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爭風風火火地進來,卻被這一幕驚得一下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詹星若已經疲憊到極限了,抬頭看了看無爭,隻是伸出手指比在嘴邊,示意無爭不要吵醒顧情。無爭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太醫跟在後麵。“他…怎麽樣了?”無爭蹲下,看了看顧情,問道。“我不知道。”詹星若搖頭,皺著眉,“從到這裏開始,一直出汗,睡不醒。”他邊說邊用袖口在顧情額頭點了點。“我帶太醫來了。”無爭說,回手招呼太醫。太醫點點頭,蹲下來把住顧情的右手。靜了半晌,詹星若輕聲問,“太醫,他怎麽樣?”太醫搖了搖頭,“脈象很弱,若不快點解毒,恐怕…”詹星若低下頭,看著顧情幾乎沒有血色的嘴唇,忽然低下頭,當著眾人的麵,輕輕地親吻了他一下。太醫別過頭。無爭倒吸一口涼氣。“阿離,先帶他回太子府吧。”詹星若抬起頭,目光卻流連在顧情的臉上不願意離開。“好。馬上回去。”“軍師大人…”太醫猶猶豫豫的開口。“怎麽了?”詹星若問。“我想取他指甲一點血,看看毒到了哪裏。”詹星若點點頭,抓著顧情的手,用劍在顧情指尖輕輕點了一下。顧情被忽然的刺痛喚醒,一睜開眼睛,屋裏麵人影交疊。顧情的手憑空抓了抓,嘴唇動了幾下,才沙啞地喚出“軍師,軍師…”“我在這裏。”詹星若伸手過去,與他十指相扣,握緊顧情無力的手。顧情仿佛安心了一般,馬上停了下來,把頭向詹星若肩膀一靠,便又閉上了眼睛。無爭鎖緊了眉心,他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顧情。“看來章繼堯,是當真想要了他的命。我們去得太晚了。”詹星若搖搖頭,“多虧你和陳江,再晚一步,再多喝一杯,他恐怕早就沒了。對了,陳江呢?”詹星若問道,“可還安全?”無爭點點頭,“我已經與他匯合了,陳江沒什麽大礙。”“怎麽沒讓他一起跟來?有陳江在更保險一點。”“陳江恐怕來不了了。”無爭道。“什麽意思?”“昨夜西北大營來信,說蠻夷又來了。既然鬼麵已經退兵,陳江正打算和皇上請示,帶軍回去。”無爭回答。“現在不要回去。蠻夷經常犯進西北邊界,西北軍抗蠻數十年,經驗豐富訓練有素,何須陳江班師回去?”詹星若皺眉問。“這次不一樣,蠻夷的人數,是以前的五倍之多。而且異常凶猛。”詹星若側過頭,“這是為何?”“我不知道。”無爭搖搖頭,“陳江想回去,他怕出意外。”“不是有副將留在那裏,西北大軍一向固若金湯,短時間內不會有問題。蠻夷來勢凶猛又突然,恐怕沒那麽簡單,別讓陳江回去,以免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詹星若吩咐。“隻是,章繼堯對西北大軍胡亂指揮調配,對糧草請求置之不理,這樣下去,再鋼鐵的軍隊,也撐不住啊。”無爭道。“這樣…”詹星若呼了一口長長的氣,又低頭看了看懷裏的顧情。“隻要讓章繼堯別再幹擾西北軍就可以了。”詹星若道。“但要怎麽做?章繼堯手握兵權,對軍隊如何指揮,隻要他能找到理由,都算合情合理。如何阻止他?”詹星若皺眉思索了一會,抬起頭來,看著無爭,“你說的對。他做什麽都名正言順,我們什麽都做不了。我有一個辦法。”詹星若一頓,沒再說話。不爭不明就裏,隻得追問,“什麽辦法?”詹星若在為難時會習慣性地咬下嘴唇,無爭心中預感不好,卻不知道詹星若要說什麽,隻見那嘴唇已經被咬的發白。“撕破臉。”詹星若道。無爭微微側頭,示意詹星若繼續說。“不和章繼堯撕破臉,以你我之力,絕不可能與他抗衡,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再讓章繼堯繼腐蝕月渚,我們就回天乏術了。章繼堯雖說權傾朝野,但也並非一手遮天,如果文武百官全是章繼堯的人,他早就反了。”“那阿離的意思是?”無爭問。“要看清隊伍,找出他的黨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果任憑敵暗我明,隻會自我消耗,畫地為牢。”詹星若說。無爭點點頭“這樣的話,便能找出我們的同派力量。以做抵抗。”“對。”詹星若道。“那,該如何撕破臉?”無爭問。詹星若頓了頓,斬釘截鐵道,“變法。”“變法?”無爭驚問道,“你想變什麽?”還沒等詹星若回答,無爭又馬上擺擺手,“不可,阿離,絕對行不通。章繼堯不倒,我父皇又…變法恐怕變不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