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一下子僵了住,醞釀了一嘴的口水隻能係數咽回腹中,輕漾不甘心地抬起頭看了看許南城的後腦,奇怪,也沒有長眼睛啊,可他怎麽就知道她要偷吃呢?


    後來有一次,她好奇心作怪,問出了口,卻見他微微一笑,眼裏蓄著些光華,可就是什麽都不肯說。


    輕漾不經意地看了一眼竹籤上的山楂,竟然發現了一個黑乎乎的蟲洞,一下子沒了胃口,路過垃圾桶的時候,直接將糖葫蘆扔了掉。


    似乎已經不是原來的味道了,雖然依然是酸酸的,可是總覺得有哪裏不一樣了。


    人非,就連物也似是而非了。


    小巷裏有一家西點店,是在原來古風的建築上改造的,灰色的磚牆上鑲著一塊大大的玻璃,顯得整個小店有著一種特別的明淨。


    輕漾推門走進,因為是大多數人的上班時間,店裏人很少,她點了杯咖啡,然後靜靜地坐在窗邊,看著外麵銀杏樹上金黃的葉子慢悠悠地飄落,仿佛可以聽到風的聲音。


    咖啡上升起氤氳的熱氣,將手放在杯子的兩側,暖暖的,就好像那個人的手,每當牽著她的時候,總有一種溫暖人心的力量。


    有一滴液體落入麵前的咖啡中,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很快歸於無形。


    她聽到兜裏的手機突兀地響起,接起,竟然是許母的電話。電話那邊,許母的聲音認真而不留絲毫商量的餘地:“輕漾,騰出明天晚上的時間,你許叔叔有個老戰友的兒子想見見你。”


    定下的地點是一家西餐廳,輕漾進去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坐在窗邊的男子。


    她走過去詢問道:“請問是嚴先生嗎?”


    那人轉過頭來細細地打量了她一下,隨即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是,你就是蘇輕漾蘇小姐吧,果然是人如其名。”


    輕漾程序化地回笑,並沒有多說什麽。


    也許也不需要多說什麽,這位嚴先生實在不愧為一名記者,能說會道,愣是從晚飯扯到了世界大同的問題上。其間輕漾隻是一直保持著微笑的樣子,偶爾出聲說一句“哦,是這樣啊”,然後就再沒開口的機會。


    也不知怎麽了,忽然就想起了小時候每每和許南城走在一起的情景,她常常會和他說起上學時候遇到的事情,有開心的有氣憤的,她在旁邊說的吐沫橫飛,他卻隻是淡淡地應一句:“哦,是這樣啊。”


    這一句話出來,輕漾就再沒心情將談話進行下去了。許是察覺的輕漾的情緒不對,許南城解釋說剛剛在想晚飯要吃些什麽,輕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副賭氣的樣子,“哦,是這樣啊。”然後再不開口。


    他卻隻當她自閉症又犯了,總是拿晚上吃好吃的來哄她,卻不知道她為什麽不說話。


    她討厭被他忽視的感覺,於她而言,他是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無論開心也好難過也罷,他是她唯一可以分享的人,可是對於他,這世上卻總有那麽多事情可以分掉他的心。


    那一瞬間,輕漾有一種感覺,好像生活中處處都是他的影子,就連出來相親都沒有辦法逃避。有一種類似於恐慌的情緒扼住了她的喉嚨,她隻覺得喘不過氣來。


    拿起桌子上盛有紅酒的杯子,她仰頭灌了下去,那樣濃的味道,就在喉嚨處,久久不散,就像他身上那淡淡的薄荷味,他不在的這幾年,她卻總覺得那味道就在鼻端。


    僅有的甜味散去,餘下滿嘴苦澀,連帶的苦到了心裏。


    對麵的人突然安靜了下來,她覺得奇怪,詫異的目光望向坐在那裏的男子。


    嚴立的眼中微暗了暗,失望是難免的,卻也沒有太在意,隻是道:“蘇小姐有心事。”


    輕漾略低了頭,算是承認了。


    “蘇小姐以前有喜歡的人嗎?”


    輕漾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那後來是為什麽分開了呢?”記者說話難免有些直接,嚴立說完後忽然意識到了這點,又補充道:“我隻是覺得蘇小姐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好奇而已,如果蘇小姐不願意說就算了。”


    嚴立的目光很是真誠,真誠到讓輕漾不好回絕。猶豫之後,她開口:“因為……”


    “蘇輕漾!”


    什麽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輕漾聽到身後有熟悉的聲音在叫她,那聲音夾這些驚奇與疑惑,她轉頭望過去,看到陳安涼站在那裏看著她所在的方向,身後是一群不明真相的群眾。


    他轉過頭去和一個人說了些什麽,隨後那些人就跟在侍者的身後上了樓。陳安涼緩步向她走了過來,那樣出色的一個人,站在那裏便是一道風景,很快就將餐廳裏人的視線吸引到了他的身上,連帶著輕漾也感受到了那許多道的目光。


    “你在這裏幹什麽?”先開口的是陳安涼,他看了看輕漾,又打量了一下她對麵的人,疑惑地開口。


    “和朋友吃飯啊。”輕漾輕描淡寫地帶過,心裏卻清楚地明白如果陳安涼知道她是來相親的,估計吃了她的心都會有了。


    “朋友?”陳安涼疑惑更甚,她的生活向來單調得很,他與她認識這麽多年,倒是從未聽說過她什麽時候有這麽一位朋友。


    “是啊,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嚴……”她站起來想要介紹一下對麵的人,可是卻忽然卡了殼。真是可惡,她居然忘了他叫什麽了!


    嚴立很快明白了她停頓的含義,自然地接口道:“我叫嚴立,是一名記者,很高興認識您,陳先生。”他將手伸了出去,正常而友好的姿態。在財經版混了那麽多年,像陳氏少總這樣的風雲人物他必定是能一眼認出來的,唯一難以理解的是,這位蘇小姐似乎和他有著什麽特別的關係。


    陳安涼也伸出了手,禮節性地點了下頭,再轉過頭來看輕漾的時候,眉頭不由得皺的更緊。


    容不得輕漾多想,他直接拉住她的胳膊拖了她出去。餐廳裏有那麽多人看著,他不敢保證如果她說出他猜想中的那兩個字,他會不會當場掀桌子。


    方一出了餐廳便感到刺骨寒風迎麵而來,走的太急,輕漾根本沒有機會穿上外衣,連打了三個噴嚏,正思索著待會回家的路上去哪家藥店買點感冒藥的時候,卻忽然被人裹在了懷裏。


    那樣的猝不及防溫暖,輕漾眼眶一熱,淚水已然掉了下來,一滴、兩滴,很快連成了串,便再也不受控製,她埋在他的胸口處嚎啕大哭了起來。


    從來不是不委屈、不難過,隻是因為身邊的那個人離開了,不管她再委屈再難過都沒有人會在乎,她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能哭,哭了隻會更加的悽慘,可是隱忍了那麽長時間的淚水在這溫暖中仿佛找到了一個缺口,肆無忌憚的湧了出來。理智如同斷了的馬韁,那麽那麽多的話憋在胸口,她終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我上輩子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就那麽陰魂不散!我怕你了好不好,我躲著你避著你,可是為什麽連我出來相個親你都在我眼前晃悠?說到底我相親還不是被你逼的,你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啊?”


    她不顧一切的大聲嘶喊著,這溫暖太過惑人,她僅剩的一點心防猝然坍塌,借著酒勁壓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她醉了嗎?她不知道。如果是醉了,她怎麽會如此清楚地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如果沒有醉,她又怎麽會任由這些話被自己說出口?


    她猛地推開身旁的人,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蹲了下來,將頭埋在膝蓋,藉以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瑟縮著,顫抖著,心底襲來的恐慌讓她不由地抱緊了自己。


    陳安涼看著她做完這一係列動作,手不由得攥成了拳。他注視著縮在那裏的輕漾,腦海裏卻浮現起了她方才的模樣。


    她在他的麵前從來都是淡淡的,帶著一點貴族氣的矜持,一個微笑就有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力量,可是剛剛,她在做什麽?


    他看著她臉上淚水縱橫,心疼卻束手無策,她就那麽看著他,可是他就是知道,她在對著另一個人說話。


    風瑟瑟而過,連同心中的澀意一同翻滾而起,他緩緩靠近她,取下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依然在埋著頭,卻已聽不到哭聲。他將手放在她的肩上,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她肩頭的起伏。


    微微彎下身,陳安涼輕卻極其認真地在她耳旁說道:“輕漾,我想幫你。”


    第五章總能出現,在你最需要的時候


    因為愛你,他收起自己的頑固脾氣,把你的興趣也變成是他的興趣。不會說許多愛你的話,卻會做許多愛你的事。過馬路時下意識地拉著你的手,吵架是依然不忍心讓你傷心,即使錯在於你。每每在你最需要的時候,他總能及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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