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傻小胖一起,跟隨著師父離開家鄉,輾轉了兩天,總算抵達了目的地——龍虎山。


    師父告訴我,他是龍虎山的道士,傳承於天師一脈,但我們的道觀並不是天師府,而是龍虎山山腳下,一座偏僻破舊的小道觀,名為玄機觀。


    師父就叫張玄機,而這道觀又叫玄機觀,我有理由懷疑師父就是第一任觀主,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麽放著天師府不去,躲到這個山溝溝裏來。


    在過去的五年裏,我常常幻想跟著師父要去到什麽仙山福地修煉,結果現實居然這般殘酷,那小破道觀總共都沒幾間房,前頭是道觀,後頭便是師父的起居室,因為師父下山雲遊了五年,道觀更是殘破不堪,門上的牌匾搖搖欲墜,門前幾乎被枯樹葉淹沒,屋子裏四處漏風。


    所以到達龍虎山的第一天,我和傻小胖什麽都沒學到,光給師父收拾道觀了。


    而師父則是一個人認認真真地收拾法壇、祭台、神像等地方,他表情虔誠,小心翼翼,一邊收拾還一邊低聲念叨著什麽。我心裏好奇,便用耳天通偷聽了一下,隻聽師父說道:


    “天師保佑,下個月咱們玄機觀香火旺一些,否則咱們真的要揭不開鍋了……”


    我:“……”


    若不是親眼見識過師父的本領,我真擔心自己和傻小胖是不是遇到黑心的人販子了。


    等到太陽落山,我和傻小胖已經累得四肢癱軟,我們總算是將道觀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隻是那倒塌的圍牆和漏了的屋頂我們著實沒辦法。


    還沒等我們喘口氣,師父已經換上幹淨的道袍,穿著認真隆重,招呼我們到祖師爺畫像麵前,應該是要讓我們正式拜入天師道了。


    我原以為傻小胖也會跟我一起拜入天師道,還開心以後我們就是師兄弟了,沒想到到了畫像前,師父讓傻小胖站在一旁,示意我跪下。


    我疑惑道:“師父,小胖不用跪嗎?”


    師父淡淡道:“我隻答應收你為徒。”


    一聽這話,我頓時有些著急,傻小胖也愣愣地站在一旁,表情委屈。


    我說道:“師父,您不是說小胖是武曲星投胎嗎,為什麽他不能和我一起啊?”


    “你是鬼神轉世,他是武曲星投胎,你倆命格本就不同,如何能強求成為師兄弟?”師父解釋道,“不過,小胖依然能留在這裏,為師也會傳授他一些本領,你不必擔心。”


    話已至此,我要是再多嘴,那就是不尊師了,所以我不再說什麽,便按照師父的指導,開始給祖師爺上香。


    “平心靜氣,敬對祖師,手持三炷香,用祖師爺畫像左邊的蠟燭點燃。切記不能用嘴吹滅火苗,用手輕輕扇滅即可!”


    “麵對祖師爺畫像,右手拈香,左手包著右手,舉於額前,拜三拜!”


    “好了,現在用左手上香,三炷香之間的距離要平等,不超過一寸。”


    “這些規矩你都要記清楚,以後每天早中晚都要來給祖師爺上香。”


    按照師父的教導,我拜了祖師爺,但師父說這還不算正式入門,想要真正拜入天師道,還有三個步驟。


    第一,拜師。


    第二,皈依。


    第三,授籙。


    其中拜師和皈依可以一起進行。


    師父坐在祖師爺畫像前的椅子上,桌上擺著三杯茶,示意我一一端過來給他。


    第一杯茶,我端起以後,師父又示意我放回桌上,他稱這為“思茶”,意味著收我為徒,是他老人家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第二杯茶,師父接過以後喝了一口。這是“過茶”,即表示他同意收徒。


    第三杯茶,師父用中指和大拇指沾了茶水點在我身上身上,他說這叫“信茶”,寓意從此以後我便正式拜入道教。


    “師父!”我大喊一聲。


    “嗯。”師父露出一絲笑容,完成了拜師皈依,他緊接著又開始安排授籙。


    授籙可以說是皈依的進階儀式,普通人即便皈依,也隻是成為道教信徒,如果沒有授籙,便不能名登天曹,擁有自己的道位神職,也不能將齋酷中的章詞奉達天庭,得到神靈的庇佑。


    籙不僅是入道的憑證,更是是人與神溝通的秘文,是通達天地、役使鬼神的權力象征。


    說的簡單粗俗點,若是我想像師父一樣,使用法術捉妖驅鬼,便必須得到自己的法籙。


    “正常的授籙,需要傳度師、保舉師、監度師一起進行,不過咱們條件有限,師父我便一人分飾三角,替你把這些都做了。”


    師父手掐法印,拿出一張道符,在背麵用香灰寫上我的名字與生辰八字,最後一把火燒成符灰,泡在水裏變成符水,再用手指沾上符水,在我的額頭和四肢上都畫上奇怪的符咒。


    最後,師父又在自己的手心上寫上他的大名張玄機,一掌拍在我的額頭,口中大喝:


    “統天地一切神鬼,誅服邪魔,斬滅妖精,征靈召氣,製禦山川,滌蕩氣穢,章奏傳驛,達通神仙!”


    師父話音才落,那些用符水寫在我身上的符咒,突然爆發出一陣金光,隨後漸漸隱沒消失。


    我也感覺體內多出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好像是一縷可以隨心調動的,像水流般的東西,後來我才知道,那叫“炁”。


    “好了,儀式結束。”師父似乎有點疲憊,他一隻手扶著椅子扶手,一隻手顫抖著將茶水一飲而盡。


    隨後他讓小胖先出去,說是有話要和我單獨說。


    小胖出去以後,我心裏有些緊張,不知師父是不是要連夜開始傳授我本領,沒想到師父居然從懷裏拿出了三張彩色照片,在我麵前一字排開,說道:


    “這三個女孩,你挑一個,未來當老婆。”


    我直接傻在原地。


    本以為師父有什麽重要的話要對我說,沒想到居然隻是讓我挑老婆!


    更何況我才八歲,有些話當玩笑說說也就罷了,真讓我挑老婆,我隻會臉紅發呆。


    不過,照片上的三個女孩,年齡與我相仿,長得是一個比一個漂亮,不僅膚白貌美,就連氣質也是絕佳。


    沒怎麽見過世麵的我,隻能拿婷婷和她們相比,一比較之下我才發現,婷婷在她們的麵前也不過是庸脂俗粉,完全沒有可比性。


    她們現在年紀還小,若是等到長大了……那肯定是堪比電視裏的女明星的級別吧。


    “男子漢大丈夫,怎麽猶猶豫豫的,”我師父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選一個!”


    我實在下不了決定,又不敢問師父這麽做的原因,於是幹脆一咬牙,回答道:“我全都要行嗎?”


    師父聽了,反而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張玄機的徒弟,原來你隻是看著老實,壞心眼全都在肚子裏呢!”


    這樣對待一個八歲小孩,師父你是真該死啊!


    我羞得滿臉通紅,轉移話題問道:“師父,我才八歲,為什麽讓我挑老婆呢?”


    師父的臉色忽然嚴肅起來,沉聲說道:


    “你的六識已經開了三識,想必也有一定經驗了,每開啟一識,你就要經曆一次災劫,而且災劫會一道比一道凶險,稍有不慎就會喪命。所以為師雲遊的這五年,特意為你找了三家女孩,她們八字與你相合,未來如果你能娶她們為妻,她們多少能化解一些你的災劫。”


    原來師父讓我挑老婆,說到底還是為了保護我!


    小小年紀的我,心裏有些感動,在離開家鄉後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師父的溫暖。


    我問道:“師父這五年,都在幫我挑老婆嗎?”


    “那倒也不是,”師父毫無形象地用小拇指挖鼻屎,答道,“為師下山那自然是為了吃香喝辣,幫你找老婆隻是順便的罷了。”


    我:“……”


    我對師父總算有了一絲了解,別看他穿著道袍道骨仙風的,實際上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老頑童,吃喝嫖賭那是樣樣精通。


    師父又笑道:“你若是像師父一樣有本事,那就別挑了,十年之後你下山,把她們全部拿下,必定能保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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