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小偷寒光掠過, 帶起一片血花, 猩紅的地麵流淌著暗紅的液體, 橫七豎八死狀各異。劍刃斜斬過去, 一個高大的人捂著淌血的脖子掙紮半響,最終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白軒呼呼喘氣, 真的,這一段日子以來, 他在魔界也沒有這麽血腥過,每天都在刺鼻的鐵鏽味道中度過,被追殺,被同道中人用貪婪的眼神注視。殺了一批又一批,追殺的人修為越來越高,甚至好幾次他跟花尋芳都受傷了,幾次險死還生。就像這一次, 其中就有三個金丹期的修士來,追了他們三天, 才在花尋芳跟白軒聯合設計下全都殺死, 但他們二人也受了重傷。仙骨帶來的誘惑太可怕了, 可怕到那些人即便知道殺了白軒會迎來秋幕沉的怒火, 可依舊接踵而至, 無論他們逃到哪裏, 無處不在的殺手令人措手不及。十方樓已經派了許多人過來接花尋芳,但花尋芳不肯回去,無論他們怎麽利弊分析, 威逼利誘,都沒有用。白軒不止一次勸過花尋芳,讓他離開,可花尋芳都不聽。解決了最後一個人後,白軒走到花尋芳身邊,扶著搖搖欲墜的花尋芳坐下,為他處理傷口,花尋芳止住了他,道:“我沒事,小傷而已,以前訓練的時候,受的傷比這還重,你還是先處理你自己的傷吧。”白軒看了他一眼,也沒堅持,拿出丹藥服下,給傷口上藥,邊對他說道:“我覺得,你再這樣跟著我,遲早要一起玩完,下次十方樓的人來了,你就跟他們走吧。”花尋芳看他還這幅愧疚又天真的模樣,想笑,但弄到了傷口,痛得嘶地一聲,引得白軒瞪他:“我說的是真的,追殺的人實力越來越強,你再跟著,隻會白白搭上自己的命,我若是被抓了,他們看在我師尊的麵上,興許隻是挖了仙骨,還能留我一命,但你就不一樣了,十方樓少主又不止你一個,你再任性下去,不僅地位保不住,連命都會沒了!”十方樓樓主多情,光是兒子就有十幾個,而其中少主據說就有三個之多,花尋芳雖然是其中修為實力能力各方麵比較出眾的,但再怎麽出眾,也不是非他不可的出眾,若是再無視十方樓的命令,肆意妄為下去,怕是會讓十方樓樓主不滿。白軒不想再連累身邊之人了,特別是花尋芳,他欠他的真的太多了。花尋芳聽了,卻是在笑,笑得肩膀直抖,看得白軒快要生氣了才停住,但嘴角還是噙著笑意:“傻瓜,你還沒發現啊?十方樓我是不會回去了。”白軒以為他還在任性,氣得想罵他,道:“不回去?你再說一遍,我自殺給你看!”花尋芳想笑,這明亮耀眼的美眸,生起氣來是那樣生動,即便身處屍體鮮血遍地,可看著他,絕世的麵容卻不染半分的沮喪,也沒有被人追殺的憤世。殺了人,渾身氣質依舊那樣純粹,宛若仙子坐蓮。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呢?看著這樣的白軒,花尋芳突然想起當年他們初次相見,白軒從天而降來到他麵前,明明實力弱得很,卻偏要行俠仗義,明明在麵對他的時候,是驚慌害怕的,卻還要強裝出一副傲然不懼以此嚇退他的樣子。不可否認的,初次見麵他確實是被他驚為天人的容貌所吸引,但之後,白軒的故作矜持,待人的心軟善良,行事的可愛率真,才是真正吸引了他。在得知白軒勾結天魔意欲危害修仙界的時候,花尋芳第一感覺就是白軒被人設計了,白軒勾結天魔?可笑,怕是這小家夥連天魔長什麽模樣都不曉得吧。不過在得知那天魔是蕭然時,他卻不這麽想了,白軒對蕭然的態度本就存在疑惑,興許,他早就知道蕭然是天魔,也說不定,但無論真.相如何,白軒想害修仙界生靈塗炭他是不相信的,白軒對修仙界的美景美食有多喜歡,他還能不清楚?!可惜他的話沒人信,他也不需要別人信,隻想把白軒救出來。而他所說十方樓他不會回去了,更準確的是,他回不去了,從白軒的仙骨被暴.露出來後,他就已經回不去了。白軒以為那些十方樓的人是來帶他回去,其實不然,來接他是假,想要白軒的仙骨才是真,十方樓是做生意的,麵對仙骨這種仙寶如何能不動心。隻是礙於秋幕沉在,又有那麽多得罪不起的勢力同時覬覦,他們不能夠也不敢直接拿,否則整個十方樓都承受不住那些人的怒火。所以,他們想要讓他拿,他幾番救白軒,甚至在如今這種舉目是仇的情況下,他依舊對白軒不離不棄,舍生忘死,白軒對他的信任自然不必言說。再者他很會騙人,哄騙白軒心甘情願地將仙骨給他,這並不是很難的事。也確實不難,以白軒現在對他的愧疚跟信任,隻要花尋芳開口,哄騙幾句,沒準白軒真會給他,就算不給,他直接搶了,白軒也不會恨他恨到累及十方樓。但花尋芳會答應嗎?看著白軒看似生氣實則關心的雙眸,明亮而幹淨,就像夜空中最為耀眼的星辰,即便發出的光不暖,但也能照亮人心裏最黑暗的地方。他輕笑起來,十方樓確實給了他美好的物質生活,但是,這些不是白給,都是他靠自己的努力,曆經生死得來的,裏邊的明爭暗鬥勾心鬥角戲碼層出不窮,血緣至親宛若仇人般各自提防相處,時刻警戒著他人的陷害暗殺,這種生活他早已厭煩,怎麽可能會為了回去那個地方傷害自己喜歡的人。但這事還是不告訴小白了,不然這家夥又該自責,以為是他連累自己。“小白,你笑起來好看,別擰著眉,看著就讓人想欺負你。”花尋芳輕笑,說出一句很不符合現在情況的話,白軒想打他了,但看他一身血,也不知上麵多少是別人的血,他道:“我跟你認真說話,你別瞎叉開話題,哼,咱倆現在這幅模樣,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花尋芳笑著說讓他欺負,白軒瞪了幾眼,發現這人根本不怕他,無奈了。他看著花尋芳,花尋芳臉色蒼白,但看著他的眼神,卻溫柔如水,這種神情,他最近已經在很多人臉上看過了。他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花尋芳沒有說話,隻看著他,忽而笑道:“你才知道嗎?”花尋芳溫柔地伸出手,想揉他頭發,但看到自己滿手血,還是停下了,他看著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輕聲道:“我都跟你說過一見鍾情了,是你自己不信,我能有什麽辦法。”“你說過是開玩笑的。”白軒抿嘴,沉默了,或許早就知道了,隻是一直自欺欺人,如今也欺不下去了,可他是真心把花尋芳當朋友的,花尋芳是他在這個世界裏唯一不用在他麵前裝,可以隨意花尋芳道:“開玩笑就開玩笑吧,反正你相信了也照樣會拒絕我,沒準還會遠離我,還不如當成開玩笑呢。”他神情似乎並不在意被喜歡的人拒絕,一點也看不出傷心,很是灑脫,然而就是這種灑脫,讓白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要像拒絕蕭然跟秋幕沉兩人那樣,似乎有點太過較真,但要是若無其事,又有點反應太淡。其實,他也能感覺得江水程也是喜歡他的,但對於江水程,他感覺更像是一個弟弟,根本毫無旖旎之情,態度便自然許多。可花尋芳,說實話,花尋芳很懂得照顧別人的心,從一開始的接近,就給他一種照顧人,便是幫助他,也不會給他帶來拖欠人情的困擾,他幾次三番地出現在他麵前,以一種散漫的態度與白軒相處,不知不覺之中,一看到他,白軒居然有種很安心的感覺,似乎早已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依賴上他了。這種感覺,不同於他對蕭然跟江水程,對於這兩人,他都是處於高處,處於施恩者的身份,即便他態度放得再平和,可這兩人也是他關照的對象,他不會對他們產生依賴的感覺。秋幕沉給他的感覺,也是依賴,充滿信任的,似乎隻要跟他在一起,就會得到庇護不用安心。但這更多是對家人的情感,對崇拜者的依戀,他由始至終都把秋幕沉當成兄長,沒有半分逾越之情,這也是當時秋幕沉對他表白的時候,他會驚慌失措的原因所在。可花尋芳不同,跟花尋芳在一起他更放得開,所有的性子可在他麵前毫無遮掩,花尋芳是他朋友,他也一直當花尋芳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