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那會兒,正是京城最喜慶熱鬧的時候。家家戶戶辭舊迎新,皇宮裏也傳來喜訊。


    關皇後誕下小皇子,母子平安。聖上大喜,當天就冊了小皇子為太子。


    關如眉生產的這天,關如佩和關躍都在鳳殿外陪著。產婆們端著一盆盆血水進進出出,沐沉音不顧規矩,陪在床頭,不斷指揮應長安給關如眉配各種方子,倒讓太醫們全都晾在外頭插不上手。


    太醫們隻好陪肖太後說話,心想著有個醫術比他們高多了的皇帝,他們是不是可以不用混了。


    秦素鳶的預產期比關如眉遲了三個多月,秦素鳶身體好,足月生產,不過仍是把沐淺煙緊張的不行,早早將應長安拘在寧王府待命。


    秦素鳶生的很順利,是個小世子。


    寧王府上下一片歡騰,楊刃帶著新婚妻子在府門口放鞭炮,朝圍觀而來的百姓們撒錢。


    接著應長安就去了相府,等著涼玉臨盆。


    涼玉打趣他說:“我們幾個婦人加一起都沒你辛苦。”


    “小事小事,反正哥也沒事幹。等你們都生完了,哥準備去西蜀國玩玩,有幾個朋友在那邊三缺一等著哥呢。”


    “好啊!記得有什麽特產,找鏢局的給我們送來!”


    “沒問題!”應長安爽快的應下。


    涼玉和秦素鳶一樣都是身子骨極好的,生產不費力,很平安的生下一個男孩。


    秦素鳶抱著兒子守在外頭,聽說又是男孩,對沐淺煙笑道:“我和如眉姐姐、芊羽都指望涼玉給孩子們生個小妹妹呢,這下希望落空了。”


    沐淺煙道:“瞧你們幾個,指望人家的肚子,怎麽不指望自己的?素鳶喜歡女孩,盡管和本王說,本王一定配合你生一個。”


    秦素鳶嗔笑:“你正經點,這些話等回府了再說。”說著就把兒子送到沐淺煙手裏,“抱好了,我進去看看涼玉。”


    這年開春後,秦素鳶終於騰出時間,遵守和周芊羽的約定,跟周芊羽去秦家軍裏搭擂台比武。


    秦素鳶如今不再使用七殺劍,實力不如從前,但依舊十分厲害。她和周芊羽兩個打得如火如荼,精彩紛呈,看得秦家軍將士們不斷喝彩。


    最後周芊羽輸了,秦素鳶不慎斬斷了周芊羽的鞭子。


    周芊羽悲痛萬分,說她這鞭子是極昂貴的材料做的,怕秦素鳶賠不起。


    沐淺煙相當無所謂的揮揮手,說道:“這點錢在本王眼裏,也就是個塞牙縫的,本王十倍賠你。”


    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吧。秦素鳶無語。


    三個月後,熙郡王府和康平郡王府忽然訂了親,定的是關躍和沐瑛。


    秦素鳶想起,去年王瀚大婚那日,沐瑛差點被王瀚奪走清白,是關躍救下沐瑛的。似乎從那時候起,兩人交集就多了起來,沐瑛本性也有些野、閑不住,被關躍拐到賭坊後,竟然還挺喜歡看他們鬥雞耍蟋蟀的。熙郡王一開始很無奈,也不想讓沐瑛當別人的繼室,後來見關躍為人耿直敦厚、最是護短,隻好把孫女嫁過去了。聖上的堂妹和皇後的哥哥結親,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日子在歲月靜好中度過,沐沉音在位的第五年,戰後的大陳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並且有蒸蒸日上的跡象。


    朝堂局勢穩定,一切穩步前進,貿易順暢,河清海晏。


    沐沉音在位的第六年,張慎思辭官,帶著妻兒回到夜合穀,與阮青釉行了穀主交接之禮,坐鎮夜合穀。


    沐淺煙也陪著秦素鳶離開京城,帶著孩子遊山玩水,滿足秦素鳶年少時仗劍江湖的願望。


    沐沉音在位的第十年,大陳國力如日中天,盛世太平。百姓們言及沐沉音,都說是位體恤民情、有德有才的好皇帝。而最讓人稱道和豔羨的,是沐沉音對妻子的獨寵。十年來六宮一如既往的空置,皇後也已經誕下三子一女。也有百姓說,前些日子微服出巡的寧王殿下和寧王妃來他們縣了,雖然兩人布衣打扮,但那氣質絕對是皇室貴胄。那男子郎豔獨絕、嫵媚傾城,多半是寧王殿下。寧王和王妃的一子一女,都長得極好,尤其是那女兒,真真是風流媚骨,乍一看還以為是天上的仙女。


    這話傳到了沐淺煙的耳朵裏,他得意洋洋道:“本王的女兒,自然是誰也配不上!”


    秦素鳶幽幽道:“你想讓她孤老終生嗎?”


    “素鳶,瞧你這話說的。有本王在,可以給她綁一個好相公嘛,怕什麽。”沐淺煙吟然笑道,“她還小呢,別嚇著她。”


    秦素鳶沒理他。


    兩人的下一站,是夜合穀。秦素鳶已經有好幾年沒見到張慎思和涼玉了,有些想念,便打算去夜合穀住上一陣子,回味年幼時那段明淨美好的光景。


    “慎思!我收到長姐飛鴿傳書了,他們要來夜合穀小住!大概有個五天左右就能到!”


    夜合穀裏,涼玉收到了秦素鳶的書信,很是高興,忙不迭去告訴張慎思。


    張慎思正在桌案前坐著,整理這十年來衛焦寄給他的信。


    涼玉進屋的時候,瞧見桌子上擺滿了信,有的信紙已經發黃,有的還雪白嶄新。涼玉隨手拿起幾張信紙看了看,忽然頓住,疑道:“這信……怎麽……”


    她又拿起了十年前的一封信,接著是九年前的、八年前的,直到今年的。


    每一封信,都是一模一樣的字跡,十年下來,分毫未變。


    一個人的字跡總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化的,即使是微小的變化也有跡可循,那這些信怎麽都……


    “你發現了?”張慎思溫聲問她。


    涼玉點點頭,疑慮道:“慎思,這到底是……”


    “和我通信的人,不是表哥,是另有其人。我不知道是誰,隻知道他在替表哥和我通信。”


    涼玉驚住了,問道:“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的?”


    “從收到第一封書信開始。”張慎思將最早的一封書信拿出來,指了指上麵的字跡,“這的確是表哥的字跡,模仿得沒有破綻。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書寫習慣。表哥寫字時,每逢墨跡蘸得太過飽滿,落字後都要點上一個點。這封書信雖然也有幾處點,但卻沒有點在墨跡深厚的字跡後方。所以從那時起,我就知道這不是表哥寫的信。”


    “那衛焦人去哪裏了?”


    “表哥他……大概在十年前就死了。陰陽聖宗有他們的規矩,表哥在大陳製造動亂,陰陽聖宗定會追究他。他大約覺得了無生趣,又真的生了悔意,才會自裁吧。”


    涼玉心中嗖嗖的灌進涼風,不能置信道:“衛焦是自裁的?”


    “我想是。”張慎思有些難過的笑了笑,“還記得收到這第一封信時,從周國隨之而來的幾壇美酒嗎?想必表哥托付的人,來自周國皇城。那人也算盡心,將這個騙局維持到如今。”


    涼玉心疼的望著張慎思,問道:“你為什麽不揭穿他?還若無其事的和他通信這麽多年?”


    “因為這是表哥想看到的。”張慎思淡淡一笑,望向窗外的綠意盎然,“他不想我因得知他的死訊而傷心,便布下這個騙局。我願意將這個騙局維持下去,隻因這是他想看到的。”他說著,拉過涼玉的手,緩緩撫過,柔聲笑道,“沒什麽,這是表哥自己的選擇。我有你,有孩子們,還有幾個好徒兒,我覺得現在的日子很幸福。涼玉,我們準備準備吧,師姐要過來,穀裏得添些用品物件了。”


    “好,那我這就去辦。”涼玉笑了笑。


    誰想話音剛落下,屋外就傳來秦素鳶熟悉的笑聲。


    “抱歉,我們早來了五天。有什麽要準備的,不如我和涼玉一同準備吧!”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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