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蘅將牛肉推過去,冷冷道:“吃。”“給我的?”重九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來,自家師父是不吃肉的。北山蘅點點頭,捏起一隻包子。“師尊真好!”重九驟然湊過來,唇貼上他的側頰,發出一聲響亮的“啵”。店內稀稀拉拉坐著的幾桌客人聞聲,紛紛朝這邊看過來。細嫩白皙的皮膚上,赫然出現一道清晰水痕,水痕下透著淡淡緋紅。北山蘅拿著包子。石化了。第23章 醋壇子北山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吃完那個包子的。煎豆腐的軟嫩,碎粉條的爽口,包子皮的香韌……全部都在滿屋子人獵奇的目光中,化為了無味雞肋。他萬分艱難地把東西咽下去,撩起衣服落荒而逃,再也不願在那間客棧裏多待一秒。臨出門前,還聽到門邊兩人低語。“這年頭……斷袖都敢滿街亂跑了,還這麽明目張膽地親嘴兒。”北山蘅很想回去反駁:誰他媽親嘴了?就碰了一下臉。但是他沒那個膽,也丟不起那個人。重九從後麵跟上來,一邊跑,一邊嘴裏喊著師尊,待跑到他麵前,又像在山上一樣拉起他的手,十指緊緊地纏繞上來。看客恍然“怎麽還是師徒倆……”“世風日下,道德淪喪啊!”北山蘅惱羞成怒地瞪了重九一眼,試圖甩開他的手。可重九抓得很緊,這孩子雖然看上去心智不全傻憨憨的,但實際上已經有了成年人的體量和力道。北山蘅甩了兩下沒甩開,隻好由著他去,黑著臉轉去牽馬。等到了馬廄一看“馬呢?”北山蘅皺起眉,語氣不善。原本應該係著兩匹大宛寶馬的馬槽裏,此刻隻剩下了一匹,正耷拉著腦袋悶聲啃草,沉浸在失去老伴的悲傷中不能自拔。重九搓搓手:“想來是……跑了?”北山蘅瞪他:“你幹的?”重九連連搖頭。我看就是你幹的。北山蘅轉身牽過自己那匹馬,翻身騎上去,低頭一看,迎上那雙小動物一般濕漉漉的眸子。“上來吧。”北山蘅沒好氣道。重九一邊握住他的手,一邊指著他身後道:“師尊,我想坐在你後麵。”“你做夢。”北山蘅將他丟進懷裏,雙手環過去圈住,輕拽馬韁。從白水城回滇疆,數萬裏路,同來時一樣,但是行路之人的心境卻大不相同。去的時候帶著一個半死不活的糟心徒弟,回來的時候帶著一個活蹦亂跳的大傻子。傻子其實哪都好,不鬧騰,不精分,不搞事情,不欺負人,就是有時候有點粘自己,像個沒斷奶的孩子。最開始北山蘅受不了重九隨時隨地掛在自己身上,但是很快他就自暴自棄了。當重九皺起臉鬧騰著不會用勺子時,他已經可以很淡定地端起碗,一勺一勺地吹涼湯羹,然後麵無表情地送進對方嘴裏。末了,還會拿帕子幫他擦擦嘴角。繹川立在蟾宮門口,望著這詭異的一幕猶豫不決。北山蘅放下碗,主動打破沉默,“帶他洗個澡,換一身幹淨衣裳,然後送到冰鑒閣去讀書。”重九扒著他的手不肯放。繹川果斷地走進來,扳著他的肩膀將人拖走。北山蘅揉了揉眉心,轉頭將目光投向桌案上積存的文書,隨即拿起一本翻開。不多時,繹川又匆匆進來。“師兄,重九不肯換衣裳。”繹川垂著眸子,語氣微有不滿,“他說那身袍子是救命恩人給他的,他要心懷大恩,時刻不忘。”北山蘅聞言一愣,忽然想起來,重九身上確實穿著陸青的衣裳。明明是自己救了他的命……北山蘅心裏嘀咕著,順口道:“不想換那就由著他去,跟他說要是捂臭了,明天就把他丟下瀟湘崖去喂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