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玉看著沐瑛的傷,心下不是滋味,收了劍,來到秦素鳶身邊,低聲道:“小姐,是奴婢失手了。”


    秦素鳶豎手製止了涼玉接下來的話,輕聲對沐瑛說:“瑛姐姐,涼玉也並非真要閹了王瀚,不過是恐嚇他不要再靠近你,你又何必去擋涼玉的劍。你是千金之軀,不要再這樣了。”


    “我……”沐瑛咬了咬唇,心裏亂亂的,悄悄看了眼遠處王瀚的身影,又看著自己的傷口,說道:“我知道了,素鳶妹妹。我是打算再也不理會王瀚的,但他反複來糾纏我,為我付出了許多,我又沒辦法完全一刀兩斷,隻能躲著他。”


    秦素鳶說:“不論如何,你記著我的話。若是不想拖著熙郡王府一起萬劫不複,就決不能再理會王瀚了。瑛姐姐,請你相信我,如果不是確定王瀚此人的人品,我斷不會這樣勸你。”


    “我知道了……”沐瑛垂下眼,眼神寂寥而酸楚。


    秦素鳶說:“涼玉,你送瑛姐姐回去,路上保護好她。”


    “知道了。”


    本來是好心情出來逛街的,就因為一個王瀚,弄得秦素鳶心情不鬱。


    也不知道圍觀的人群是什麽時候散的,等秦素鳶心情平定的時候,她已經在沐淺煙的懷裏了。他摟著秦素鳶,走在一條安靜的小巷裏。這條巷子是通往寧王府的路。


    秦素鳶看著沐淺煙柔和的笑容,輕聲道:“我方才的樣子,是不是很沒意思。在大街上揍人,也不考慮你的臉麵。現在想想,我太衝動了。”


    沐淺煙噙著寵溺的笑,回道:“無所謂的,反正本王一貫不要臉。”


    “六哥……”秦素鳶對這個答案有些哭笑不得,一時臉上多了幾分嬌怨。


    沐淺煙欣賞著她的神色,說道:“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素鳶。你看見王瀚糾纏瑛縣君,生怕瑛縣君會再入彀中,一時衝動是人之常情。再者說了,這在本王眼裏也不是什麽衝動的事。王瀚就是欠他,把他打怕了,他就不敢再輕易糾纏瑛縣君,熙郡王也定會護好瑛縣君。素鳶,你做的沒問題。就算有問題,也盡管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六哥……”秦素鳶心裏一暖,唇角微翹,不禁想到沐淺煙在賜婚聖旨下來的那天,親自到了秦府,和她娘談話。


    沐淺煙對秦肖氏說,待秦素鳶嫁入寧王府,她就是寧王府的主子,他都顧著她來。她要什麽,他給什麽,隻要是給得起的,他都給。


    這樣的保證,說出來容易,想貫徹,卻是需要無限的寵愛和包容。


    沐淺煙卻這麽順理成章的做到了,任由她隨心所欲,也不在乎會不會損自己的顏麵,還反過來安慰她。


    秦素鳶忽然感到,自己能嫁給他,真的很幸運。她很滿足,隻求他能壽終正寢,除此之外,她別無所求。


    “怎麽了,想什麽呢,怎麽露出這樣的表情?”沐淺煙言語裏充滿了撩.撥的意思,“冰美人也能露出這麽柔和的表情呢,嬌.軟的像朵花似的,讓本王越看越春.心萌動,邪火侵體了。”


    秦素鳶想接話,又反應過來那“邪火侵體”四個字是什麽意思。臉色薄紅,說道:“六哥,這裏是大街。”


    “分明是小巷啊。”沐淺煙朝著秦素鳶的唇吻下去。


    如今兩個人漸漸變得親密,沐淺煙吻她的頻率便高了起來,總是說不到幾句話,就明目張膽的親芳.澤。


    不過,秦素鳶也不得不承認,沐淺煙對她的心態拿捏得很好,知道她已經開始沉溺於這樣的親密,這才肆無忌憚起來。


    楊刃早就不知道躲去了哪裏,小巷裏也並非沒有人路過。但沐淺煙不管,秦素鳶也就跟著無視。她被沐淺煙推到了民宅牆上,他的雙臂在她身後墊著她,舌頭肆意的翻.攪在她的檀口.裏,百般糾.纏索取。


    兩個人的身子緊密貼合,也讓秦素鳶感受到沐淺煙某個部位萬分的蓬.勃,正燙燙的抵著她。


    她身子微微一僵,沐淺煙察覺了,咬著她的唇瓣柔聲說:“別怕,什麽時候做好準備了,再告訴我,我期待看你自願獻身的樣子。”


    流氓!秦素鳶在心裏哧了聲,半闔的眼微微轉向,忽然瞅到對麵牆根下躲著個小乞丐,正在給她打手勢。


    秦素鳶立刻明白,是丐幫的弟兄們有消息了,通知她去拿消息呢。


    第63章 妙手佛醫


    事關沐淺煙的壽數, 此事重大,秦素鳶給那小乞丐使了個眼色,用舌頭頂了頂沐淺煙的舌頭, 示意他出去。


    他意猶未盡的舔著唇瓣,貌似委屈的樣子, “怎麽了,素鳶, 該不會對本王心生膩味了吧。”


    秦素鳶橫了他一眼,道:“回府。”


    待和沐淺煙回府後, 秦素鳶稱要出去一趟,沐淺煙並不過問。


    秦素鳶照例去了丐幫在京城的那處分舵,見到了舵主。


    “可是有消息了?”她問。


    舵主忙說是,請秦素鳶坐下說話, 讓人來端了茶。


    “寧王殿下所中的咒術, 是陰陽術裏的陽咒。”舵主說了起來,“會陰陽術的人, 江湖上不少, 但是下咒效果能這麽凶殘的,多半是陰陽聖宗的高人。”


    “陰陽聖宗……”秦素鳶喝著丐幫獨特的大碗茶,想著曾經聽聞過的, 有關陰陽聖宗的資料。


    這個陰陽聖宗,好像是從西蜀國那邊發起的,一開始隻在西蜀國內流行,現在已經發展到橫跨列國的規模。


    陰陽聖宗所追捧的, 是古代流傳下來的煉氣數。他們專門研究這個,不斷的修習摸索,最後達到用自己的內力去破壞其他事物的陰陽平衡,進而影響其他事物的效果。


    他們也可以破壞人的陰陽平衡,這便是咒術——譬如沐淺煙所中的咒術,其實就是破壞他原本的陰陽平衡,使他被陽氣所苦,影響到生老病死。


    陰陽聖宗的宗主,人稱“往生閻羅”,沒人知道它是男是女,從哪裏來。因為陰陽聖宗名聲不好,江湖上一般都稱他們為“陰陽邪教”。而在七花穀的眼裏,更覺得陰陽聖宗都是群不三不四的人,聽著挺是回事,其實遠不如七花穀有硬實力。


    秦素鳶喃喃:“師父和我說過,陰陽聖宗的教徒,也並非都心術不正。也有良善之輩,是因為信仰才鑽研咒術。”


    舵主道:“是這樣沒錯。所以,寧王殿下的咒術,不是說非要當初下咒的人才能解。隻要能尋到一個修為不在當初那人之下的,就都可以為寧王殿下解咒。”


    “怎麽找那個人,是個問題。”秦素鳶問,“你們可有打聽到?”


    “當然是有啦,不然也不會勞駕你親自跑這一趟!你是王妃,我們是草民,還是得謙虛點好!”


    秦素鳶輕笑著戳穿他:“言不由衷。”


    舵主對七花穀的人一向是尊崇的,聽言笑了笑,繼續說:“你師父青厄夫人有一位追求者,最近賴在夜合穀不走了。那位追求者也是七花穀的人,倒是他座下的一名女弟子有個身在陰陽聖宗的哥哥,而且那哥哥還是陰陽聖宗的長老之一。要是能聯絡到那哥哥,再有他妹妹說說情,說不定那哥哥能願意出手,幫寧王殿下。”


    秦素鳶把這番話理了一遍。


    阮青釉的追求者,一向很多,但舵主說的這個人,秦素鳶一猜就知道是誰。


    ——雪蓮穀那一脈的穀主,總喜歡和毒蛇混在一起,人稱“千蛇郎君”。


    那位千蛇郎君從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喜歡阮青釉,一直追求到如今四十多歲,還是沒有把阮青釉搞定。


    按照這舵主的意思,千蛇郎君有位女弟子,女弟子的哥哥是陰陽聖宗的長老……理清了關係,秦素鳶道:“我這就給師父修書,請她幫忙把我的請求轉達給千蛇郎君。千蛇郎君既然也是七花穀的人,就必然會幫忙。”


    舵主點點頭,卻又揶揄道:“不過這樣的話,青厄夫人可就欠了千蛇郎君的人情了。千蛇郎君要是提出讓她以身相許,不就等於是青厄夫人被你給坑了嗎?”


    秦素鳶麵不改色道:“師父沒有你說的那樣好追到手,否則,千蛇郎君早就不是光棍了。”


    “聽起來似乎也是這麽個道理。”


    “對了,寧王妃,還有件事,得提醒你上心些。”舵主忽然又說。


    “什麽事?”


    舵主道:“這事有點怪。弟兄們在替你探查消息的時候,發現,罌粟穀那一脈也對寧王殿下的咒術很關心,他們從幾年前就開始打聽解咒的辦法,隻不過之前一直沒有結果。就連我們丐幫,也是近期才打聽到結果的。”


    秦素鳶端著茶的手頓住,她看著舵主,問道:“罌粟穀那一脈,也想讓殿下能解除咒術嗎?”


    “是這樣。”


    “罌粟穀……”秦素鳶忽然就想到,之前陳德一家被刺殺的時候,中了劇毒,沐淺煙立刻拿出罕見的“百草丹”,給陳德一家解了毒。


    百草丹,是極其難煉製出的解.毒.藥,普天之下,大約也隻有罌粟穀那一脈能煉製了。


    但沐淺煙卻說,這百草丹,是沐沉音給他的,還給了他一大兜子。這讓秦素鳶和涼玉都在想,沐沉音該不會和罌粟穀有關。


    現在想來,秦素鳶隱隱覺得,也許沐沉音自己,就是罌粟穀的人。


    據說罌粟穀的穀主座下有三名弟子,兩男一女,那兩個男弟子,一個被稱為“妙手佛醫”,一個被稱為“辣手毒醫”。


    有流言說,妙手佛醫溫潤如玉,光風霽月;辣手毒醫遊戲人間,嬉笑狠毒。


    敬王沐沉音,該不會就是妙手佛醫吧?


    秦素鳶忽然想起沐淺煙曾說,沐沉音早些年時常不在京城,都是出去為他找解咒的法子了。


    這麽一聯想,秦素鳶覺得,沐沉音不在京城的原因,很可能是在罌粟穀裏學醫術呢。


    可惜,醫術是治不好沐淺煙的,頂多隻能緩解他的痛苦。如果沐沉音真的是妙手佛醫,身懷絕世醫術,卻救不了弟弟,沐沉音該有多痛苦,多難過?


    秦素鳶無聲的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這些情報,辛苦你們了。”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該做的!”


    秦素鳶在離開分舵後,直接回了秦府。


    秦府裏豢養的信鴿,有幾隻是專門用來和夜合穀通信的。也幸虧這幾隻鴿子是散養的,才在秦家被抄家下獄的那會兒,飛去了別處棲息覓食,沒有死掉。


    如今秦家複位,那些有靈性的鴿子們飛回來了。秦素鳶抓了其中一隻,將傳遞給阮青釉的信,綁在了鴿子腿上。


    她放飛鴿子,看著鴿子消失在遠方,心裏稍微安心了些,期待它能帶回好消息。


    秦肖氏見秦素鳶一直在凝視著鴿子,等了等,才出聲喚她:“素兒。”


    “娘。”秦素鳶走到廊下,奶娘端了盆水過來。秦素鳶先洗幹淨雙手,擦幹了,才來到秦肖氏身邊,笑道,“方才是給我師父傳信,她有個熟人,或許能幫到寧王殿下,希望一切能順利。”


    秦肖氏見秦素鳶說起寧王殿下的時候,眼波明顯柔軟了幾分,猜也猜到,女兒是漸漸把寧王放在心裏了。


    秦肖氏說不清自己心裏是喜悅多一些,還是酸楚多一些,大概是喜悅吧。她執起秦素鳶的手,拍著她的手背說道:“寧王殿下待你很好吧。”


    “娘,這個問題,您問過好些次了。”秦素鳶淺笑著回道,“六哥待我很好的,並且是與日俱增的好。您不用為我掛心,反倒是該多注意巒兒的功課。如今爹和大哥都不在府裏,巒兒的功課全都要靠您操持了。”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巒兒也很上進。”秦肖氏說著,無奈的歎了句,“就是這小沒良心的總和我說寧王殿下是如何的好,他可被殿下收買得嚴嚴實實的。”


    秦素鳶笑道:“也不能算是收買吧,六哥對自家的小舅子好,這是好事。”


    晚些的時候,秦素鳶回到了寧王府。


    涼玉已經回來了,告訴秦素鳶,沐瑛沒什麽事,熙郡王也表示要把沐瑛好好的看護起來。至於王瀚,估計在哪個醫館躺著呢,就他那身傷,不養上幾個月都好不了,說定還會落疤。涼玉巴不得王瀚再也沒膽子出來作怪,但還是覺得便宜他了,心中憤憤。


    “小姐,你說瑛縣君要是不擋著奴婢多好!閹了王瀚,一了百了,誰家的姑娘他也沒法去禍害了!”


    “涼玉,我和你是一樣的心情,但是身在京城,有些事必須把握度量,不能恣意妄為。”秦素鳶淡淡道。


    涼玉撇撇嘴,“所以說這京城裏就是煩,這要是在江湖上,快意恩仇,才沒這麽多破事!”這個話題說著也沒意思,涼玉懶得說了,便道:“小姐,我先回房了,慎思的衣服我還沒縫完呢。”


    秦素鳶道:“你不是早就縫好給他送回去了嗎?”


    “那是之前的,現在是裁製新衣!”涼玉說道,“這幾年慎思也不買新衣服,一堆舊巴巴的,我看著都替他寒酸,幹脆攬個針線活,再給他做幾件新的吧!”


    秦素鳶不禁笑道:“我們夜合穀有你這個使女,當真是福氣。”


    “小姐怎麽還拿奴婢開玩笑了,奴婢臉皮薄,可禁不住小姐的笑話。”


    秦素鳶剛想說“你臉皮並不薄”,就有人搶在她前頭開口,人還未至,聲音先來。


    “剛剛是誰在說自己臉皮薄呢,怎麽本王聽著,甚是汗顏?”


    一聽沐淺煙的聲音,涼玉便笑著哼了聲,對秦素鳶道:“小姐,奴婢就不打擾你和殿下了,先行告退。”


    秦素鳶無奈的笑了笑,看向走過來的沐淺煙。他手裏還拿著份緋紅色的花箋,看起來像是貴女們愛用的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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