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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青仙兒


    青仙兒三字入耳,黃延年渾身巨震,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娘子:“原來是你,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如果說他之前還抱有幾分僥幸的話,那麽此刻,聽到對方的名字之後,已經徹底地萬念俱灰。


    青仙兒,西疆蠻族第一戰將青虎的獨生女,蠻族四大美人之一,但真正讓她出名的卻不隻是美貌,而是她那神出鬼沒的手段。此女不僅智慧過人,而且精通易容術,是西疆蠻族聯盟的密探總頭目,曾經多次策劃過針對大秦的行動,上一任的西疆軍團元帥兼西疆總督,就是被其主持刺殺的,西疆軍團的必殺名單上,青仙兒的排名僅次於大可汗賽藍斯和其父青虎。


    “黃大人是聰明人,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青仙兒示意嚴海闊――現應該叫巴倫斯――站起來,隨後微笑著對黃延年說道:“黃沙城的軍政要員全數失陷這兒,城裏已經是群龍無,城外,血風盜為的兩千好漢正隨時準備攻城。城內守軍是什麽樣的貨色,黃大人比我清楚,除了南城校尉雲定河還算不錯,剩下的全都隻會嚇唬老姓,毫無防備下,絕對守不住城池,何去何從,還請大人自行決斷。”


    黃延年臉色陰晴不定,似乎極力掙紮,又好像權衡利害,終於咬了咬牙,說道:“你們不可能成功的,西疆軍團近的駐軍距此不過裏,大軍旦夕可至,就算血風盜那些沙匪凶悍善戰,對付我手下那些徒有其表的守軍還可以,麵對上萬驍勇善戰的正規軍,絕對隻有死路一條。”


    “即便他們來了,也不敢動手。”青仙兒胸有成竹地說道:“西疆軍團的將士有一多半是本地人,其至少四分之一的家眷黃沙城裏,除非他們不想要親人的命,否則隻能乖乖地待城外。巴倫斯黃沙城多年,至少掌握了八成以上西疆軍團家眷的住處,隻要控製住他們,至少一個月之內,沒人能奈何得了我們。”


    目光一轉,看向一邊倒地上的黃延年的傻兒子,又是一笑道:“貴公子天真爛漫,小女子喜歡得緊呢。”


    她笑得溫柔,黃延年卻隻覺得心驚肉跳――他膝下隻有這麽一個兒子,雖然傻,卻是自己的心頭肉,青仙兒語氣的威脅之意,如何聽不出來?長歎了一聲,說道:“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麽?”顯然打算屈服。


    巴倫斯大笑道:“黃大人果然是個識時務的人,你放心,隻要你乖乖跟我們合作,你那寶貝兒子一根汗毛都不會少。非但如此,如果你願意,我們完成任務後,你全家都可以跟我們返回蠻族駐地,憑你這些年刮來的財產,即便離了大秦,依然足可以稱得上豪富,仍然可以逍遙快活……”他裝貫了生意人,總喜歡近距離和人說話,以示親近,這時也不例外,邊說邊向倒地上的黃延年走近,打算將對方攙到座位上,全然沒有半點的戒心。


    人影晃動,原本癱倒地的黃延年突然身形暴起,虎吼聲,一雙鐵掌空劃過兩道弧線,直奔巴倫斯的胸前印去,勢若閃電,沉若奔雷,轉眼間就擊了目標。戰氣境五層的真氣如同山洪爆般傾瀉而出,直衝入對方的體內,打得毫無防備的巴倫斯倒飛而出,二斤的身子掠過空,直奔青仙兒飛去。


    變生肘腋,沒人能想到一向貪財好色的黃延年居然敢這種情況下拚命,想不到他能擺脫軟骨煙的作用。青仙兒有心追擊,卻不能不顧巴倫斯,單手一拂,打出一股柔勁,托住巴倫斯沉重的身體,將他穩穩地放地上,卻因此而失去了追擊的佳機會。


    黃延年一擊得手,並不戀戰,身體化作一道颶風,向著門口席卷而去,嘴裏大喝道:“聶興和,你我之間隻是私人恩怨,你要還是我大秦子孫,就別攔著我救全城姓!”聶興和離他較近,正打算邁步攔截,聽到此言,眼不禁現出掙紮之色,終於頹然歎息了一聲,抬起的腳再落下,到底沒有追出去。


    “聶興和,你不要女兒的命了?”青仙兒驚怒交加的聲音傳來:“哈圖,攔住他!”


    “小姐放心,他逃不掉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大廳入口響起,一道充滿陰寒氣息的真氣隨之襲來,眼看快要逃出大廳的黃延年避無可避,隻得吐氣開聲,舉掌硬接。砰地一聲悶響,他瘦高的身子被震得倒飛而回,重落到了青仙兒麵前,鮮血如泉水般從口鼻湧出,全身卻不住地打著哆嗦,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層薄薄的寒霜已經籠罩了全身。


    “這家夥居然敢逆運真氣,燃燒精元,倒是頗有些膽量和決斷。”哈圖邁步從大廳外走進,臉上仍是商隊管事忠叔的樣子,“隻可惜功力差了些,否則真有可能被他逃出去。隻是如今他精元燃,又受了內傷,已經是油燈枯,多活不過半個時辰,恐怕幫不了我們什麽忙了。”


    青仙兒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有恢複了那古井不波的神情。“沒關係,半個時辰足夠了,”她說道:“他也許不怕死,但不等於不乎寶貝兒子的生死。黃延年,我再給你後一次機會,交出兵符,我饒你兒子不死,否則你就等著白人送黑人。”


    一邊的黃延年突然嗬嗬笑了起來:“妖女,你死了這份心。”他一邊咳著血一邊說道:“我黃延年是個人渣不假,可我出身大秦,絕不會出賣自己的祖宗,要兵符,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那就隻好委屈貴公子了。”哈圖獰笑著,就要向黃進走去,卻又突然放下了腳,而後緩緩轉過身,與靜靜站大廳入口的北宮言對視著,陣陣無形的火花隨著兩人目光的碰撞迸開來,大廳裏帶起了隱隱的氣流。


    戰罡境的高手,能夠將自己的精神意誌凝聚成勢,已經涉及到了靈魂的修煉,往往會對某些極危險的人或事物生出感應。隻是這一對視,哈圖和北宮言就已經認定,對方絕對是會對自己生命構成威脅的存。


    “閣下帶來的那些下人不太安分,咱們隻好叫他們先休息一下。”一個身高七尺,相貌平庸到掉進人堆裏就找不著的年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北宮言身邊,衝著哈圖咧嘴笑道:“西疆呼雷聖師的三弟子,寒蟒哈圖,久仰了。”說著話,一隻右手緩緩抬起,一柄軍用的強弩赫然出現眾人眼前,藍幽幽的箭尖直指數丈之外的哈圖。


    軍用強弩分為床弩和手弩兩種,床弩需要幾個大漢才能拉動,射程可達千步,五步之內,可以穿透重甲,手弩雖沒有那麽恐怖,但依然可以達到三步的射程,步之內,就算是戰罡境高手也不易躲過。如果沒有北宮言,哈圖或者還有機會,但多了這麽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想要對敵時防備這要命的弩箭,幾乎不可能,況且,這年人也是戰氣境十層的高手,眼力、反應和判斷力都極為不凡,手弩箭的威脅,比起常人來,大了十倍。


    “千算萬算,惟獨沒算到會有你們這些人出現,密一疏,我們這一回認栽。”哈圖說道,手上同時悄然衝著青仙兒做了一個隻有自己人看得懂的手勢:“解藥給你,放我們離開,不然魚死網破。”


    大廳裏至少有十號人,除了那些下人,剩下的一多半是黃沙城軍政兩界的要員,一小半是城裏有頭有臉的士紳,以哈圖的武功,真要想殺人的話,絕對能被擊倒之前殺死其三分之二的人。有這重底氣,難怪他會有恃無恐。


    “軟骨煙和醉仙散雖然霸道,卻難不倒我們。”北宮言緩緩說道:“我身邊的這位,就是大秦藥神宗醫宗傳人冷無華,區區迷藥,對別人或者是問題,他想要解除不過是舉手之勞。”


    大秦藥神宗一向以醫藥之道馳名,周邊諸國也是大大有名,其門下分為醫宗和毒宗兩大支派,毒宗專門負責研究毒物,醫宗則負責治病救人。兩宗五年前內訌,毒宗幾乎被連根拔起,隻有少數弟子逃到了北疆,即是今日毒神穀的創派祖師。醫宗既然能夠打敗毒宗,自然能夠克製其毒物,毒神穀的藥物遇到了醫宗傳人,卻是正好遇到了克星。


    藥神宗自從三年前遭逢劇變,弟子星散,到現隻能夠勉強維持道統,門下十幾人躲祖師設下的護山大陣裏不敢出來,哪裏有什麽弟子外走動?”哈圖顯然對藥神宗的情況也頗為了解,對北宮言的話嗤之以鼻:“廢話少說,我剛才的提議,你究竟答不答應?要是答應了,就先讓我家小姐離開,等到她回信號,證明自己已經安全了,我自然會……”


    “喝!”霹靂般的暴喝聲,一抹刀光恍如天驚雷從房頂落下,直取哈圖的頭顱,刀光未至,鋒銳堅凝的煞氣已然先一步侵入,化作無數柄利刃,他的精神世界內呼嘯來去,將其心神絞得粉碎。哈圖心懷鬼胎,表麵上和北宮言討價還價,暗地裏卻另有打算,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全無防備,話說到一半,腦子裏突然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原地,任憑那刀光從頂門沒入,將自己從頭到腳,劈做了兩半。


    這一下事出突然,就連北宮言等人大感意外,先反應過來的反倒是青仙兒,卻並沒有趁機逃走,身體原地急速旋轉,恍若翩然起舞,紅色的吉服隨風飄起,一道道淡紅色的煙氣隨之從裙底和袖射出,迅速向整個大廳彌漫開去。這煙霧的掩護之下,一顆龍眼大小,色澤烏黑的珠子從青仙兒手悄然擲出,正好落到躺一邊的黃進身上,隨即砰地一聲,化作一團黑霧,沿著後者的鼻孔鑽進了體內。


    “注意,是蝕心毒煙!”冷無華高聲喝道:“閉住呼吸,這毒煙多隻能持續三息就會失效!”說著話身形前掠,雙掌打出一團團勁氣,包裹著一團團白色的藥粉,送入到毒煙之,北宮言也急忙出手相助,以自身罡氣延緩蝕心毒煙的蔓延,卻終究晚了一步,距離青仙兒近的二十幾人,包括受了重傷的巴倫斯,還有毫無防備的聶興和,已經全數吸入了蝕心毒煙,隨著一聲聲痛苦的慘叫,紛紛七竅流血而亡。


    “妖女,你必須償命!”冷無華怒吼著,衝入到漸漸失去效用的毒煙之,一對鐵掌先後擊出,兩股勁氣滾滾如雷,向著青仙兒激射而去。


    “吼!”充滿獸性的咆哮突然響起,下一刻,一條粗壯的黑影風一般掠至,隻憑身體的衝撞就擊潰了冷無華的真氣,而後加速前衝,鋒利的鐵爪彎曲如鉤,向著對手的頭頂抓落。招數倒是平淡無奇,但速奇快,冷無華身為戰氣境十層的高手,居然來不及阻擋,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挾帶勁風的利爪向自己逼近。


    “小心!”北宮言身形電射,一柄秋水般流光熠熠的寶劍化作經天長虹,直奔黑影而去,卻無論如何也趕不及解救同伴。


    “呼!”千鈞一之際,一條遊絲悄無聲息地射至,卷住了冷無華的腰際,帶著他向後飛退,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奪命一擊。“你們兩個看住那妖女,別讓她跑了!”和冷無華交錯而過的同時,雷烈沉聲道,隨即收回奪魂絲,縱身向那黑影迎了上去。


    大廳裏的毒煙漸漸消散,已經可以見到那黑影的真麵目:身高八尺,腰圍至少也有三四尺,一身紅色的吉服早已被暴漲的身形撐得四分五裂,露出裏麵又粗又長的黑毛,十指如鋼鉤,嘴角露出四顆白森森的獠牙,兩眼閃爍著碧綠色光芒,隻有臉部還依稀可見一些輪廓,竟然是本應癱倒地的黃進!


    “靈魂……食物……吃!”黃進幻化的怪物盯著雷烈,遲疑了片刻,突然含糊不清地吼叫著,身化狂風衝來,速比之剛才對付冷無華時又快了數分。


    “喝!”雷烈雙眼眯成一條縫,不避不讓,迎著怪物直衝而上,右手光華閃動間,罡氣刃再顯現。手腕抖動,蕩起層層刀光,轉眼間便將怪物圍了間。


    “北宮兄,請你叫人把大廳裏的人救出去,我來對付這丫頭。”冷無華死裏逃生,鬥誌卻絲毫未減,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青仙兒,沉聲對北宮言說道。


    北宮言知道他師門的恩怨,見他如此,也不好說什麽,隻得苦笑了一聲,隨即搓唇出一聲清嘯,片刻之後,幾個跟隨羅震一同進城的侍從躍入大廳,北宮言的指揮下,將大廳裏還活著的人一一搬出。


    “小丫頭,毒魔左笑天和你是什麽關係?”冷無華聲若寒冰,“不說清楚,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毒魔左笑天,藥神宗醫宗三年前傑出的弟子,卻不知道了什麽瘋,居然改行去研究害人的毒藥,犯了門的大忌。後來是公然叛出師門,憑著一身毒功,殺害了藥神宗位長老,直接造成宗門的實力大跌,這才被仇家趁虛而入,有了那一場大劫。藥神宗的弟子,入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祖師靈牌前誓,必將毒魔及其後人連根拔起,而蝕心毒煙,正是左笑天當年得意的毒物之一。


    青仙兒突然出一陣銀鈴般的輕笑,身體卻這笑聲逐漸拉長,直到足足比聶家小姐高出二寸才停了下來,隨即伸手臉上一抹,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已經被撕了下來,露出下麵宜喜宜嗔,充滿靈慧之氣的嬌顏,比起號稱黃沙城第一美人的聶家小姐來,姿色尤勝數分。隻可惜嘴唇太薄,目光太過銳利,一看就是心機深沉,殺伐決斷的人物。


    “看來你真是醫宗的傳人。”青仙兒臉上掛著微笑,眼神卻冰冷至極:“我的計劃天衣無縫,卻被你們破壞,既然這樣,就用你們的命來抵償好了。”


    “了”字剛出口,青仙兒白皙如玉的臉上突然泛起一抹嫣紅,緊接著,一股鮮血如同泉水般從她嘴裏噴湧而出,卻凝而不散,空化作一條血色的長蛇,靈活地拐了個彎,向著仍同拚殺的怪物飛去。與此同時,怪物突然仰天出一聲長號,不顧雷烈席卷而來的刀光,張嘴對著空一吸,那血蛇頓時被攝入到腹。


    直到此時,眾人耳邊才響起青仙兒冷幽幽的聲音:“精血為祭,魂兮歸來,請獸神歸位!”


    “嗷吼!”炸雷一樣的吼聲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不由自主地黑,就青仙兒念完那幾句既非咒語,也非祭的話的同時,喝下其精血的怪物好像了興奮劑縱聲長嘯,足有八尺高的身材,又硬生生拔高了二尺,變作一個身高過丈的龐然大物,身上的黑色長毛也隨之變得根根倒豎,仿佛一支支鋼針。


    出現變化的不隻是外表,原本的怪物幾乎沒有神智可言,對敵時全靠本能,除了皮糙肉厚,力氣大,速快之外幾乎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地方,但此時則不然。不僅身體變得加的強橫,而且攻擊時變得極有章法,佯攻,突進,卸力,側擊,招數虛實相間,詭異莫測,居然不下於一般的高手,配合上其本身的天賦,就連雷烈也難以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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