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爾一圈一圈地在黑色的湖麵上繞著飛,不時地吐一口火下去,或者俯衝進湖水再飛出來。


    但往複多次以後,湖麵隻有淺淺的漣漪回蕩著,然後迅速平息。


    “看樣子,陰屍應該已經全部被消滅了……或者它們僵化的腦子終於學會了要回避危險。”


    盧平說著,回頭看了一眼。


    伏地魔的陰屍護衛隻剩下了雷古勒斯,他依然在微弱而無效地掙紮著。


    “小天狼星,雷古勒斯他……”


    “燒了吧。”


    小天狼星垂下手臂,沒有靠近自己的弟弟,冷漠地說:“我會把骨灰帶給我那個瘋瘋癲癲的母親的。”


    盧平看著他幾乎跟陰屍一樣慘白的臉色,無奈地歎息道:


    “小天狼星,別這麽孩子氣。”


    “戰爭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雷古勒斯顯然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盡管他沒有回頭的機會……”


    “如果就這麽草率地處理了他的屍體,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承認你為自己親弟弟的死亡感到悲傷並不可恥,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嘴唇微微翕動著,他飛快地看了一眼地上掙紮的陰屍,又像是被燙到一樣收回了視線。


    盡管小天狼星被家族視為叛徒和恥辱,他也對布萊克家的人都嗤之以鼻,但不得不承認,他們兄弟曾經有過非常親密的時候。


    在小天狼星進入格蘭芬多之前,雷古勒斯曾經非常崇拜他這個哥哥,是個黏人到讓小天狼星感到厭煩的跟屁蟲。


    “鄧布利多——”


    小天狼星臉上強撐起來的冷漠軟化了,他垂下頭,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緊,低聲請求道:


    “我記得有一種魔法……能夠驅逐陰屍當中的死靈術,讓死者獲得安眠……”


    那是一種高深而冷僻的白魔法,需要消耗強大的魔力,幾人當中隻有鄧布利多知道怎麽施展。


    過去的戰爭當中,他們隻學習了如何驅逐甚至消滅陰屍這種危險的生物,並不將其視為自己的同類,也不會消耗自身的力量來給死者一個體麵。


    這也是因為伏地魔的陰屍基本都是殺害麻瓜得到的,人們幾乎沒有想過,自己的親人也會出現在陰屍隊列中的可能性。


    然而現在,這種事發生在雷古勒斯身上。


    看著曾經乖巧的弟弟死後仍然被敵人所驅使,盡管他們後來幾乎連話都不說一句,小天狼星仍感到了極致的痛苦。


    麵對這樣的小天狼星,鄧布利多自然不會拒絕他的請求。


    “等到這裏的事結束以後,我會為他驅逐死靈術。”


    鄧布利多溫和地說:“小天狼星,接受親人的逝去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你可以脆弱,可以痛哭,這沒什麽,我們願意為伱提供任何幫助。”


    “但我想告訴你,雷古勒斯此時一定在更美好的地方,沒有痛苦和煩惱。當有一天,你們在另一個世界相遇,我相信他一定會微笑著歡迎你。”


    ……


    維德沿著湖邊狹窄的道路慢慢走著,正常的視野中,這裏什麽都沒有。但是他看到綠色的魔力緩緩遊動著,像是一群整齊排隊的小蛇。


    隨後,盧平就看到維德抓住了空氣中某個看不見的東西,用力一拽,隨後他就聽到金屬鏈條碰撞時叮叮當當的聲音。


    忽然,一條很粗的綠色銅鏈猛地從水中躥了出來,如同毒蛇一樣咬向維德。盧平舉起魔杖一揮,無形的屏障再次擋在維德麵前。


    鏈條咚地一聲撞上去,卻仍然沒有放棄,它直立著後退了一點,然後立刻又襲向兩人。


    “當!”


    側麵,一道咒語落在銅鏈上麵,鏈條像是忽然失去了力氣似的落在地上,盤繞著,將一條小船從湖裏拽了出來。


    小船散發著綠瑩瑩的光芒,靜靜地駛向岸邊,如同深夜裏的幽靈。


    “鄧布利多教授!”盧平說。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說:“我讓雷古勒斯變得安靜了一點……小天狼星在陪著他。”


    維德回過頭看了看。


    小天狼星沒有用發光咒,所以維德就隻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他像是跪著,又像是蹲著,或者說,像是一隻安靜蹲坐的大黑狗。


    盧平曾經提過一句,從阿茲卡班回來以後,小天狼星一度對黑暗變得有些恐懼。盡管他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但卻瞞不過敏銳的狼人。


    維德轉過頭。


    他雖然看不到那個人的表情,卻能體會到那種一而再再而三失去至親的心情。


    “砰”地一聲,小船撞上了河岸。


    那是一條非常狹窄的小船,兩頭尖尖的,看上去隻能容納一兩個人。


    “維德,看來你要在這邊等著我們了。”


    盧平轉頭對身邊的學生說:


    “我剛才發現這裏麵沒辦法幻影移形,恐怕隻有乘坐這艘小船才能到湖中央去。”


    “我和鄧布利多先過去,你最好去跟小天狼星待在一塊兒。”


    維德還沒有說話,鄧布利多先開口了。


    “不,萊姆斯,我想或許你需要留下來。”


    “鄧布利多,”盧平皺眉道:“我承認維德非常優秀,但畢竟還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我認為我比他更適合去麵對未知的危險……”


    “並不是誰更有資格去麵對危險的問題,萊姆斯,同樣也與能力無關。”


    鄧布利多心平氣和地說,盧平本來想要說什麽,也被他的話給截斷了。


    “隻是對於伏地魔來說,他更看重有多少魔法力量穿越這片湖。我認為,這條船被施加了一個魔咒,一次隻能乘坐一位巫師。”


    “那維德也——”


    “他不會被計算在內。畢竟——就像你所說的,他才隻有十二歲,跟我的魔力相比,他的力量可以忽略不計。”


    “當然——”


    鄧布利多似乎顧忌到這種話會對驕傲的少年造成打擊,立刻說道:“伏地魔肯定沒有想到,有人會比年輕時的他更才華橫溢——他總是在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您過譽了,教授。”


    維德倒沒覺得有什麽,他的魔力本來就跟鄧布利多有很大的差距,承認事實又不丟人。


    按照前世習慣的說法,鄧布利多吃過的鹽比維德吃過的米都多,他才華橫溢,天賦出眾,還研究了一輩子的魔法。


    如果能被維德這個接觸魔法還不到兩年的學生輕易超過,那也太小看這位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了。


    兩人先後登上船。


    小船被施加了某種魔法,並不因為受力不平衡而出現晃動。不過這空間狹小得根本沒辦法坐下來,維德幹脆像鄧布利多一樣站著。


    一隻溫暖的手掌扶在他的肩膀上。


    鄧布利多似乎擔心他會不小心從船上掉下去,維德動了動脖子,有點不太適應,但他並沒有拒絕老人的好意。


    “小心點。”盧平叮囑道:“我一直在這兒等著,有任何變故,我都會第一時間想辦法過去!”


    維德道:“是……不過僅僅乘坐小船應該並不危險,伏地魔也有安全往返的需要。”


    “好吧……”盧平深吸一口氣:“如果有不確定的危險,就先返回來,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好嗎?不一定非得在今天把所有問題給解決了。”


    維德點點頭說:“明白。”


    鄧布利多輕輕地笑了。


    盧平這句話雖然是對維德說的,但鄧布利多清楚,他其實是在跟自己提出抗議。


    這使得老校長感到有些新奇。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懷疑他不能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


    他看得出來,盧平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他把維德看成是他自己有責任去保護的人。


    盡管鄧布利多遠比盧平強大,但是當維德跟隨鄧布利多、離開盧平的視線去冒險時,他仍然感到不安和擔憂。


    就像父母對待自己心愛的孩子,就像守財奴捧著貴重的珠寶,小心翼翼,萬分珍視。


    ……


    小船已經自動出發了。


    它不需要駕駛,沿著直線駛向湖中央的綠光,在身後留下扇形擴散的波紋。


    黑沉沉的湖麵看不到底,隻有鄧布利多魔杖頂端的光芒倒映在水上,宛如星星的碎屑。


    米哈爾落在船頭,左右顧盼著,時不時地展開翅膀,朝著湖裏吐兩口火,似乎還在期望著有遺漏的陰屍會鑽出來。


    維德仿佛幻視了一個滿地吐口水的熊孩子。


    鄧布利多注視著米哈爾,眼中映射著火鳥身上金色的光芒。


    “非常獨特的生命。”鄧布利多隨意地問:“你是從哪裏發現它的?”


    “在岡特家的老宅裏。”維德說:“我不是‘發現’了它——我‘創造’了它。”


    鄧布利多沉默了幾秒鍾:“……創造?”


    “生命煉金術,涉及到禁忌的魔法,但也可以說是意外的產物。”


    維德不覺得有什麽可以瞞住鄧布利多的眼睛,更何況,撒謊被揭穿的話更尷尬。


    因此,他把那天和盧平的行動跟鄧布利多簡略地講了一遍,重點是那個在厲火中掙紮甚至想要攻擊他們的人影,隻略過了米哈爾找出複活石的那一段。


    維德不知道現在的鄧布利多是不是能抵禦複活石的誘惑,但是佩弗利爾三兄弟中,得到複活石的那人的下場時刻警醒著他。


    鄧布利多果然對那個人影很感興趣,追問了幾句當時的狀況以後,陷入沉思。


    小船輕輕地撥開湖水,發出細微的水花聲。


    這裏離岸邊已經很遠了,但盧平始終舉著大放光芒的魔杖,那個如青鬆般挺立的人影不管從哪個方向看都十分醒目。


    魔法是與心靈有關的力量,或許正因為如此,維德幫助過的人,總會以不同的方式來回報他。


    但這並不是冷冰冰的利益交換。


    維德看著越來越小的那道人影,忽然道:“教授……”


    “維德?”鄧布利多低頭道。


    “為什麽你沒有問呢?”維德說。


    “問什麽?”


    “我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以及我為什麽要做這些……”


    周圍很安靜,靜得能聽到人的呼吸聲。


    鄧布利多似乎並不意外,也不是那種“萬事盡在掌握”的得意,而是輕輕歎息一聲。


    “你知道,巫師中總有一部分人,具有窺視未來的天賦。比如我們占卜課的教授——西比爾·特裏勞妮,她的曾祖母就是傳說中的先知,卡珊德拉·特裏勞尼。”


    “西比爾繼承了她曾祖母的一部分天賦,隻是她似乎不能很好的發揮出這一點。”


    “而當代,我所認識的最強大的預言家就是蓋勒特·格林德沃,他能看到未來的片段。”


    “預言成就了他,讓他更容易獲得成功;但預言也毀了他,讓他忽略了很多……比生死更重要的東西。”


    “在你之前,我一直認為西比爾隻是一個偶爾發揮出才能的占卜者,而格林德沃是當代唯一的預言家。”


    維德驚訝地看過去,而鄧布利多注視著他的目光中,溫和裏隱隱帶著幾分悲憫。


    “維德,我不知道你看到了多少,但我想提醒你……不要高估預言的威力,也不要陷入宿命論。預言給予我們命運的指引,但隻有你自己才能決定自己未來的方向。”


    ……


    小船輕輕地撞在岸邊,停了下來,前方是一個光滑的岩石小島,麵積隻有一個房間大小,中央是一個石柱,石柱上方有一個石盆。


    石盆散發著綠瑩瑩的光。


    鄧布利多先從小船上下去。踩在黑色的岩石上,他觀察了一會兒,回頭道:“維德?”


    維德猛然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連忙下船。


    看著老校長綴著星星和月亮的長袍,他心裏意外又不太意外。


    難怪鄧布利多從來沒有質問過……原來他自己心裏早就有了結論。


    預言……


    話說回來,他所知的一切,對這個世界來說,跟預言又有什麽差別呢?


    唔……差別還是有的——


    預言家看到的未來會隨著觀測者的行動而變化;但他知道的劇情是一個結局固定的故事。


    那個故事的發展已經被他自己攪和得亂七八糟了,他還準備改變更多。


    人來到世界上,總是想留下點什麽。


    這個世界給予了他第二次生命,那麽和平就是他能回贈的……最好的禮物。


    在走向中央那個石盆的時候,維德如此想到。


    感謝兄弟姐妹們的支持!葉子我終於拿到了第二枚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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