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聞言臉色一變,就要上前,卻是被一隻手緊緊拉住,劉姨娘站了出來。


    這會兒要上樓已是不合適了,眼前這些人擺明是衝著她的,這時候若是不能打消這些人的疑慮,怕是待會兒半個人都請不上來。


    劉姨娘隻覺得自己從踏入這條街,步步便都踏入了別人的算計之中,先在街口的那一聲叫喊,讓她無法低調的進入,如今想要找個雅間跟人說話,卻又被人嚷破了身份。


    深吸了一口氣,隻咬牙盯著說話的那男人,雙手放在身側輕盈的向著四周行了一個禮,見她如此沉穩,周遭議論紛紛的人群竟然奇跡似的安靜了下來。


    劉姨娘這才清了清嗓子,聲音宛若黃鶯出穀,


    “不知閣下方才的話是從哪裏聽來的?還是閣下的臆測?我寧家什麽時候成了一個姨娘就能做得太太主那樣沒規矩的人家了?若是閣下今日不能說個分明,還是將這句話收回去的好!否則,我寧家上下唯有將閣下的行為視為蓄意的侮辱!”


    那人顯然沒想到劉姨娘會如此強硬,臉色一變,隨即挑眉道,


    “夫人口口聲聲代表寧家,難不成是寧家的三太太?可就算咱們不認識三太太,也知道三太太已年屆四十,可不像夫人這般年輕?難不成夫人也是做不得太太主的姨娘?”


    周遭一幹人聞聲大笑起來,旁邊有人附和,“是啊,你到底是什麽身份?三太太可沒這麽年輕,你若不是三太太,說這些話不是自打嘴巴麽?”


    小青聞聲氣的臉色通紅。這群人如此態度,竟然調侃起劉姨娘來了,正要出聲。又是劉姨娘拉住了她,幃帽下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淡淡的道。


    “有勞閣下動問!奴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不過是老太太身邊的一名婢女罷了!不知閣下以為奴家能否代表寧府?能否做的了這件事的主?”


    眾人明顯愣了一下。老太太身邊的婢女自然跟尋常人不一樣,沒想到劉姨娘的後台竟然如此的硬,若真是老太太派來的人,這事兒還真沒有旁人比她更能做的了主,眾人竟然片刻之間說不出話來了,一個個的麵麵相覷,顯然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又是人群中的一聲叫喊。


    “不過是三老爺的一個不受寵的妾罷了!倒是把老太太給搬出來充麵子!寧家老太太不是還在床上躺著麽?你做的了這件事的主嗎?”


    “是啊!寧家三房又不是沒人了,寧家老太太會插手三房的事兒?”


    劉姨娘下意識的往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卻隻看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要分辨出到底是誰喊的,卻是不知了。


    前方戴孝的那個男子聞聲恍然大悟的大喝了起來,“寧家竟然讓一個不受寵的姨娘來!”


    “三老爺呢?”


    “錢管事呢?叫錢管事出來!”


    “便是都不在,便是於姨娘身邊的丫頭,怕也比眼前這一位好吧?咱們在這兒許多年,竟然不知道寧三老爺身邊還有這麽一位年輕貌美的姨娘!”


    ……


    周遭議論紛紛,到後來竟然成了一聲聲的咆哮!


    劉姨娘臉色一陣青白。她不能說自己不是姨娘,也不能說如今寧家三房已經易主,三老爺和於姨娘說話不算話了,更不能說錢管事在一邊兒看笑話呢。


    咬牙正要開口。可這些人擺明就是衝著她來的,哪兒還容得她多做辯駁,從踏入這條街那一刻起,她就徹底的踏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


    她本以為錢管事是想看她笑話,卻不想錢管事竟是個一不做二不休的,竟然想要徹底的翻盤!


    劉姨娘此刻明白過來已是遲了,前方的一幹披麻戴孝的人已是怒喝了起來,相互間紛紛鼓動,便是趁著這人多勢眾,鬧將起來,還有那圍觀的好事者也想一臉的興奮,看熱鬧是人人都愛的,看戲不怕台高,他們雖不會有多少動作,卻是紛紛的鼓噪起來,一個個紛紛跳將起來大喝道,


    “我娘就白死了不成?寧家竟然讓個姨娘來敷衍我們!”


    “是啊!人不能白死!得讓寧家給個說法!”


    “我呸!我哥為了幫你們救火,這會兒傷的在床上動彈不得,卻不想竟然遇上了這麽戶狼心狗肺的人家!”


    “寧家這是心虛了!”


    “我爹呢?交出我爹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寧家休想要毀屍滅跡!”


    “寧家實在是欺人太甚,這種時候竟然推個不頂事的女人出來!以為咱們不敢怎麽樣麽?”


    “揍她!寧家殺了我爹!血債血償!”


    “滾!讓能說話的人出來!否則咱們就上官府去!大不了咱們跟你們寧家拚了!看你寧家能將全東京城的人都滅口不成!”


    “還我娘來!還我娘來!”


    “爹啊~你死的好慘啊~”


    “走!上寧府去討個說法!要是不說清楚,咱們就拆了寧家!”


    “哇~哇~哇~”


    ……


    亂糟糟的聲音響作一片,不知是從誰開始,有人拎起一直破鞋子衝著劉姨娘狠狠的砸了過來,隨後,便是不知從哪兒摸來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凡手上拿著的,皆是隨手就扔了過來!


    劉姨娘狼狽的躲避著,被一群家丁婆子緊緊的擁住,往後方茶樓中擠去,人群見狀越發的洶湧起來,紛紛的擠過來,天上鞋子雞蛋蔬菜亂飛,偶爾還有石頭一類的東西。


    一進入房間,劉姨娘便麵如死灰的靠在牆上,旁邊的幾個管事婆子慌慌張張的將人擠出去,死死的關住門用力的抵住,這才驚慌失措的叫道,


    “怎麽辦?咱們堅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衝進來的!”


    “姐!你怎麽了?”那年輕男子一把扶住劉姨娘,驚呼道。


    眾人這才發現劉姨娘不知什麽時候受了傷,慘白的臉上竟然染上了許多的鮮血。小青驚呼一聲,連忙掏出手絹來替她擦拭,劉姨娘一把推開小青的手。扭過頭衝著年輕男子急急的道,


    “權弟,你立即去通知三太太身邊的六兒姑娘!不能讓這些人靠近侯府!”


    劉權聞言有幾分懊惱的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他們要作死,咱們何必苦苦攔著?如今要緊的是你的傷!到了侯府他們自然知道厲害。這事兒鬧到老太爺麵前,錢管事也落不到好!”


    “你就是個糊塗的!”劉姨娘急急的道,“這事兒鬧騰的這般大,你以為府裏沒人知道?旁人沒有老太爺的話不好插手,老太爺卻是想瞧瞧咱們能不能自己解決,真鬧到侯府門口,還能瞞得住老太太三老爺的事兒麽?”頓了頓自責的道。“我就不該逞強,該先告訴六兒姑娘一聲的!”


    見劉權依舊不動,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喝道,“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去?!!!”


    劉權聞聲又看了劉姨娘額頭上的傷痕一眼,咬牙轉身往後方的窗戶走去,打開窗戶,便翻身出來就是一個小院子,此刻院子裏清冷的很,所有的人都被前方的人群給吸引去了注意力。他對這兒是極熟悉的,順著小路,不過片刻功夫便尋到了這院子的後門,推開後門。前方隻出現一條小巷子。


    劉權順著這小巷子七歪八拐的往前走,對這兒的道路熟悉的猶如自己家一般,一炷香功夫,他便行到了街口出,剛走出巷子,便被眼前的情形驚了一下。


    寬敞的足以行上四輛四輪馬車的街道上,此刻正站立著一排又一排的金甲士兵,東京城的百姓對這樣的士兵皆是熟悉的緊,這不是別人,便是東京城的守軍,進出東京城的時候都能看見這樣的盔甲。


    而此刻,這些士兵正一個個的手握刀劍,麵色肅殺的將街口封堵,站在這些士兵對麵的,則是一個個麵如土色的平民,那些剛才還在看熱鬧看的興高采烈的平民。


    見到這些士兵,劉權不覺得高興,隻覺得一陣疑惑,這群東京城的守軍的頂頭上司跟侯府的交情並不深,若是老太爺出手,必然是駐紮在東京城外的禁軍,是誰這麽大的本事請動了東京城的那個八麵玲瓏,滑不留手的統領大人?


    此刻,坐在馬背上高高在上,頭戴金燦燦的頭盔,蓄著八字胡,一臉肅殺的那位,可不是那位趙統領趙大人麽?


    他腰間別著的那是什麽?


    當旁邊的那個士兵繞過之後,劉權看清了趙大人腰上拴著的那個東西,那是一顆頭顱!


    一顆五官輪廓極深,頭發卷曲的頭顱!血此刻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而隊伍之中,還押著幾個犯人,當看清楚那些犯人是誰的時候,劉權徹底呆住了,怎麽會是他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沒人能解答劉權心頭的疑問,此刻他除了站在那裏不動以外,隻能看著前方的人行動,坐在馬背上的趙大人也沒動,身邊的一個親兵則是開始傳達命令,


    “前麵的人聽著!咱們收到消息,有西邊兒來的細作混進了東京城!大家無需害怕,細作咱們大人已經抓住了,隻是窩藏細作的人卻是溜了幾個,我們此刻已是封鎖了這幾條街,若是有人看見偷偷摸摸想溜走的,立即擰住他!抓住窩藏細作的人,大人有賞!抓住一個,待驗明正身之後,賞紋銀百兩!”


    抓一個細作紋銀百兩!


    這條消息像是落入油鍋的水滴,刹那間便將人群點燃了起來,一朵朵的浪花浮現,便有人大叫抓住了!


    此刻還有誰還記得方才他們是為何而來的?便是不恨西邊兒的蠻子的人,聽見紋銀百兩都紛紛忘記了自家來的目的,隻有少數的人覺察到有些不妥,想要溜走,卻是被正睜大著眼睛四下裏搜索百兩紋銀的人們抓了個正著,這其中自然有不少誤抓的,隻聽見喊冤聲一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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