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溟看她一臉憧憬的樣子,不禁苦笑,一口一個相公的,竟然那麽親密。


    她那麽堅定要保護腹中的胎兒,他又能奈她何?


    他不忍。


    許久,他將一封書信交到她手上,“我知道帶不走你,這是聖主要給你的。她說了,這是命令。”


    聖心接過書信,看百溟甩手離開,有些神傷,以前百溟哥哥對她可好了,可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


    她小心拆開信封,取出一看,很簡短的幾個字,讓她心有安慰也心痛萬分。


    ——腹中胎兒誕下之日便是你離開之時。


    原來師父什麽都知道,既然她明白,為什麽不能諒解她呢?


    她伸手撫著腹部,她既期待看到他,又希望他一直在她腹中。


    她的憂心忡忡自然無人能知,但消瘦的臉龐還是讓睿王擔心不已,連皇後也跟著擔心,這可是第一個孫子,可不能有閃失,於是派了太醫和幾個嬤嬤住在睿王府,好照顧聖心。


    聖心日日吃著補品喝著湯藥,也漸漸有了起色,她想既然無法改變什麽,那就順其自然,何必苦了自己,糟踐了孩子。


    這個孩子還算乖巧,害喜並不嚴重,聖心想這應該是個乖巧的姑娘,但皇上皇後總說孫子孫子的,她怕要是閨女會不受寵。幸好,她問了睿王,結果他倒是說希望是個閨女,說像她最好。


    肚子慢慢大了,走路不好走,幾個下人戰戰兢兢的,她去花園散個步都攔著,非要去稟報睿王,獲得同意了才能出去。睿王也是緊張,每次都扶著她,就怕磕著碰著。


    她時常摸著肚子,感受孩子在裏麵活動,然後笑容滿麵。


    睿王也是高興,但看妻子這麽辛苦也是心疼,十月懷胎,太不容易了。


    偏偏這個孩子還不是十月懷胎那麽簡單。


    太醫說,這個孩子應該是過年時出生,可這個孩子卻一點發動的樣子都沒有。


    聖心寢食難安,睿王也擔憂,但好生安慰了她,太醫說看不出原因,他想,估計是因為聖心不是凡人的緣故,他倒是無所謂,就怕外界滿城風雨,謠言四起。


    不過,這顯然多餘,雲祁有傳說,說聖人投胎,是要一年的,百姓紛紛議論,說這個孩子將來是個大聖人。


    這話傳到皇宮,緩解了皇帝皇後的擔憂,他們祈禱這個孩子再過一個月一定要出生,不然就要被當成怪物了。


    一個月後,聖雪山的帝星石突發異象,一道紅光直逼天際,最後,這道紅光飛向雲祁京都的方向。玄止掐指一算,眉頭緊蹙。


    蓮紅手拿千裏鏡,然後嚴肅道,“師父,是睿王府。”


    玄止嘆口氣,“因緣巧合,命數啊。”難怪冰魄預示真命天子和心兒有牽扯,原來是這樣。這個孩子在母腹整整十二個月,註定是未來的霸主無疑。


    聖心生這個孩子嚐盡了苦頭,三天三夜都沒能生下,產婆太醫汗如雨下,睿王顧不了什麽產房不祥,全心陪著聖心,他提心弔膽,生怕聖心出事。


    幸好,這個孩子終於在第四天的午時出生了,母子平安。


    住在睿王府的皇後在佛堂聽了這個消息,身子都一軟,鬆了一口氣,祖宗保佑,雲祁終於有了皇長孫。


    聖心還沒來得及看孩子一眼就昏睡過去了,這一覺睡得有些久。


    睿王抱著孩子一直陪伴在側,皇後皇帝來了,看兒子隨意抱著孫子跟抱著書似的,嚇得心驚肉跳。


    皇後小心抱過孫子,看著孫子紫色的雙瞳,沖皇帝笑笑,很滿意。這紫色是皇家孩子獨有的,滿月後就會消失,恢復正常人的眼色,這一直都用來驗證是否是皇子龍孫。


    皇帝看著白嫩的小嬰兒,這是他第一個孫子,又是滿一年出生的,真是啥都好,就一點不好,就是不是太子的孩子。太醫說了,太子一生恐怕都沒有子嗣,沒有子嗣他的儲君之位岌岌可危,雖然小兒子無心爭奪,可這王妃生下聖人入胎的皇長孫,太子宮無所出,文武百官怕是會讓他易儲,以安民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很為難。


    還是走一步算一步,他還能撐幾年。


    聖心醒來的時候,看到一雙深情的眸子,她沖他一笑,然後視線下移,看到了一節白嫩的胳膊。


    下人端了吃的過來,睿王將孩子放到一旁的搖籃,拿著托盤裏的碗,餵聖心吃東西。


    聖心吃完,“把雲兒抱給我看一下。”雲兒便是她和睿王給孩子取得小名。


    睿王抱起兒子放到她懷裏,睿王抱孩子不熟練,聖心更是如此,她很小心,怕將這個軟綿綿的小東西給摔了。


    孩子看到母親不哭不鬧,聖心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一臉錯愕,“他的眼睛……”


    睿王笑,“很漂亮。”


    聖心沒說話,輕輕靠在睿王的身上,是不是因為她,孩子眼睛才會這樣?


    她憂心忡忡,絲毫不知道自己是杞人憂天,直到後來她才清楚緣由。


    洗三那天,皇後讓一個老道的嬤嬤來舉行儀式,聖心沒出月子,不好出來觀禮,就讓嬤嬤把孩子帶走了。帶走之前,聖心解了衣裳給孩子餵了奶,一下下撫著他,然後依依不捨的將孩子交給嬤嬤。


    嬤嬤好笑,“王妃放心,一會奴婢就將世子送回來。”


    聖心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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