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顧卿安低聲呢喃著,眼眶微紅。


    她腦海裏又浮現出第一次與慕如煙相見的場景。


    當時那人紅衣似火,用清越的聲音問自己願不願意隨她回宗。


    帝璟隻是輕輕摟著顧卿安,沒有出聲打擾她。


    慕如煙肉身重塑,等三魂七魄徹底與肉身契合,她便可醒來。


    淩天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他用手撫著下巴的胡茬,趕緊跑進建在靈園的小屋去了。


    阿煙本身就仙姿佚貌,又最喜容貌俊美之人,可不能讓她看到自己這般不修邊幅的模樣。


    等淩天再出來時,已褪去一身頹然,如清風朗月般俊逸。


    顧卿安在靈園待了半個時辰,正欲出去時,靈虛神木爆發出一片明光爍亮的盛芒。


    光輝實在太過燦爛,將幽陌、驚鴻仙君、長樂仙子等人都吸引了過來。


    “好強的生命力。”賈魁感歎道。


    長樂仙子:“靈虛神木也叫生命之樹,自然蘊含無限生機。”


    待光華散去,靈虛神木前出現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小女娃四五歲的模樣,身著一身翠綠百褶裙,紮著兩團小辮子,臉蛋粉粉嫩嫩的。


    “娘親!爹爹!”小女娃一現身,就往顧卿安與帝璟所在的方向撲來。


    帝璟怕對方傷著顧卿安的肚子,趕忙將她在身後。


    小女娃腳步停了下來,黑葡萄似的眼睛裏透著委屈,“爹爹不讓小靈接近娘親,爹爹壞。”


    顧卿安從帝璟身後走出,細細打量著小女娃,語氣喜悅道:“小靈,你化形了!”


    小靈揚起甜甜的笑臉,“對呀~娘親。”


    “小靈”這個稱呼,一直是顧卿安對靈虛神木的稱呼。


    在過去的歲月裏,她在澆灌靈虛神木時,無數次念叨著這個名字。


    “小靈啊小靈,你要長出來哦。”


    “璟哥哥,你快來看,小靈長大了些呢!”


    “小靈啊,是帝璟將你的封印解除……也是灌溉了他尋來的七彩靈泉你才得以發芽……以後你若是長大了,一定不能忘記他。”


    “小靈,要快快長大哦。”


    ……


    顧卿安八歲時,就在這乾坤界種下了靈虛神木。


    如今過去那麽多年,靈虛神木之靈終於幻化人形了。


    神樹之靈在衍生初期意識朦朧,它將帝璟與顧卿安當成了自己的父母。


    “小娃娃,叫我祖父。”幽陌揪了一把小靈軟乎乎的臉蛋,覺得挺好玩。


    小靈噘嘴,它記得有兩個祖父,但不是眼前這個人。


    帝璟率先抱起小靈,“叫爹。”


    小靈露出幾顆小奶牙,“爹爹~”


    帝璟心軟了幾分,竟生出了為人父的喜悅。


    顧卿安忍不住捏了捏小靈粉嘟嘟的臉頰,不得不說,娃娃的臉太好捏了~


    “你娘親懷著妹妹弟弟,不能撞到她。”帝璟語氣溫和道。


    “小靈知道。”小靈重重點頭。


    看到這父慈女孝的畫麵,幽陌氣得腦殼疼。


    他將小靈從帝璟懷裏搶了過來,不知從哪掏出來一串糖葫蘆,“諾~叫祖父。”


    小靈咽了咽口水,眨巴著大眼睛看向顧卿安。


    見顧卿安點頭,她才軟糯糯叫了聲“祖父”。


    小靈接過糖葫蘆,“嗷嗚”咬下一口。


    幽陌高興了,當即抱著小靈去釣魚。


    “祖父今天釣一條最大的魚給你吃。”幽陌的背影已經遠去,隻傳來他那信誓旦旦的聲音。


    “這娃娃長得倒挺像小卿安的。”長樂仙子有些疑惑。


    驚鴻仙君看了眼散發著蓬勃生機的靈虛神木,“神樹之靈的外貌也是隨心而成,見多了自然幻化得像。”


    顧卿安望著幽陌抱著小靈的背影,滿臉欣慰,“太好了,等寶寶出生,就給姐姐帶。”


    眾人:“……”


    好家夥,孩子還沒出生,就想著扔給姐姐帶。


    帝璟得到啟發,欣喜地說道:“媳婦兒,這主意不錯。不行的話幽陌也可以帶,還有夜墨染。”


    眾人:“……”


    真是感天動地的好父母啊~


    小兩口越發覺得這個計劃可行,抱著興奮的心情出了乾坤界。


    ……


    翌日,流雲與輕風來報,神域丹楓穀被魔族圍剿、情勢危急,帝璟決定親自率領九幽士兵前去增援。


    知道魔族的將領是夏侯家之主夏侯雷後,顧卿安想與帝璟一同前去。


    夏侯家洛星河與王熙兒的仇人,她自然想親自為兩人報仇雪恨。


    但洛星河與王熙兒堅決不同意,他們讓顧卿安好好待著。


    “卿安,你這身子都九個月了,不許胡來。”王熙兒平日裏對顧卿安都是溫溫和和的,難得嚴肅一回。


    洛星河也不讚成道:“我們現在好歹也是神元修為,再說還有帝大哥呢。”


    帝璟自然也不可能同意顧卿安隨同的。


    最終,顧卿安隻能打消這個念頭,乖乖在九幽神殿待著。


    顧卿安問過夏侯霸關於當初夏侯惇滅洛、王兩家的事,但他並不知曉此事。


    夏侯霸名義上是夏侯家三長老,但並沒多少實權,否則當初身為三長老的他也不可能跟著夏侯惇去到幻影之森追殺顧卿安等人了。


    夏侯家的權利都集中在家主夏侯雷手中。


    一百多年前,顧卿安在荒蕪灘看到冷寒月與夏侯恒在一起時,她就猜測到當初指使夏侯惇尋找靈虛神木種子的人是冷寒月。


    冷寒月已死,隻要再殺掉夏侯雷,星河與熙兒的仇便徹底報了。


    隻是還有個疑惑,當年王大力、王熙兒兄妹倆將靈虛神木種子交給顧卿安時,說他們的父親交代過,東臨國顧卿安就是靈虛神木的有緣人。


    熙兒的父親為什麽那麽篤定自己就是靈虛神木的有緣人?是誰將一半種子交給王家的?


    星河又恰巧交給自己另一半靈虛神木種子,王、洛兩家之間有什麽淵源嗎?


    無論是顧卿安還是洛星河、王熙兒,三人都調查過,天麟大陸洛家與無極大陸王家祖上並無關係。


    顧卿安坐在軟椅上,思緒有些複雜,腦海始終困著一團迷霧。


    小靈進屋時,看到的便是顧卿安緊鎖的眉。


    “娘親,你想爹爹了嗎?”小靈“噠噠噠”跑到顧卿安身前。


    顧卿安摸揉了揉小靈細軟的頭發,“小靈,你怎麽不跟五靈本源玩了?”


    小靈靠在顧卿安雙膝上撒嬌,“爹爹去打魔族了,我要陪著娘親呀。”


    顧卿安頓感欣慰,女兒果然是貼心小棉襖。


    沒一會兒,顧卿安就將小靈的頭發揉成雞窩。


    “娘親~”小靈嘟囔著,滿眼控訴。


    顧卿安在小靈肉嘟嘟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等師父醒來,她一定很喜歡捏小靈胖乎乎的臉。


    帝璟離開後,顧卿安睡覺時做了許久不曾做過的那個夢。


    在夢裏,淵用哀怨又森然的聲音說道:“你對她珍之愛之,卻視我為敝履,既然如此,我便要奪去她所擁有的一切!讓她墮入無間地獄!”


    淵帶著無盡的怨恨,將顧卿安拉入幽深可怖的深淵。


    顧卿安猛然驚醒,已是滿頭大汗。


    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長長呼出一口氣。


    顧卿安緩緩起身,靜靜坐在床榻之上。


    她想起了當初去靈秀山找師祖時,師祖無憂神君為了考驗自己,布下了無垠幻陣。


    在無垠幻陣之中,顧卿安、洛星河等人被卷入了時空亂流。


    那會兒顧卿安回到了過去,是比前世還要遙遠的過去。


    她記得,一開始,淵與她的關係很好,會很高興的告訴自己他的名字。


    後來顧卿安得到了父親的賜名,淵的開心也是由衷的。


    在她的印象裏,淵好像臉色一直很蒼白,不知是得了什麽病。


    後來,淵時常得不到父親的召見,而自己三番兩次得到父親的偏愛。


    再後來,淵用淒然的聲音對自己說:“姐姐,你去死吧~”


    最後,在魂飛魄散之際,是父親救了她。


    顧卿安思緒煩亂,對於當時的記憶很朦朧,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那個“父親”到底是誰。


    “娘親,你做噩夢了嗎?”睡在一旁的小靈揉著眼睛,直起了上半身。


    帝璟不在,小靈堅持要陪著顧卿安睡覺。


    顧卿安將小靈摟到懷裏,“娘隻是想起來以前的一些事情。”


    小靈將掌心覆在顧卿安隆起的腹部,“娘親情緒不穩,弟弟妹妹感覺到了,小靈給他們輸送一些生命力,安撫一下。”


    顧卿安心中溫暖,緊緊摟著小家夥。


    ……


    丹楓山上,四麵楚歌、危如累卵的丹楓穀終於等來了九幽神殿的支援。


    有了帝璟、洛星河、王熙兒的加入,局勢很快發生了逆轉。


    就在圍攻丹楓穀的夏侯家與一眾魔族徹底被剿滅之後,半空中忽然出現一名黑氣環繞的男子。


    男子麵若刀裁、容貌瑰麗,正是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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