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內力盡失,左手也使不上力。這地方荒僻,除了茶棚也找不到第二個人家,要想出去隻能靠自己。北山蘅在馬車裏摸索一圈,沒找到完顏毓的馬刀,倒是尋出一把匕首來。他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握著刀掂了掂,熟悉熟悉手感,撩開外袍別到了右側腰後。馬車外傳來輕微鼾聲,他掀起簾子,小心翼翼地從馬車上下來。完顏毓睡得很淺,常年行走江湖讓他養成了警覺的習慣,耳邊一有動靜便睜開眼。“你幹嘛?”他微微蹙眉。“出恭。”北山蘅麵無表情。完顏毓從地上跳起來,拍了拍塵土,道:“我隨你一起去。”“滄族禮儀,大婚之前不能看身子。”北山蘅用同樣的理由搪塞他,見完顏毓遲疑,又補充道:“會遭報應的,當心紅杏出牆。”完顏毓想了想,還是選擇相信他的鬼話。“那你快去快回。”北山蘅強裝鎮定,點了點頭,低頭走向桃花樹背後。完顏毓攏緊了衣服擋住寒風,在後麵揚聲喊:“走快點,夜裏風大,當心凍壞了你的寶貝。”北山蘅暗道正合我意,加快了步伐,沿著官道朝東方跑去。他不想遠涉異國,也不想客死他鄉。他要回去,他會回去,回到那個人身邊去,然後抓著那個死小孩再也不鬆手。他的歸來之路不需要任何指引,隻有靠他自己。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觀閱。第50章 夜把酒滄都外城,鴻通客棧。林浪自前院進來,手裏拎著一桶清水,撩起馬廄棚子外的布簾。馬槽前並排立著三匹馬,杏衣少女頭低垂,拿了把糙毛梳子打理馬匹的鬃毛。聽到身後腳步聲,她抬起頭,道了一句:“大統領。”“嗯。”林浪將水桶架在馬槽上,用手撩起水往馬身上灑,清洗浮塵。“屬下來吧。”林漪伸手要接。“不用。”林浪搖搖頭。林漪左右看看,放下木梳,從旁邊抱了一捆幹草過來,一邊喂馬一邊問:“殿下怎麽樣了?”“練了兩個時辰劍,有些乏,正沐浴休息呢。”“那蘅教主……”林漪覷著他的神色,壓低聲音道:“通天崖約戰之事傳得沸沸揚揚,坊間人盡皆知,我們恐怕瞞不了多久。”“瞞不了也得先瞞著,至少瞞過今晚。等明日回到帝都,稟明聖上,屆時殿下再想走就不容易了。”林浪洗完了馬,將空桶放下去,往前院走,“再喂兩口進來吧,我們也該吃口飯了。”林漪應了一聲,把手裏剩下幾根草塞進馬嘴,匆匆跟上。客棧大堂裏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人,林浪走進去,隨意尋了張桌子坐下,讓店小二張羅著上菜。“殿下用過飯了嗎?”林漪看了一眼樓梯。“他說收拾好就下來,我們等等……”客棧外一陣嘈雜,淹沒了林浪後半句話。一個身著短打的年輕人衝進來,徑直奔到角落裏一桌上,聲音在安靜的大堂裏顯得格外突兀:“大哥二哥,那魔頭死了!”林浪正要倒茶的手猛地停住。林漪也驚疑不定地看過來,目光帶著詢問和隱憂。“真的假的?你親眼看見了?”“法藏大師走了好久,都沒見那魔頭下來。聽說他落敗後摔下了山崖,小弟臨走前,還看見魔教的人進去搜山……”“要是真從通天崖上掉下去,就算不死也沒幾天活頭了。”聽著身後議論如沸,林漪往林浪身邊靠了靠,低聲問:“大統領,教主怎麽會從通天崖上掉下去?”“我也不知,法藏凡人之軀,照理來說是打不過的。”林浪轉著瓷杯,茶水灑了一袖子,眉峰緊緊蹙起,“而且以他的能力,就算不敵,也總該有辦法脫身才對。”店小二端了菜過來,林漪心不在焉地挪著碟子,憂心道:“眼看就要到帝都了,這節骨眼上又出事。”“如今當務之急,是不能讓殿下聽到這消息,先把他帶回去再說。”林浪視線落在桌上,抬手將小二召回來,吩咐他拿來一個食盒,挑了幾樣菜裝好。“我把晚飯送上去,你等下自己回房歇息。”林浪走上二樓,敲開了重九的房門。“林先生?”重九剛沐浴完換好衣服,發梢還滴著水。他轉過頭一看,視線落在食盒上,微有不解。林浪闔上門,把食盒擱在桌上,“大堂裏人太多,吵得很。”“不妨事,在哪裏吃都行。”重九在桌邊坐下,掀開食盒蓋子往裏麵看一眼,便望見了滿盤的豬肘燒魚,不由赧然,“辛苦林先生跑一趟,阿九也吃不了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