五郎剛從劉權家走開沒多遠,就聽見前方殺聲震天,心頭微微鬆了一口氣,還好他提前將六娘安頓好了,外麵兵荒馬亂,局勢不明,若是六娘此刻在外行走,也不知道會遭遇些什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此刻街上已經冷清的隻見寥寥可數的人影,大多數人都低著頭疾步前行,有些則是緊緊張張的不時觀望四周,所有人的步伐都很快,但凡聽見或者瞧見士兵的蹤跡,便會急速的繞道而行或者緊靠牆角站定,生怕一個不慎,將自己給卷了進去。


    聽見聲音五郎下意識的將衣服整理了一下,袖子挽起,又將衣服的下擺係在腰上,確認了無論他是走動還是爬牆衣服都不會妨礙他的動作以後,這才往回走,繞開了前方刀光劍影的地方。


    對於這樣的事情,五郎是很有經驗的,秦州城雖從來沒被攻破過,他們這些秦州治下的小村子可從來沒這種待遇,時不時的有蠻子來騷擾,他們有時候能躲,有時候則是來不及躲,隻能跑,比起往昔那種被蠻子追上就殺掉的場麵來說,街上的這種場麵還真不算什麽,至少,那些人還不會對平民動手。


    五郎走的很從容,便是從容,五郎也不知道今天發難的是誰,他雖在禦前,到底進宮的時間短,看見的聽見的非常有限。


    老師和嚴太監都會教他不少的東西,他告訴六娘的東西並非全部的哄六娘玩的,讀書識字舞刀弄劍,殘缺的身體換來的是學習的機會,宮中有極好的老師,名師出高徒這句話不是白給的。


    太監中不乏飽讀詩書之輩,做出的文章花團錦簇。比起那狀元郎也不遜色,也不乏身手極好的人才,便是陣前的猛將。也未必不能一戰,更有那文武雙全的天才,如今替皇帝牧守一方的袁大太監。提起他的名字,朝中文武官員除了在身份上攻擊他。還沒有任何人可以攻擊他的學識和能力。


    君權對下麵的掌控力不足,讓皇帝不得不隻更多的信任身邊走出來的人,他們算得上是皇帝的家仆,培養他們的目的就是日後可以替皇帝製肘下麵的文人武夫。


    因此,他們可以議論政事,可以議論軍事,但凡表現出來對某方麵的天份或者興趣。必然能夠接受到相關方麵的知識,這正是宮內要他們學習的目的,可一旦涉及到皇位繼承權的問題,這世界上,怕隻有讀書人敢於議論,而不會被皇帝責難了。


    因此,五郎雖然隱隱約約的知道諸王強勢,卻是不知道到底哪位王爺更有野心一些,約莫能猜測的不過是個長嫡的問題,可旁的王爺。誰又知道呢?


    遍翻史書,長嫡真正能順勢繼承的又有幾位?還不是鷸蚌相爭,最終漁翁得利,即便史筆如刀。能分辨出個是非對錯,可那些人不也一樣登上了皇位,最終將站在他們對立麵的人一一的清除了麽?


    在五郎看來,根本就沒有是非對錯,誰當皇帝與他有什麽相幹?左右不過是按照之前設定好的路線走下去,他們這群在宮內底層掙紮的廢人能擁有的最好結果也不過就是個大太監,替皇帝牧守一方,過些富家翁的日子罷了。


    可惜,讀書人還能當個純臣,他們這些廢人卻是必須選個主子的,至少,他的幹爹必須選一個!


    這件事五郎沒有告訴六娘,告訴六娘也沒用,嚴太監雖然沒有掌管什麽要緊的事務,可嚴太監的幹爹收下的另外一個幹兒子,如今卻是掌管著宮內的一些兵權!


    五郎輕輕的歎息了一聲,在街上急速的繞行,刀劍聲時遠時近,總是能被他很好的避開,平日裏不過半個時辰就能到的地方,因為他不得不避開街上的衝突,足足走了一個時辰,這會兒的殺聲沒有絲毫減小,卻是越來越大了!


    看見那扇上了黑漆的大門,五郎鬆了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伸手輕輕的扣起了門環。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一條縫,其中伸出了一隻手,飛快的把五郎給拉了進去,一道有些尖銳的男音問道,“小五子,你怎麽來了?”


    問話的是一個三十餘歲,生的很是英武的男子,一身藍色的官服外已經套上了一件白色的麻布衣裳,整個人生的濃眉大眼,平日裏說話聲音清朗,方才是急了,才會顯得尖細,若不是那光潔的沒有一根胡須的下巴,根本瞧不出是個太監。


    嚴太監是五郎的幹爹,而劉太監則是嚴太監的幹爹,眼前這個趙太監則是劉太監收的另外一個幹兒子,與嚴太監的關係不錯又手握一些兵權的那一位!


    “趙叔,您怎麽也在這兒?”五郎還真沒想到趙太監竟然跑到了劉太監這裏來,他隻是知道如今雖然劉太監早就退出宮來養老,可真有什麽風吹草動,劉太監他這個幹爺爺應該也知道一些,就算不知道,也能給他個不錯的建議,到時候他再回宮,也許能幫到自家幹爹。


    五郎雖然驚訝,想想就覺得沒什麽奇怪了,估計趙太監也是發現形勢不對,因為他手上掌握著兵權,所以著急了!


    仔細看趙太監的眉眼便不難看出,他此刻雙眉微皺,顯然是遇上了什麽為難事兒。


    這會兒有兵權的人,動了,不知道最後鹿死誰手,搞不好就成了炮灰,就算他一心為主,也不知道拿著手諭過來的人到底是真是假,金甲衛和黑甲衛戰成一團,這兩方的統帥都算是皇帝的親信掌控,可如今這情形還真不知道誰有私心,怕的是誰都有私心!


    不動,卻是怕被人事後清算,想必這趙太監也是個沒瞧真切的,所以才會跑到自家幹爹這兒來求他拿個主意,或者,幹脆就是躲到這兒來的!


    五郎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我今日出宮探親,在宮門口就遇上了黑甲衛,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不敢立即回宮,就一路繞了過來。路上瞧見金甲衛和黑甲衛兩方在幾處地方殺的血流成河,也不知幹爹他老人家在宮裏是個什麽情形。”


    趙太監聞言微微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嚴太監出了什麽事,才會讓五郎過來。


    他與嚴太監兩人的感情極為不錯,嚴太監進宮比他早,他進宮的時候,嚴太監已經十多歲了,嚴太監性子平和,可以算得上胸無大誌的那一種,劉太監後來又收了他這麽個幹兒子,嚴太監就一路照顧他過來。


    再後來他在宮外辦事,而嚴太監在禦前行走,雙方更是隻有相互幫襯,不會有任何衝突,劉太監還有其他的幹兒子,他與其他人興許相互看不順眼,甚至結下了不小的仇怨,可跟嚴太監卻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


    他不希望嚴太監出事,一點兒也不希望!


    “正好!”趙太監一把拉住五郎,拽著他便往門內走,“你從宮門過來,趕緊與你幹爺爺說一說路上的情形!”


    五郎沒猜錯,趙太監的確是來求劉太監拿主意的,不過,劉太監一直沒說話,閉著眼睛,捧著茶壺,一個人優哉遊哉的端坐在他那把太師椅上,時不時的品上一口茶。


    五郎走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在太師椅上端端正正的坐著,整個人顯得有些幹瘦,那坐姿一絲不苟,身上的衣裳頭發也是正理的一絲不苟,雖然滿臉的皺紋,臉上還有不少褐色的老人斑,整個人卻是給以人一種異常幹淨的感覺。


    這是長年的宮廷生活給老人身上烙下的痕跡,老人即便年老力衰,坐著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收腹挺胸,雙腳並攏,看不出絲毫的懈怠,不止是老人身上,整間屋子也是擦拭的一塵不染。


    五郎很清楚,這位老人的規矩近乎嚴苛,一進門,便是有些不尊重,也用力的掙開了趙太監的手,飛快的整理好身上的衣衫和頭發,站直了身體,恭恭敬敬的向老人請安。


    果然,五郎剛請完安,老人就半睜開眼睛,一雙有些滄桑的老眼發出鷹一般銳利的光芒,直直的射向趙太監。


    便是這麽輕輕的一眼,便是這麽一個年老體衰的老人,正值壯年的趙太監依舊是嚇的渾身一個激靈,隨即嘿嘿幹笑了兩聲,


    “幹爹,小五來了,他說路上金甲衛和黑甲衛戰的血流成河呢!我哥還在宮裏,也不知是個什麽情形,如今咱們該怎麽辦啊?我總不能就一直這麽躲著吧?該怎麽做,您老人家好歹給我一句話。”


    說完,便滿懷希望的盯著劉太監,期盼著老人能夠快點兒給他指點迷津,再這麽耽擱下去,他都快急瘋了,否則也不能在院子裏四處溜達,以至於五郎一敲門,就讓他給逮了個正著。


    這次,劉太監並沒有像方才一般閉口不言,開口說話了,說的內容卻是讓趙太監一陣無語,


    “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小五說。”


    趙太監聞言滿臉的不甘,又想要開口,卻是聽見外麵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這一次不像五郎那般鬼鬼祟祟,而是在大力的砸門,以至於他們離前門有段距離依舊能夠聽見那巨大的敲門聲。


    趙太監和五郎聞聲臉色齊齊一變,這種時候,會是什麽人?


    五郎以為,是來找趙太監的可能性高達八成以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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