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融是趙韙四子中最勇猛的一人,也是最乖張恣睢,放浪無羈之人。與之相比,趙卓的囂張跋扈隻能算小兒科。


    趙融愛好遊獵,單是裝載羅網的車子就有三十多輛,平日裏縱容左右,攘奪百姓,蹂踐穀稼,朐忍境內的牲畜,幾乎被他射殺殆盡。而且趙融還喜歡當街而射,觀賞人們狼狽躲避的模樣,以為笑樂。


    除了遊獵,趙融另一個愛好便是把兵卒分成兩方,做打仗遊戲。部下互相毆鬥砍殺,造成傷殘甚至死亡,他便最是滿足。


    玩完這些,到了夜裏,趙融便大開府門,然後隨機前往城中各家,幹些淫猥勾當。


    城中百姓怨毒,各懷憤歎。


    隻是趙融的老子是趙韙,上上下下再是咬牙切齒,可他的位置仍是穩如泰山。


    這天一早,趙融便帶著數十部下在境內的雲峰山會獵。今日他運氣似乎很好,竟然遇到一頭大鹿。趙融搭箭便射,可隻射中了鹿的尾巴,這鹿吃痛逃走,很快竄入山林之中。


    趙融如何能讓這鹿跑了,拍馬便上前追趕。他胯下乃是大宛良駒,又無所顧忌,很快衝入林中,將部下甩在身後。


    趙融追了許久,終於再次看到這鹿的痕跡,到了一處路口,正巧看見樹林之內有三個人持槍帶弓麵立。


    趙融於是勒馬問道:“你等何人?”


    一人答道:“我等是張司馬的部下,奉命在林中驅趕獵物。”


    趙融聽後,覺得部下張虎很是懂事,於是便繼續追趕。正當他打馬穿過三人身旁,這時一人突出綽槍在手,向趙融左腿刺來。


    這三人正是郝昭、句扶和何平。


    黃元派人提前在縣城門口觀察,待趙融出城,便在山中設下了埋伏。這深山老林,根本無人發現。


    也是趙融膽大,孤身入林,給了郝昭他們絕佳的機會。


    此時趙融在馬上見到三人動手,登時大驚,立刻一閃,順勢去取腰間佩劍。可他抽的太急,劍沒取出,反而落到了地上,手中隻剩下一個劍鞘。


    句扶一矛不中,再次刺去,正中趙融大腿。而郝昭也張弓搭箭,射向趙融,正中趙融麵頰。


    趙融吃痛落馬,何平和句扶撲上前去,將其壓住。


    三人配合,將趙融綁住,然後拖到馬上,揚長而去。郝昭認出趙融坐騎乃是一匹良駒,竟然連馬也牽走了。


    事情發生突然,待趙融的部下趕到之時,除了殷殷血跡,早不見趙融去處。


    郝昭三人帶著趙融,很快到了大軍駐地。為了攻破朐忍城,黃元在城西南三十裏的地方臨水紮營。


    三人還未入營,句扶便大聲喊道:“明公,我們將趙融這狗賊帶回來了。”


    黃元聽說三人馬到功成,也是大喜過望,連忙讓句扶將人帶上來。


    趙融在來的路上已經被三人胖揍一頓,此時見到黃元,卻仍是囂張的很。句扶拿掉他口中的破布,他便破口大罵起來,氣的句扶上前抽了他幾個嘴巴。


    趙融到底是被打怕了,不敢再多言。


    黃元這才說道:“趙融,趙韙的次子,征東司馬,領厲鋒校尉。”


    “你知道我,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麽?”


    “你不必管我是誰,我今日將你抓到這裏,是跟你有樁生意要談。我準備以你的命為籌碼,換一座朐忍城。”


    趙融看著黃元,突然問道:“你們是荊州軍?你們如何不講信用,我父和你們約好的,互不相攻,你們怎敢突然襲擊。”


    黃元沒想到竟然還有此事,怨不得趙韙敢放心地前往北線。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與我做這個交易。我的時間不多,所以你選擇的時間亦不多。一邊是朐忍城,一邊是你的命。”


    “我!”


    趙融確實怕死,但他同樣清楚,一旦丟了朐忍城,其父也不會饒了他。


    趙融正猶豫著,黃元給句扶一個眼色,句扶讓兩人押住趙融,他抽出刀來,一刀砍掉趙融的左手小指。


    十指連心,趙融跪地,痛苦哀嚎。


    “趙司馬,如果你不同意,接下來我會讓人將你的手指、腳趾,一一砍掉,然後割掉你的耳朵、鼻子、舌頭,挖掉你的眼睛,打落你的牙齒。你若是覺得自己能夠撐得住,盡可以死撐到底。到時候我或許因為佩服你,留你一條命。”


    黃元說完,句扶又要去砍他的手,趙融立刻大聲說道:“我願意,我願意!”


    趙融驕橫不假,但更是養尊處優,還真受不得這般罪。


    與朐忍城相比,還是命更重要。


    於是趙融按照黃元的安排,給城中軍侯以上將領發布了一道命令,讓他們出城陪自己射獵,還蓋下了他的私人印信。


    黃元拿到趙融的親筆信,便安排何平扮作趙融的仆役入城。


    眾人皆不識得何平,因此俱是半信半疑。可何平手中拿著趙融的信和信物,眾人也分辨不出真假。


    或許趙融昔日的殘暴、蠻橫給了眾人太深刻的印象,因此沒人敢冒著得罪趙融的風險拒絕此事,最後十多個將佐竟然真的來了雲峰山,然後被黃元埋伏的人直接一網打盡。


    事情的順利出乎黃元的意料,黃元都有些難以置信。


    當眾人被抓來之後,黃元便向一個軍司馬問道:“你們難道沒有懷疑過此事有異?”


    那軍司馬說道:“昔日也曾有個軍侯不聽趙司馬的命令,趙司馬便故意安排此人隻帶著百餘人做前鋒,攻打敵軍,最後此人大敗而歸,又被趙司馬砍了腦袋。趙司馬的信,我們哪怕覺得有問題,也不敢斷定是假,我們來了,未必有事;可若是不來,趙司馬回城之後,必容不下我們。”


    黃元聽了,也是瞠目結舌。果然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子不教,父之過,趙韙是不是個好統帥不好說,但一定不是個好父親。


    自趙融以下,朐忍守軍的高級將領被一網打盡,整個朐忍城幾乎不設防。黃元便命呂常帶著這群被俘的將領去接收朐忍城,朐忍城中,果無抵抗,這處趙韙征東軍駐地,益州東線指揮中樞,就這麽完完整整地落到黃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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