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夫給薑初亭診治花了足足一刻鍾, 鬆開他手後, 卻撚動胡須, 蹙眉沉思,沉默不語。他行醫三十多年, 什麽疑難雜症都見過,但這種腹中劇痛,脈象卻極為正常的,倒是頭一次遇上, 實在令人捉摸不透。薑初亭的身體幾欲蜷縮成一團,頭發還有渾身衣衫被冷汗浸濕, 眼神恍惚的盯著枕邊的那串相思豆。醫館裏的藥童征得他同意後取下他麵具,拿來布巾給他擦汗, 照顧他。他的痛苦絕對不是假裝的,大夫開口詢問薑初亭道:“腹痛之前, 可有什麽征兆?或者,接觸過什麽異常的東西?”薑初亭動了動唇,艱難吐字:“無。”卻又想起發作前, 聞到的那陣花香氣, 不知算不算,還是決定說了出來。他沒力氣, 隻簡短道出兩個字:“花香。”大夫又問:“在哪裏聞到的?”“城郊。”“可識得是什麽花的香氣?”薑初亭道:“不識。”大夫本來還想細問他具體在哪, 見他忍痛忍得身子都在戰栗, 也不勉強他了, 說道:“給你熬了止痛的藥, 待你緩一緩我再來問你。”藥熬好之後,藥童端來喂給薑初亭喝了,喝完又躺了一會兒,痛感開始逐漸減輕,雖然還是疼著,但已經在他能忍受的範圍內,也能自己坐起身了。薑初亭拿起手串正有些出神,大夫過來了,坐到了榻邊的凳子上,“感覺如何了?”“已經好多了,多謝。”薑初亭微微欠身揖禮,對他表示感謝。“那就好。”大夫撚須笑了笑,也不多廢話,接著之前的問題細問他一番。薑初亭大概形容了一下路徑,道:“對了,那附近有一座破舊的觀音廟。”大夫略一沉吟,“你說別的地方,我或許不敢確認,但觀音廟不遠的山坡有一大片的琉璃紅花,這種花的花香濃鬱,雨天後更甚,你聞到的應該是它的氣味。不過,這種花無毒。”薑初亭了然,“所以,跟花香沒關係。”大夫望著他和氣的笑,緩聲道:“你先別急,聽我說完,這種花原本是無毒,但它跟一種藥材是相衝的,叫望仙草。”“望仙草?”薑初亭沒聽過。“嗯,如果你服用過望仙草,不管隔多久,再聞這琉璃花香身體都會有不良反應的。不過……倒也不至於疼成你這樣。也有可能是你誤服過量了。”薑初亭沒去注意大夫為什麽會說“誤服”二字,心想多半是當年林宣迫他吃的藥丸裏含有望仙草,所以才會在聞到花香後突然發作。這些年看了許多大夫沒法說出個所以然來,沒想陰差陽錯的到讓他知道了點線索。薑初亭問道:“大夫,這望仙草作何用處?”他想知道,林宣到底是什麽意圖。“這望仙草,珍貴稀少,難得才能尋上一株,也隻有傳聞中靈藥遍地的蓬萊島上才不缺這個。”蓬萊島,是傳說中位於瓊海之上遙遠不可及的世外仙境,據說那裏居住的人祖先都是仙人,寶石靈藥如同路邊的石子般尋常可見,但普通世人連它具體在哪兒都不知道,仙草靈藥再多,也跟外界沒關係。這樣說來,望仙草確實是珍貴難得。大夫鋪墊足夠了,才抑揚頓挫告訴薑初亭這種珍稀藥材的最大作用,“此乃治療女子不孕的神藥。”薑初亭方才心頭也有萬般揣測,唯獨沒想到會是作這種用途,不由愣住。治療女子不孕的。他是男人,林宣為什麽要給他吃這種藥?大夫去尋來一本圖冊,指著其中記載望仙草的一頁給他看,道:“它長這個樣子,你仔細回想看看,以前是不是誤服用過?”薑初亭:“多年確實吞下一藥性不明的藥丸,當時便是如同今日這般腹痛,且疼了三個多時辰。如今想來,應該就是有……”“藥丸?那必定還摻了別的東西,否則光服這一味藥是不會有太多痛感的。”大夫明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吞的是什麽東西,也沒有徒勞地問他藥丸的配方,沉吟片刻後隻道:“依我所見,不管其中還摻了什麽,你會突然腹痛發作必定還是跟琉璃花香氣有關。你以後隻要多加注意避開這種花,就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薑初亭再次誠懇道謝。大夫讓他躺下再歇息,薑初亭突然想到什麽,叫住了他,頓了須臾才問道:“請問,是誰將我送來的?”大夫答道:“兩名年輕的小公子,長得都挺俊俏,不過送來就走了,你若是要感謝,怕是也找不到人。”薑初亭試探問:“其中一個,是不是穿著箭袖紫衣,頭發不長,十六七歲的樣子?”“是啊。”大夫訝然道:“你認識他?”薑初亭勉力笑了笑,輕聲道:“認識,但不太熟。”他還真以為是自己疼迷糊了,出現了幻覺,原來真的是遇到林知了。他聽見林知冷漠的說不要管,是另一個人爭辯了什麽,將他背來的。林知是真的從骨子裏厭惡極了他。薑初亭盯著手中紅紅豔豔的相思豆,隻覺眼睛都有些被刺痛了。*薑初亭又躺了半個時辰,緩了緩神,找大夫描了琉璃紅花和望仙草的圖,拖著仍舊虛軟的步伐離開了。他渾身汗濕透了,衣衫上還沾了泥濘,就近隨便找了家客棧,準備要熱水洗個澡,換身衣服。豈料,事情就是這麽巧,他剛被小二領到房門口,林知跟趙承陽就從隔壁房間出來。猝不及防,就這樣打了照麵。林知不知是不是有些驚訝,看到他還愣了愣,不過很快神色冷淡下來,偏開視線,仿佛再看一眼都嫌棄。趙承陽才不管他,眼睛一亮,與薑初亭打招呼:“是你!你怎麽樣了?沒事了吧?”薑初亭之所以沒有馬上進去,就是為了向他道謝,麵具後的眸子露出柔和的微光,“我沒事了。我知道是小公子救我,在此多謝了。”“無妨無妨,別客氣,你沒事就好。”趙承陽笑嗬嗬擺手,突然反應過來:“誒?不對,你是怎麽認出我的?”按道理,他那時幾乎都半暈了,送到醫館後,他也立馬離開了,怎麽可能還記得住他的臉。薑初亭解釋道:“此前,在景風茶樓我們見過一次。”“景、景風茶樓?”趙承陽麵上的笑容越來越僵,回頭看了眼身旁林知。他想起來了,景風茶樓見過的,不正是勾引過林知的爹,鬧得滿江湖皆知的那個人麽?他突然明白林知為什麽讓他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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