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頷首:“婉兒明白。”


    武後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本宮看你精神也好了,明日還是照常上朝罷,本宮累了,你退下吧。”


    上官婉兒起身,猶豫著要不要說李賢的事。武後見她似有話說,就問道:“怎麽,還有事?”


    上官婉兒咬咬牙,說道:“婉兒今日,還聽說了一件事。”


    “哦?什麽事?”


    “宮外似乎,似乎都在說,太子不是,不是天後所生。。。。。”


    武後勃然大怒:“大膽!”


    上官婉兒連忙跪倒,以頭觸地:“天後息怒!婉兒也不信這些流言,隻是百姓無知,不辨真偽,現今長安已是議論紛紛,說天後斥責太子不懂人子孝道,有,有。。。。”


    武後顫聲問道:“有什麽!”


    上官婉兒低聲說道:“有廢太子之意。。。。”


    武後舉起茶盞狠狠擲在地上,茶盞摔得四分五裂。宮女太監齊齊跪地:“天後息怒!”


    武後渾身發抖,良久才吐出一口氣,靠在榻上,疲憊地問道:“百姓果真議論紛紛?”


    上官婉兒不敢隱瞞:“是,百姓們說天後賜《孝子傳》給太子,說太子不懂為人子該盡的孝道,不配為一國儲君。”


    武後閉了閉眼,哀傷地說道:“沒想到賢兒恨本宮至此。”


    上官婉兒詫異:“天後此言何意?”


    武後吩咐宮女彩珠道:“你去把衛錦重叫進來。”


    彩珠轉身出去,不多時帶著衛錦重回來了。衛錦重單膝跪地:“天後喚微臣何事?”


    武後說道:“你把那日去東宮賜書的事情再說一遍。”


    衛錦重道:“是,那日天後讓微臣將《孝子傳》帶到東宮給太子,微臣帶著書到了東宮,太子正與趙道生飲酒。。。作樂。。。微臣將書給太子,並說太子為一國儲君,不該終日與劈臣廝混,天後十分擔憂太子,還請太子多多體諒一位母親關愛子女的心。太子哈哈大笑,說自己是韓國夫人所生,自然不配為一國儲君,多謝姨母將自己認作親子,撫養至今,真是慚愧慚愧。。。。。”


    “什麽?!”上官婉兒簡直難以置信,“太子怎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衛錦重抱拳說道:“臣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天後與才人。”


    上官婉兒覺得頭部一陣眩暈,她勉強鎮定心神道:“衛統領去送書,當時可有旁人在場?”


    衛錦重想了想:“當日太子飲酒,遣散了伺候的宮人,隻有太子、微臣和趙道生在。”


    完了!婉兒知道一切都完了,衛錦重是天後近臣,天後既然吩咐低調行事,他斷然不會將當日之事宣揚,那麽剩下的隻有太子和趙道生了,無論是誰,都會被當做是太子授意。太子自從被封東宮,就與武後政見不和,又加上憎惡明重儼,近幾年更是與武後齟齬不斷,賜書一事,不管幕後指使者是誰,武後都會當成是太子在用民間輿論譴責自己作為母親的失職,這可如何是好!


    上官婉兒方寸已亂,六神無主。武後此時已經恢復了從容,她遣退衛錦重,冷冷地道:“太子既然如此冥頑不靈,本宮——”


    一陣略顯慌亂的腳步打斷了武則天的話,一個年輕侍衛匆匆走了進來,稟報導:“稟天後,明道長回道觀路上遇刺,已然身亡。”


    “什麽?!”


    明重儼遇刺身亡一事,不脛而走。不到半日,整個長安都知道了。因為他是死在大街上,眾目睽睽之下。光天化日行兇,二聖震怒,命大理寺加緊破案。大理寺辦案十分有效率,不到十日就緝捕到兇嫌,正是趙道生。


    上官婉兒自從知道趙道生被押大理寺就坐立不安,她讓顧翎昭每日都去大理寺打探消息。


    這一日,綠舞正陪著上官婉兒說話,顧翎昭就帶著消息回來了。上官婉兒屏退宮人,隻留下綠舞伺候。等人都退下,急忙問顧翎昭:“怎麽樣,打探到什麽消息了嗎?”


    顧翎昭點頭:“趙道生受不住刑,已經都招了。他說,是太子恨明重儼在天後麵前說自己壞話,才指使趙道生刺殺明重儼。”


    “什麽?!”婉兒眼前一陣陣發黑,終於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


    紫衣男仙拿著一把摺扇,嘻嘻笑著:“我這一出英雄救美,可能寫個傳奇故事?”


    誰,你是誰,為什麽要出現在我的夢中。我又是誰,為什麽會一直做這個夢。


    “才人!才人!你醒醒啊,嗚嗚嗚,才人!”綠舞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上官婉兒努力想睜開眼睛,眼皮似有萬斤重,她努力了好幾次,終於撐開了一條縫。


    “醒了!才人醒了!”


    上官婉兒睜眼看見了綠舞的臉,眼睛腫得像核桃。彩珠見婉兒終於醒了,也鬆了口氣:“總算醒了,才人高燒不退,昏迷了十日,天後擔心極了,還好醒了,奴婢這就回宮復命,好讓天後放心。”


    十日!自己竟然昏迷了這麽久,太子呢,太子怎麽樣了!上官婉兒拽著彩珠的衣袖,斷斷續續地問:“彩珠,太,太子,怎,怎麽樣了?”


    彩珠猶豫地看著上官婉兒:“太子。。。。”


    綠舞在一旁抽抽搭搭說道:“彩珠姐姐,事到如今,你就說了吧,才人早晚會知道的。”


    彩珠嘆了口氣道:“這,也好。大理寺從東宮馬廄搜出百具鎧甲,太子已被定為謀反。”


    “謀反?!”上官婉兒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綠舞和彩珠急忙掐人中,灌水,好半天才緩過氣來。上官婉兒虛弱地吩咐綠舞:“梳洗,更衣,我要見天後。”


    綠舞慌忙攔住:“才人!您身體這樣虛弱,怎麽能起床!”


    上官婉兒不語,隻是掙紮著要起床,彩珠也過來壓著她的身體,一邊壓著一邊說道:“天後知道才人醒了肯定要鬧,所以有幾句話讓奴婢帶給才人。”


    上官婉兒一愣:“天後說什麽?”


    彩珠舒了口氣:“‘借問桃將李,相亂欲何如。’天後問,‘婉兒可還記得?’”


    上官婉兒怔楞住,淚,從她的秀目中流出。記得,她如何不記得,當年正是自己作了這首詩,武後才將她從掖庭接了出來,給了她錦衣玉食的生活,參議政事的權利。武後對自己的知遇之恩無以為報。武後既以此詩想問,看來是早知自己對太子賢的感情,隻是讓自己作出取捨,看來無論自己如何選擇,太子被廢已成定局。


    上官婉兒不再掙紮,她閉上眼,慢慢躺回榻上。彩珠見她不再吵鬧,也起身,行了一禮道:“才人既知天後之意,還請才人身體大安之後,去太極殿奉詔。”


    “。。。遵旨。”


    調露二年(公元六百八十年),太子李賢縱奴行兇,私藏鎧甲,密謀犯上作亂,貶為庶人,幽禁長安。


    廢太子詔書由上官婉兒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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