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裸露出來的部位皆是青筋暴起,眸子裏有絲絲縷縷黑氣肆意衝撞流竄。


    帝無恙小小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嘴裏持續不斷發出慘叫聲。


    “阿恙!”顧卿安的心如同撕裂般疼痛,瞬間跌入萬丈深淵。


    她紅著眼,想從萬俟遙手上奪過兒子,但被對方製止了。


    “安兒,讓阿遙緩解無恙的痛苦。”帝璟也心疼難耐,麵上是從未有過的惶恐。


    萬俟遙劃破手指,指尖溢出一抹鮮豔的紅。


    他將手指放在帝無恙的嘴邊,血液順著對方的唇瓣滑入口中。


    帝無恙已經覺醒神脈,他如今是新的噬神。


    天淵先前匯聚的所有惡念、以及現在世間生靈產生的所有惡念,都在通過無形的載體進入帝無恙的體內。


    帝無恙目前承受的痛苦,是當初天淵的無數倍。


    如果熬不過……無恙可能會直接墮落成嗜殺的。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盡管萬俟遙的麵色逐漸蒼白,可帝無恙的痛苦也僅僅是得到了一絲緩解。


    萬俟遙緊咬牙關,一手掐訣,直接逼出自己的心頭血喂入帝無恙口中。


    帝無恙劇烈掙紮的身體放緩了些,小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黑色紋路,口中不斷念著“娘親”。


    萬俟遙腳步虛浮,正想逼出最後一滴心頭血,被顧卿安阻止了。


    顧卿安將帝無恙接了過來,看著他那幾近扭曲的麵龐,差點無法呼吸。


    “阿恙不怕,娘親在這。”她將掌心覆於帝無恙的小手上,源源不斷為他輸送神力。


    溫潤的神力順著帝無恙的經脈進入他的體內,一點點剔除凝成實質的惡念。


    無數惡念在帝無恙體內橫衝直撞,即便有了顧卿安神力的驅趕,效果也微乎其微。


    很快,即將力竭的顧卿安嘴角溢出了鮮血。


    她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持續為帝無恙輸送力量。


    帝璟心口仿佛壓著一座大山,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自己即使開口勸阻安兒,也是無用。


    安兒視兩個孩子為生命,即便付出一切,她也在所不惜。


    帝璟隻恨自己是一介凡體,無法幫到妻兒。


    帝瓊華無聲抽泣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從臉頰滑過。


    她不能哭出聲,不能讓娘親分心。


    祁玉心情沉重,默默為小姑娘拭去淚珠。


    顧卿安唇瓣發白,後脊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濕。


    就在顧卿安意識模糊之際,一股衝天的盛光亮起,以她為中心向四周蔓延而開。


    眾人沐浴在這片溫暖的光芒之中,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生命力。


    不多時,顧卿安懷中的人兒被一股巨力吸走。


    顧卿安大駭,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娘親,是我。”一名體態輕盈的少女立於柔光之中,懷裏正抱著帝無恙。


    少女氣質空靈、容貌昳麗,宛若林中精靈。


    “小靈!”顧卿安驚呼出聲,憔悴的麵龐滿是希冀。


    沒錯,眼前少女模樣的人正是靈虛神木之靈。


    小靈陷入沉睡許久,終於進階成功了。


    她的體態已經變成了人類十五、六歲少女模樣,不再是肉嘟嘟的四歲小奶娃。


    剛才的光芒,正是小靈出乾坤界造成的。


    “娘親,把弟弟交給我吧。”小靈來到顧卿安身前,眼神真摯地說道。


    顧卿安不放心,“小靈,無恙體內的力量太過強大,即便是我,也……”


    “娘親。”小靈打斷了顧卿安,“我可以的。”


    顧卿安看向小靈懷裏的帝無恙,發現他的雙眼已經閉上。


    他卷翹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皮膚的黑紋已然褪去,麵上一派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


    “娘親,我已經利用本體的生命力封印住弟弟體內的萬惡,他如今陷入了沉睡。”小靈解釋道。


    “可是……封印的隻是現存的萬惡之力,往後隻要世間生靈產生惡念,就不斷會有力量進入他的體內。”顧卿安心疼地說道。


    小靈騰出一隻手,輕輕拍著顧卿安的手背,“娘親,所以我打算帶著弟弟去到一處沒有生靈的地方。”


    “沒有生靈的地方?”顧卿安不解。


    即便是自己的乾坤界,都存在著許多生靈。


    “嗯。”小靈重重點頭,“是我的靈虛空間”


    “隻要將弟弟安置在靈虛空間之中,他便不會繼續被惡念侵體。”


    “我是靈虛空間的主宰,除了弟弟,我不會允許任何生靈進入空間裏邊。”


    “至於以後如何,相信娘親總會找到辦法的。”


    她這次進階,已經衍生出了靈虛空間。


    目前空間裏廣闊無垠,除了自己的本體,什麽也沒有。


    隻要沒有生靈,何來惡念?


    顧卿安大喜過望,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


    即便無恙的意識會陷入混沌,但他不會再感受到痛苦。


    她知道這片世界的規則是由主神定的,注定會存在噬神。


    想讓無恙擺脫噬神身份,就得從根部解決,改變這個世界的法則。


    這對於如今的顧卿安來說,是一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為了無恙,她無論如何都會嚐試。


    顧卿安下定決心後,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小靈,靈虛空間沒有陰陽五行,無恙能進去嗎?”


    沒有陰陽五行的空間,是無法存放活物的。


    小靈輕笑,“娘親,你忘記五靈本源了嗎?”


    顧卿安恍然大悟,五靈本源生於混沌,它們確實可以遁入靈虛空間。


    可是……它們會願意嗎?


    五靈本源好不容易才從五行之中分離出來,成為能夠遊走於世間的獨立個體。


    讓它們失去自由,並非顧卿安所願。


    “我願意的。”小水軟糯的聲音響起。


    “我也願意。不過是為靈虛空間注入土行規則罷了,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再次分離出來。”小土也附和道。


    “我也願意。”


    “我也是。”


    “我也可以。”


    其餘三靈也齊齊點頭,它們化作人形後得到不少照顧,也時常跟帝無恙玩耍。


    如今無恙需要它們,它們自是義不容辭。


    顧卿安與帝璟眼眶微紅,麵上是無法言說的感激。


    五行規則是有了,還差陰陽兩儀。


    太陰太陽存在,靈虛空間才能產生道。


    顧卿安的乾坤界萬物俱備,她從不考慮這些。


    可小靈的空間不一樣,去哪裏找陰陽二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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