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鍾萬金拜托我把付青鸞送到她父母身邊時,我真以為付青鸞是她父母的寶。


    可沒想到,事實竟是那樣無情,付青鸞隻是她父母撇在家鄉的累贅。


    付青鸞眉眼低垂,左手扶著自己的右胳膊,低聲說道:


    “我爸是黑衣人西南片區的總負責人,我媽的職位和焦衛安差不多。最近正是黑衣人統帥換屆之際,支持我爸的呼聲很高,他的對手不希望他如此順利,所以才派出焦衛安,通過截殺鍾組長來陷害我,再通過我來向我爸身上潑髒水,影響我爸的名聲。”


    “自打我加入黑衣人以後,鍾組長把我視如己出,我尊敬他,仰慕他,甚至超過對我爸爸的崇拜,所以鍾組長死的時候,我才會那樣傷心難過,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心痛萬分。”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不選擇陷害我哥,而隻是陷害我嗎?因為他們要是對我哥動手,我爸媽肯定會和他們不死不休。而我,隻是一個棄子,隻要不真的殺了我,哪怕最後計謀敗露,最後也不過是利益交換,不值得我爸媽與他們撕破臉皮、以命相搏。”


    “挺可笑的,我存在的意義居然這麽恰好。事發到如今,我爸媽都沒派人來找我,恐怕他們已經煩死了。”


    廚房外的蟋蟀聲,填補了付青鸞說完話後的空白。


    我擦幹了手,對付青鸞說道:“你怎麽突然對我袒露心事了?”


    付青鸞笑了笑:“你是我現在唯一能信任的人,這些話我早就應該告訴你了。至於為什麽是今天說……也許是看到了你和叔叔阿姨還有樂樂,你們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我有點兒……羨慕。”


    “所以你現在迷茫了嗎?”


    “有點兒。”


    “說來聽聽。”


    “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如果爸媽他們不在乎我,我又為什麽要努力為他們正名?奶奶早些年去世,鍾組長現在也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舉目無親,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換個活法……我還挺喜歡你家的,要不你搬出去,我給你爸媽當女兒?”


    付青鸞居然會主動開玩笑,我著實吃驚了一把。


    不過我向來不吃虧,所以我用手遮著嘴,故意小聲說道:


    “其實還有另一種解決辦法,待會兒我去我爸媽房間,偷偷地把我的戶口本偷出來,明天天一亮,咱倆去民政局登記一下,這樣你就名正言順地成為我們家的家庭成員了。”


    付青鸞吃了虧,臉蛋微紅,嗔怪地瞪了我一眼:


    “那你在建州的那些相好怎麽辦?你舍得?”


    “舍不得。”我果斷搖頭。


    我花心這事兒付青鸞又不是不知道,說謊沒有意義,倒不如坦誠一點兒。


    但我又知道,即便堅強如付青鸞,說到底也還是女人,女人都是需要哄的。


    因此我緊跟著說了一句:“但我可以讓你做大。”


    “你去死吧!”付青鸞沒好氣地罵道。


    我鬆了口氣,還好付青鸞沒答應,否則我該如何向慕容巧顏交代啊。


    “我們家人都很好相處的,隻要你願意,我家大門隨時為你打開。”我笑道。


    付青鸞非常認真地點點頭:“叔叔阿姨都是很好的人。”


    難得今晚付青鸞願意開口,我便也準備和付青鸞好好聊一聊。


    於是我從廚房角落裏,找到了我爸藏起來的女兒紅,又把院子裏的桌椅搬到廚房,我和付青鸞就這麽朝著窗外的田野,開始喝酒聊天。


    付青鸞恐怕也許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因此一點都不抗拒,甚至酒興正當頭。


    我和她碰了一碗酒,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說道:


    “讓我們從頭開始聊吧,你說你努力學武,想要證明自己不比男人差——你想知道我怎麽看嗎?”


    付青鸞輕笑道:“你可千萬別說什麽女人就應該遵守三從四德的話,那樣我就把我碗裏的酒潑到你臉上。這樣的話我早就聽得不耐煩了。”


    我搖搖頭:“當然不。我想說的是,你沒必要證明女人不比男人差。你隻要證明你自己的強大就行了。”


    我的回答是付青鸞從未聽過的,所以她有點兒懵:“什麽意思?”


    我喝了一口酒,悠悠道:“當你想要證明女人不比男人差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潛意識認為女人不如男人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如果你想要證明什麽,隻要證明你自己就足夠了。說具體點兒呢,比如你為了證明自己而剪了短發,這樣或許能讓你看起來更像男人一樣,但,何必呢?”


    “證明我自己……”付青鸞喃喃自語,若有所悟。


    “短發的你不是真正的你,我更想看到你留長發的模樣,”我笑道,“當然,自私一點想呢,我個人更喜歡長發的女孩。”


    付青鸞俏臉發紅,也不知是害羞了,還是因為喝了酒。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短發,眼神反而變得清晰堅定。


    很顯然,付青鸞想通了點什麽。


    “再說你爸媽的事兒。”


    我頓了頓,說道:“既然你不想為你爸媽正名,那咱們不如明確一下目標,接下來咱們要做的就隻有兩件事。”


    “第一,明天一早,咱們去找我師父的老相好,給鍾組長的魂魄解毒。”


    “第二,組織人手,殺回建州,宰了焦衛安,為鍾組長報仇!!”


    至於解決莽山狐族,搶回小胖的魂,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付青鸞無關。


    聽到我的話,付青鸞的眼睛逐漸亮起,但她還是問道:“之前你也看到了,建州那麽多黑衣人,我們想殺回去談何容易?”


    我笑道:“焦衛安把人手都派出去抓咱們了,此時才是建州防守薄弱的時候,他肯定想不到咱們會殺回去。”


    “你說的有道理,可就算那樣,隻靠你我二人也不可能殺回建州。”


    “建州滅垢司的夥伴,很快就會到陳家村來與我匯合,我的那些夥伴們個個都是人才,殺一個焦衛安綽綽有餘!”


    “殺了他之後呢?”


    “焦衛安都死了,在焦衛安背後指使他的人肯定不敢露頭,否則不是暴露自己了嗎?所以,隻要焦衛安一死,咱們倆就安全了,你再放出鍾組長的魂魄尚在的消息,我相信咱們什麽都不用做,你爸媽自然會派人找上門,解決這一切。”


    付青鸞稍稍有些不滿:“說到底還是要我爸媽出手。”


    “不,不一樣,”我用碗碰了一下付青鸞的碗,笑道,“咱們逃去西北尋求庇護,那是我們求你爸媽;你們爸媽派人過來處理,那是你爸媽求我們!”


    付青鸞聽後,忍不住笑了,她雙手捧起麵前的碗,將碗裏的酒一飲而盡。


    “嘶……哈!你說的對!”付青鸞酣暢地說道,“過去那麽多年,都是我在努力靠近我爸媽,現在輪到他們努力靠近我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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