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顧情拉了個長音,“這你都知道。”說罷又轉過頭望著窗外,“你往邊上點,壓我衣服了。”“啊,好。”陸忘遙聽話地挪了挪,巴不得找個借口離顧情遠點,兩個人在車裏也是一句話都沒有。陸忘遙記得飄搖手裏還有一個給顧情削的鴨梨,說一會要送進來,本以為還要再尷尬一次,可是等了半天也沒送來,他就探出頭偷偷看了一眼。這一眼卻看的正是時候,鴨梨的最後一塊皮剛剛削掉,隻見飄搖一側頭,鴨梨滾下了馬車,他雙手握在身後的兩把玄鐧上,一瞬間金屬碰撞相劃的聲音響徹樹林。“怎麽了?”顧情一驚。“有人來了!”飄搖大聲答道。顧情剛才一直看著窗外出神,卻沒看到什麽可疑的人跟過來,“顧老板,快趴下!他們有暗器!”飄搖一邊說一邊側過身,雙鐧交叉,擋住了射向車簾的一根毒針。陸忘遙又一次被飄搖護在了身後,還沒反映過來該做什麽,就被飄搖一把抱住,帶著他轉了個圈,等他摸到飄搖背後的血才明白過來,自己正被一隊人馬追殺著。顧情見飄搖情況不妙,車夫已死,馬車亂跑了一段忽然一個急停,晃得顧情肩膀狠狠地撞在了車上。他想幫忙,身體卻用不上力。顧情正心道不妙,忽然,從樹林裏倏倏的竄出一堆伸手矯健的便衣侍衛,三兩下把圍過來的人解決掉了了。“侯,顧老爺,我來遲了。”陳江抱拳,顧情定睛看了看,捂著肩膀咬著牙點了點頭。陳江揮了揮手,便衣侍衛便接起車夫的班,一行人護送著顧情繼續向前走去。飄搖倒在陸忘遙懷裏,好生疼了一會,他想趕快起來,因為一聞到陸忘遙身上的味道,就忍不住麵紅耳赤,心跳加速,他實在不想讓陸忘遙看見他這個樣子,可是那毒針偏偏紮在肩胛骨附近,手臂一動就疼得不得了。飄搖從倒下就開始掙紮著想起來,陸忘遙看呆住,他還不知道飄搖想起來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以為飄搖瞎折騰僅僅是因為疼的。陸忘遙皺了皺眉,要是疼就輕點折騰,這飄搖怎麽這麽一根筋?他實在看不下去,便一隻手輕輕地,按住飄搖。“你冷靜點。”飄搖被一碰,血液循環更是加快了,還如何冷靜。“我,我沒事。”他道,又想使個寸勁直接起來。“行了,你就這麽不願意躺在我腿上嗎?”陸忘遙見他還折騰,埋怨了一句。飄搖一愣,立刻老實下來,這句話莫名得讓他安心,他把頭低下去,“沒,沒有。”他答。“那你就好好趴著,我幫你拔下去,紮得還不深,你再動都進去了。”陸忘遙道。“好。”飄搖點點頭。“你帶藥了沒有?”陸忘遙問。“帶了。”飄搖答。“那,一會兒,我幫你上藥吧。你告訴我藥怎麽搗。”陸忘遙小聲道。“不,不不用,這怎麽能讓你,”飄搖趕緊起來反駁,剛剛被陸忘遙小心翼翼地拔出的針還帶著他的血,拔針沒有感覺,留下的傷口可有感覺,他一動,血又濕了衣服。“你為了保護我死都不怕,我為你搗藥怎麽了?”陸忘遙眉頭緊蹙。“我……”飄搖不知說什麽,從未有過的幸福感湧上心頭,他竟忍不住想要笑笑,但是覺得太不是時候了,隻得低下頭,讓那笑悄悄的掛在嘴角上。“謝謝你。”“謝什麽。”陸忘遙也有點害羞,拜托旁邊的侍衛照顧一下飄搖,自己去後麵的馬車找藥。陳江在顧情旁邊坐下。“陳將軍怎麽會在這裏?”顧情問。“我其實早就來了。隻是沒想到他們還有暗器,讓那位兄弟受傷了。”陳江道,“軍師之前就安排過我,讓我暗中保護你。以防萬一,具體情況容我到顧府再講與顧老爺。”“好。”顧情點點頭。朝堂之上。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老皇帝眯著眼睛,靜靜地等著詹星若的下文。“你要改稅,給朕說說,為什麽?”詹星若點點頭,道,“皇上,據臣所知,月渚現在賦稅繁重,各種苛捐雜稅,條目不清。更有官官相護,層層克扣,就連上繳朝廷的稅款,也與上收稅款存在很大偏差。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卻所收甚少,一度財稅危機,這其中的問題,不得不改,如若逼得百姓揭竿而起,”“大膽!”詹星若話還沒完,章繼堯忽然站出來。“皇上,”他拱手,接話道,“臣以為,詹軍師所言極為片麵,其理由更是滑稽之談。既然知道我月渚國庫緊張,還要減輕賦稅?軍師可知道,我們外有蠻夷入侵,軍費大增,內有大旱天災,賑濟便要八百餘萬兩,餉銀更是增到了五百餘萬兩,這總計一千三百多萬兩的銀子,輕了賦稅,哪裏來?”他一問,朝中大臣一改之前的竊竊私語,紛紛附和。“再者,大旱之後,征稅,餘鹽販賣加起來不過九百多萬兩,太倉存銀也才僅僅夠撐三個月,再加上鎮邊餉銀,年例銀,還剩下多少?詹軍師這個時候提出減稅,是何居心?”朝堂一片嘩然。無爭緊張地看著詹星若,卻不見他有一點慌亂的表情。反倒笑了笑,“太尉說的自然有理。”詹星若道,他慢悠悠地一開就,眾人便靜了下來。“章太尉真是對國庫銀兩,了如指掌。”詹星若道,他感受到了章繼堯看他的目光,好像要把他身上的肉一塊塊剜下來一般,何止是章繼堯,這袞袞群公,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這樣看著他。“怎麽?你還有話說?”章繼堯問,老皇帝衝章繼堯擺擺手,笑了笑。“愛卿等等,朕想聽他說。”他又看向詹星若,“你且接著說。”老皇帝許久沒上朝,倒喜歡上這爭吵的熱鬧場麵,巴不得這兩個人多說一會,他當然是兩方都聽不下去,剛才章繼堯說了一大堆數字,他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聽得頭痛。“你說,你說。”皇帝抬著下巴示意詹星若,跟章繼堯比起來,詹星若年輕的聲音更好聽一些。“皇上,臣以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正如章太尉所說,我們現在外亂不止,內憂不斷,正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如果這個時候把百姓逼得太緊,反倒不利於月渚的長遠之計。試想,沒有親人,沒有土地,百姓還怕什麽?無畏之莽夫最為可怕,還請皇上三思。”“嗯嗯嗯,對對對。”皇帝笑,“接著說。那朕怎麽辦?”“治標更要治本,臣覺得,要改革土地製度。”眾士族一聽,頓時騷動起來。土地曆朝曆代都在世家大族的手裏攥著,從未有變,聽詹星若話裏的意思,這土地怕是要留不住了。章繼堯也微微察覺到詹星若的意思,忙反駁道,“可笑,土地製度延傳至今已數百年,可是你說改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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