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鴻伸出來的一隻腳縮了回去。


    許傳奇雙眼快速紅了起來。


    “飛仙哥哥,不要欺負傳奇,他還是一個孩子。”林桐對許傳奇大有好感,忍不住為許傳奇求情。


    “閉嘴,我們許家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女人說話了。”許飛仙冷不丁瞥了林桐一眼,眼神裏沒有半點感情,就像是一個殺人機器。


    林桐果斷閉上嘴巴,許飛仙說的是,她一個外人,摻和許家的事情,無異於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她放著人不做,為什麽要自甘下賤當隻狗。


    話說出口,許飛仙才後知後覺,他剛剛說的話,對林桐的傷害到底有多大。


    “桐桐……。”


    林桐揚起一個甜美的笑容,“那許先生,祝你早日健康,我一個外人就摻和你們許家的事情了,我先回去了。”


    “不是的,桐桐,你聽我說,我那是……。”


    砰的一聲,林桐重重關上了房門。


    林桐沒有走遠,就站在病房房門的對麵。過了一會兒,病房裏傳出打罵的聲音,片刻後,許傳奇刺耳的哭聲也隨之而出。


    林桐盯了半晌,才轉身離開醫院。


    醫院不是一個好地方,林桐不喜歡醫院,即便醫院外天寒地凍,林桐張開雙臂,大大呼吸了一口幹淨的冷冽空氣。


    在積雪的水泥路上走著,林桐一邊走,一邊踢腳玩雪。


    雪越下越大,林桐玩了十來分鍾,不得不躲入一家咖啡店裏,點了一份奶油蛋糕和藍山咖啡,冷眼旁觀鵝毛大雪,淹沒這浮華的塵世。


    聞著咖啡香和蛋糕味,林桐的思緒越飄越遠。


    十五年前,那時的林桐才十歲。


    十歲的小女孩應該是無憂無慮,可林桐沒有這個福氣,她整日背著一個破爛的大布袋,遊走在大街小巷,興奮地撿起地上的瓶瓶罐罐。


    同樣是一個大雪天,那天的天氣和現在一模一樣,天黑沉沉,天上飄下潔白的雪花,雪花越積越厚,骯髒的世界終於變純淨回來。


    雪越下越大,林桐拖著瘦小的身體在雪地裏繼續爬行,她沒有選擇回家,因為大布袋還沒有裝滿。而且,算算時間,這個時候,那些凶神惡煞的壞叔叔都還在她家裏,她暫時不想回去。


    穿著補丁的衣服,腳踩一雙拖鞋,林桐忙活了很久,才裝滿了大布袋,大布袋裏麵裝滿了可以賣的瓶瓶罐罐。


    她很高興,家裏的壞叔叔應該都已經走了,她可以回家,在灶台旁烤火取暖,暖暖的,亮亮的。


    第019章 命中的貴人


    出生在黑暗和寒冷的冬夜,幼兒時的林桐對光明和溫暖有著病態一般的渴望。


    拖著於小孩而言十分重的大布袋,走了近一個小時,又累又渴又冷的林桐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回到家門前。


    乓啷!乓啷!


    門裏傳來啤酒瓶乓啷砸裂的響聲,很是刺耳,林桐不安地往後退。


    “哎呀,這不是老李家的賠錢貨嗎?”


    “還真是呢!”


    “看看,這賠錢貨今天收穫不少嘛!來,小桐桐,你父親給你找了個好人家,這些東西你不需要了,給姐姐了吧!”


    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女人說著恬不知恥的話,做著為老不尊的舉動,不等林桐答應,直接動手開搶。


    其他人見狀,伸以援手一個沒有,助紂為虐者比比皆是。


    林桐抱著大布袋,她人小力微,護不住身下的瓶瓶罐罐。


    大布袋破了,你拿幾個瓶子,我拿幾個罐子,轉眼間,大布袋癟了下來。


    小時候的林桐不像現在不可捉摸,喜怒於形色,張牙舞爪沖向那些臭不要臉的大人們。


    “還給我,還給我,那是我的,都是我的。”


    那些瓶子,那些罐子,每一個都是她辛辛苦苦撿回來,是她的,是她林桐一個人的。


    “去。”一個矮小的男人大力地推了一下林桐,林桐坐在冰冷的雪地上,神色呆愣。


    林桐愣了半晌,雙目無神。


    “他們為什麽要欺負我?”


    “為什麽爸爸不幫桐桐,桐桐好痛!”


    “好痛,好痛,桐桐好痛,桐桐要怎麽做才能不痛?”


    林桐問著自己,一句比一句刻骨銘心。


    人的承受力是有效的,對於一個十歲的小孩,從懵懂知世開始,便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她咬牙堅持這,即便是咬碎了牙齒,她還是努力堅持著,堅信她的爸爸總有一天,會跟其他爸爸一樣,愛她,保護她,給她漂亮的新衣服穿,給她甜甜的糖果吃。


    然而,林桐的幻想,在日以繼月的咒罵和毆打下,一點點破碎,消亡,乃至今天徹底破滅,蕩然無存。


    很痛嗎?


    不痛了!


    瓶子、罐子被搶了,很難受嗎?不想讓父親失望,想要搶回來嗎?


    統統都無所謂了。


    林桐的表現是沒有表現,那個男人以為自己隨手一推,把林桐推出個毛病來,頓時慌裏慌張,心神不寧,擺擺雙手,連說不是他的錯。


    男人抱著瓶瓶罐罐跑了,其他人也跑了,林桐坐在雪地上一動不動體溫融化身下的白雪,血水浸濕衣服,寒風一吹,箇中滋味,除了自己,無人能知。


    林桐呆坐了十來分鍾,才拍拍屁股站起來,伸手推開籬笆門,走入有些昏暗和陰冷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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