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一行,出了襄陽,到了襄陽城北的碼頭。他正準備登船,這時有人打馬而來,請求黃元稍緩,沒過多久,便有一輛馬車前來。


    昨日黃元已經與一眾親戚、友人作別,因此並不知今日是何人前來相送。


    很快馬車到了黃元身前,車內一人掀開簾子走下,竟然是黃月英,而她身後下來的則是蔡氏。


    “蔡姨。”


    黃元沒想到蔡氏會專門來送他。


    “小元子,既然要走,竟不通知我一聲,可是忘了你蔡姨?”


    “蔡姨,因為走的匆忙,又聽姑夫說蔡姨回了蔡家老宅,所以沒敢打擾,還請蔡姨恕罪。”


    “你這孩子,總是為別人考慮。”


    蔡氏說著,從袖中掏出幾張紙來,遞給了黃元。


    “蔡姨,這是?”


    “你一個孤苦伶仃,身邊也沒個人幫襯,我一個女子,也幫不了你什麽,隻能給你點錢財,這是江陵津鄉的五十頃地,還有八百戶北地流民佃戶,俱送給你,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蔡姨。”


    黃元聽了蔡氏之言,頓時有些感動。這些日子,他雖然從各處弄了不少家當,可俱是利益關係所得。唯有蔡氏這份贈予,是真正的為了他。


    這是一份讓黃元久未能感受到的關懷。


    “蔡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這些土地、佃戶我不能收,這實在太貴重了。”


    黃元知道,蔡氏並非蔡家的家主,她一個女子能拿出這麽多東西,並不容易,這些很可能是她的嫁妝。


    “元子,跟你蔡姨還如此客氣?”


    “蔡姨,我萬不能收。”


    “你必須收著。”


    蔡氏道:“元子,你母親去世,我這個做姨母的理應幫她照顧你,長輩賜,不可辭,你安心收著便是,往後你發達了,難道會忘了蔡姨。”


    話說到這個份上,黃元也不得不收下。


    “蔡姨,這份恩情,黃元感激不盡。”


    “你年紀輕,不要為了事業太過賣命,要照顧好自己。”


    “嗯!”


    黃元點點頭。


    這時一旁的黃月英也拿出一個紅黃青白黑五色絲線編成的長命縷,送給黃元。五色絲代表木、金、火、水、土,象征東、西、南、北、中,蘊涵著五方神力,可以驅邪除魔,祛病強身,使人健康長壽。


    “這是有人送我的一個長命縷,聽說你要去打仗了,送給你了,希望能保你平安。”


    黃月英說著,臉色已經緋紅,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如此膽大,竟然將自己從小貼身的長命縷送給一個外男。


    黃元看著黃月英的模樣,哪還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說實話,如此敢愛敢恨又冰雪聰慧、鍾靈毓秀的女子,如何讓他不動心。隻是黃元不是小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與追求,也明白自己的路和婚姻。


    黃元準備將來前往許都,雖然他出身不錯,可一個外來戶卻很難立穩腳跟,更別說進入核心了。


    曹操集團的核心是潁川文人和譙沛武將,黃元要想加入其中,隻能通過聯姻的方式。黃元更看好潁川派,他必須娶一個潁川世家女子。


    所以哪怕他對黃月英有好感,終究給不了她什麽承諾和結果。


    黃元不是情種,做不到的事情,他不會去招惹。這種事於他不過是一件軼事,可於黃月英可能卻是賭上一輩子。


    於是黃元說道:“多謝黃氏淑女,隻是這麽貴重的東西,黃元不便收下。”


    “這,這不貴重!”


    “黃氏淑女,你我同為黃姓,雖然隻見過兩三麵,但我每每見到你,便如見到親妹妹一般,甚是親切。我大你三歲,若是你不嫌棄黃元,今後咱們兄妹相稱,如此也親切一些,不知可否?”


    黃月英如何不明白黃元此言的用意,心中頓時難受萬分,快要哭出來,強忍著才不讓自己的淚水流下。


    麵對黃元真切地請求,她如何能拒絕,隻得說道:“好!月英見過兄長。”


    黃元回了一禮。


    “蔡姨,賢妹,今日就此一別,請多多保重,你們的深情厚誼,黃元銘記在心,永不敢忘。”


    雙方作別,黃元登船離去。


    看著黃元的座船緩緩駛離,黃月英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悲傷,哭了起來。


    蔡氏看著外甥女的模樣也滿是心疼,隻是男女之事,她也無能為力,隻得心疼得將黃月英摟在懷中。


    “他為什麽不喜歡我?”


    “月英,不哭了,你還小,往後會遇到更好的人!”


    黃月英淚流滿麵,緊緊地抓著那長命縷,哽咽地說道:“可是再好的人,終究不是黃元子。”


    那佇立大江船頭,一襲青衫,白巾裹發的少年,濯濯如春月柳,肅肅如鬆下風,就那麽深深地鐫刻在她的心頭,再也無法磨平。


    姨甥二人回到家中,蔡氏眼看外甥女如此悲傷,到底是不舍得,便去尋找其弟蔡瑁,希望蔡瑁能想些辦法。


    她很喜歡黃元,覺得黃元和外甥女是天作之合。


    蔡瑁聽了蔡氏的話,猶豫一番,這才說道:“二姊有所不知,我之前曾跟黃元提過,想將小妹許配給他,可是他拒絕了。他親口說過,蔡、蒯、黃、龐,無論哪一家的女子他都不會娶,他不會讓自己成為任何一家的附屬物。


    他比我那位舅兄有能力,更比我那位舅兄有野心,注定要讓自己的婚姻發揮最大作用。


    月英很好,可既然無法打動他,那無論如何,此事也強求不來。”


    蔡氏吃驚地說道:“你說的是元子?”


    “二姊,不出意外,荊州世家未來執牛耳者,便是此人。”


    蔡氏這才方悟道:“怨不得你派蔡遺去投奔元子,原來如此看好他。可蔡遺畢竟是旁支,你應該派文珪去的。”


    “如此便太刻意了。而且黃元雖然驚才絕豔,可到底能不能成功,猶未可知。”


    這種事情,蔡氏不懂,也不多言,她隻是擔心外甥女,便頗為憂慮地說道:“可若真是如此,月英怎麽辦?”


    蔡瑁歎道:“年少時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否則餘生都無法安寧度過。如何走出來,到底要靠月英自己,旁人無能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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