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大哥,是前房留下來的嫡子,說起來比他薛三的身份還要貴重。他可不能讓這兩個人撿了便宜,借機奪了他在恒壽城的地位!果然,薛承神色微凝,脖子不自覺地伸了過來。“你打探到了什麽?”薛義梟笑了笑,神色間頗有些得意。“不知爹還記不記得南郡陸氏逆宗案,陸氏一支旁係密謀奪嫡支的宗家之位,後來被家主陸濤逐出岐江城,夜半翻船,一家子都死在南江上?”“自然。”薛承點了點頭。南郡陸家難得有八卦,這又是家醜外揚,可是讓一眾世家看了笑話的。但笑歸笑,陸家內訌也讓諸人見識到了陸濤的殺伐決斷。原本以為陸家這一代家主兄弟倆都是不諳世事的文人,沒想到陸濤清理起家族內訌也是如此果決,半點都沒有手下留情。陸家那那支旁係,闔家上下也有百十口人,就在南江上直接翻了船,全部葬身水底。陸家嫡支世代掌握著南江水道,不是陸濤,還能有誰有如此的能耐!?如今岐江城裏水潑不進,陸濤和陸備這兩兄弟也是好本事了!“怎麽好端端的,又想起這個了?”薛承皺眉,卻見兒子笑得意味深長。“爹啊,我在定安城,看到了一個人,可是和陸家那位神童,長得一模一樣呢。”第99章 “你說的……可是陸家那個榜首陸時己?”薛琰皺眉。“他不是在雲浮學宮求學麽?怎麽會忽然出現在定安城?”薛義梟得意地搖頭, 一臉莫測高深地看著親爹。“自然不是陸家那位正主,而是和陸時己有八九分相似的另外一個。”說到這裏,他頓了頓, 刻意湊近了薛琰,也低了聲音道。“爹可還記得兒剛才所說之事?那百十口人葬身南江, 可是因為……”後麵半句他沒說, 但薛琰幾乎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眼神也開始變得幽深。“你是說雙子之禍?”“正是。”薛義梟點頭。“便是十幾年前陸家那場雙子之禍。當年陸氏七房上告宗家, 說家族嫡支長孫乃是雙子, 要求徹查家主蒙蔽族人之過。”“雙子傾家滅族, 這說法世家遵從了百年,長房嫡支若是生了雙子,那便等於給家族生出禍端, 按規矩陸濤是要交出家主之位,陸家嫡支也要變成旁支。”聽兒子這樣說,薛琰微微點頭。的確是這個道理。高姓大閥一慣看重傳承, 為了凝聚家族力量,一代隻能有一個領頭人。可若是家族嫡支出了雙子, 那其中一個便是禍星投胎, 幻化成一樣的模樣和兄弟爭奪家族權力,遲早要釀成毀家滅族的大禍!世家流傳千年, 好多曾經煊赫一時的家族如今已然消失不見,除了家族自甘墮落, 更有些便是出了雙子爭鋒!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從在娘胎裏就互相爭奪養分,到了世間繼續爭奪家族資源,爭奪權力地位, 這便是天生的對手!所以禍星才要幻化成一模一樣的長相,為了迷惑世人,方便李代桃僵。傳前前朝某年間有個二等世家,嫡支生了雙子暗暗養下,長大後的禍星弟弟殺掉寬厚的兄長,頂其身份妄圖取而代之。然而雖然擁有同樣的相貌,可見不得光的影子人如何比得上家族精心培養的繼承者?雙子中的弟弟見識平庸,隻是每日依樣畫葫蘆地模仿著長兄。他常年做長兄的影子,倒是把對方的習慣摸得十分透徹,一舉一動都學得惟妙惟肖。隻是畫皮畫腑難畫骨,兄弟倆一路成長起來的路徑截然不同,弟弟本就短視狹隘,又生性貪婪,被下屬哄騙著克扣朝廷下撥的治水銀兩,導致東水河潰壩決堤,一瀉千裏,餓殍遍地,朝野震怒。至此,族人才發現這是個李代桃僵的西貝貨,而長房竟然為了保住家主的身份,將其生而為雙子的事瞞得死緊,還暗暗養下了另外一個兒子,多年以來,除了家主本人,幾乎無人知曉。這事瞞得密不透風,正主死的也是無聲無息,就連長兄的發妻也沒發現枕邊人有什麽異樣,還與其日日恩愛,懷上了孩兒。此事事發之後,長兄發妻羞憤難抑,一根繩子吊死了自己,一屍兩命。如此醜聞之下,家族聲望一落千丈,直接從二流降為末流,家族潰散,甚至淪為寒門庶民的笑柄。這個教訓太慘痛,慘到幾百年後,依舊在世家中廣泛流傳,並且引以為戒。“若陸濤當年真出了雙子,那……”薛琰摸了摸下巴。“那家主和嫡支都要換人,不過再怎麽樣也輪不到七房,這是根出頭的椽子,白白賠上了性命。”“他們哪裏能想到那許多……”薛義梟一臉嘲諷。“在南江水案之前,世人不都覺得陸家那對兄弟是個淡泊名利,醉心書畫的性子?誰能想到陸濤這樣手狠,半點都不容情。”“但是爹,”薛義梟頓了頓,再度壓低了聲音,一副很怕隔牆有耳的模樣。“陸濤對外人心狠,若是自己的兒子,怕多少也會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