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個男人……也沒甚好的。在土裏刨食能得多少銀錢,夠人家一件衣裳的錢麽?!見她不說話,那寡婦還以為她後悔了。她也是有心人,之前瓊枝回村她看在眼裏,知道這家出了個布坊工。西海人在城外開了布坊,就地招工織西海布,城裏的布商心思都在活動,挖門倒洞想謀奪人家的織法。寡婦手裏錢緊,就想賺這牽線搭橋的賞錢,如何能放桂枝退縮?心裏有些後悔話說得多了,忙不迭地又往回拉。“其實也沒啥,你進坊做工,其實也是為了貼補家用嘛,給你婆家賺錢他們有啥好說的?”“咱們村,多少沒及笄的丫頭都去了,不就是盼著多個進項嘛。”“你要是真能摸了那織布法子回來,到時候宋老爺肯定不會虧待,你婆家不也跟著沾光享福,不比下田種地舒服?”這句話可算是說到了桂枝的心坎裏,仿佛已然看到了自己揚眉吐氣,穿金戴銀,嗬斥下人的美妙場景。她這一夜便在寡婦家裏住了,還在她家裏吃了一頓晚飯。第二天一大早,桂枝托寡婦一給婆家稍了個話,說自己跟阿姊去工坊賺錢,寡婦滿口答應。桂枝躊躇滿誌,朝著招工地石沱村出發了。她覺得自己一定能成,但是將來要不要去宋家布坊,那得看宋老爺能給她啥好處。想學西海織布法的絕對不隻有一家,左右都是賣,自然要選個價高的,也不虧了她忙活一場。她也不覺得自己會考不進去。李瓊枝不是在坊裏混得不錯嘛,等她進場之後,她就搬出瓊枝的名頭。看在是親姊妹的份上,工坊怎麽都得給行個方便!第218章 打定了主意的桂枝躊躇滿誌, 仿佛布坊管事的大位已經盡在手中。抱著這樣的念頭,桂枝這一路走得很穩,也不在乎日頭已經高高升起, 時不時還要停下來休息一下。等她趕到石沱嶺的時候,用工考核早就開始了。來應征的大小娘子們排著長長的隊伍, 一眼望不到頭, 村口有穿著西海服飾的壯漢維持秩序。來得早的已經拿到了上工牌,被婉拒的隻能黯然離場, 人群依次緩慢移動。桂枝站在隊尾, 越等越沒有耐心。她不是沒想過走捷徑, 也曾找到西海護衛言明自己的阿姊是布坊掌事,要求特殊待遇。然而那些人就像是木頭一樣,不管她說什麽都無動於衷, 堅持要她回去排隊等候考核。“我阿姊是李瓊枝,她是你們織布坊的管事,我是她親妹子!”桂枝惱怒道。“你若是不信, 便去布坊把李瓊枝叫出來,她能說清楚!”“不行。”那胡人護衛搖頭。“你說的那個人我不認識, 也沒聽過。進布坊上工都要經過考核, 誰都不能破例。”聽他這樣說,桂枝覺得臉上掛不住, 在心裏暗罵瓊枝那個聾子吹牛。屁大點的小管事,讓親妹子半點力都借不上, 有什麽用處!捷徑是走不了了, 隻能耐著性子排隊考核。好在“西海人”的考核的速度非常快,一個時辰之後便輪到她進考場。桂枝整理了一下衣服,拿出自己最好看的步態走了進去, 自覺在一眾土丫頭中鶴立雞群。事實上,她也的確是個腦子靈活的姑娘,即便沒有搬出瓊枝的名頭,也順利通過了考試。隻是到了身份核查的時候,桂枝被同村的春鴦嫂子認了出來。春鴦嫂子是王嬸子的守寡兒媳,之前與瓊枝都是第一批考入織布坊做工,在墨宗塢堡學習了一個月,人變得更加精幹爽利了。她一見是桂枝,微微眯起眼,臉上露出幾分驚訝。“是桂枝吧?你不是才剛嫁人了麽?”“啊,是啊,春鴦嫂子。”桂枝無來由地有點慌亂。眼前的春鴦,和她之前見過的那個沉默寡言,滿臉苦相的女人完全不一樣。不但麵容白淨修理,眼神還特別尖利,看得桂枝心中發虛。但她還是大著膽子回應道。“我聽阿姊說布坊做工很賺錢,我也想來幹活,好貼補貼補家用。”“可是你才剛成親不久吧?你公婆知道嗎?你男人跟著過來了嗎?”春鴦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神情也越發嚴肅。不是她多心,這西海布越是暢銷,眼紅她們織布坊的人就越多。坊主曾經跟她們講過許多次,一定要小心外麵打壞主意的人。有些心懷不軌的壞蛋,見到織布坊的生意紅火,就會想方設法地破壞,偷她們的織布法和機器,攪亂織布坊的秩序。大家在九淩湖過得好好的,有工上,有錢賺,娃還有地方讀書識字,這些都是墨宗,都是矩子給的機會!要是布坊沒了、墨宗倒了、九淩湖城毀了,不但大家沒地方幹活,娃也不能再上學房長見識!春鴦的兒子已經在初小班念了大半年,剛剛通過考試轉入小班,成績是一等一的好。教員說那孩子聰明又知道努力,將來會有大造化,春鴦為了兒子也得把織布坊守住!是以在她負責的身份核查關節,每個細節都會被關注,今天一上午已經曬出了三個有問題的,麵對本村的李桂枝,春鴦也沒有半分放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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