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隨意的說道


    “本來就沒什麽大礙,隻是剛剛有個苗頭,休息的也夠了,又喝了幾次梨水,這病也就沒發出來,歇了這幾天,與其說是養病,不如說是偷閑耍懶罷了”


    煙雨看著任平生的側臉認真的說道


    “銀子掙多掙少的都沒個所謂,日子總能過下去,平生萬不可累到了自己,身體是最要緊的”


    任平生轉過頭來看著他說道


    “你既知道身體是最要緊的,前幾天怎麽就要死要活的作踐自己”


    煙雨扛不住任平生的視線低下了頭,隻用鞋子輕踢著地上的一塊廢木頭也不說話,任平生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不想說,也就不再為難他,主動轉移了話題。


    兩個人閑聊了幾句家常,鞦韆就裝好了,煙雨多給了些賞錢,指揮著工人把那些花草都搬到了牆根處擺好了,又叫他們順便把院子收拾幹淨了,才把他們打發走了。


    煙雨指著鞦韆對任平生說道


    “平生可要坐一下”


    任平生搖頭說道


    “你去坐吧,看看經不經的住,別把丫頭們摔了。”


    煙雨答應了一聲,走過去坐了,雙手扶著兩邊的繩子想著晃一下試試,奈何一個人點著地也晃不了多高,任平生見了,走過去,站在他側邊抓住繩子用力幫他晃了兩下,然後撤到了一邊。


    看著煙雨坐在鞦韆上盪著,素衣飄飄的。


    任平生心裏直嘀咕,這煙雨,也有才也有貌,真說起來也是極招人的,也不知是哪個人能叫他求之不得,煙雨交了那許多文人朋友,任平生隻堪堪混個臉熟,家世背景全不清楚,煙雨平日去哪他從不過問,自然也就不知道,前幾天隻與謝晏多聊了幾句,上次他否認了謝宴,卻沒有否認是個男子,如此看來是男是女尚沒個定數呢。


    那邊煙雨停了下來,下了鞦韆,走到他身側說道


    “沒有問題的。”


    任平生點點頭,看他鬢角的頭髮因著盪鞦韆掉了一綹下來,就順手幫他把頭髮攬在了耳後,隨口說道。


    “這鞦韆還是女孩子盪起來有趣,也有笑,也有鬧,就是衣衫的顏色也鮮艷些,軟體嬌語,盪起來自有妙處,男子還是稍嫌硬朗了些。”


    說完正好看見露春和小五往廳裏抬桌子,也就去廳裏了,


    留下煙雨一個人有些怔怔的站在院子裏,好一會才緩過神來,煙雨用手順著任平生剛剛幫他攬頭髮的痕跡又順了一次,然後摸了摸自己已經紅透了的耳朵,有些哀傷的看著已經進了廳的任平生。


    吃過晚飯,露春和小五也不收拾桌子,就商量著要去玩那鞦韆,


    任平生說道


    “天色要暗下來了,仔細摔著你們,明天在玩吧。”


    露春沒說話,小五不甘心的說道


    “還沒黑透呢,不妨事的。”


    說著就轉向煙雨哀求道


    “先生。”


    煙雨看看她,又去看任平生,任平生無奈的說。


    “那把燈點上,你陪著他們兩個玩一會子,湊個興就罷了,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


    露春和小五自是頻頻點頭答應著,然後就催著煙雨帶她們出去。


    任平生看著他們三個出去了,也就拿起榻上的書回了書房,剛剛坐下看了幾頁書,


    煙雨就端著茶盤進來了,任平生挑眉看他,


    煙雨笑著說


    “我叫她們收桌子,趁空我先幫平生泡了壺茶來”


    說著把茶盤放在了書桌上,又倒了一杯放在任平生手邊,然後又去櫃子裏拿了燈點上放在了書桌上,任平生看他做這些越發的熟練了,也沒說什麽,隻管放任就是了。


    院子裏小五催道,


    “先生。”


    任平生說道


    “寵是寵,也不可太過了。”


    煙雨回道


    “有露春帶著,我倒覺得小五現在懂規矩多了,沒有外人,在自己家裏有些性子也沒什麽。”


    任平生笑笑沒在說什麽,煙雨就出去了,大概剛走出去,就又掀了簾子探著頭說道


    “平生有事,隻管叫我,”


    任平生點了點頭,然後擺了擺手,煙雨就把簾子放下了。


    任平生拿過書慢慢的看著,隻看了兩頁,就無心再看下去,把書放下了,透過燈光,他看著窗外隱隱搖晃的芭蕉葉子,又聽著屋外兩個丫頭的笑鬧聲,一時覺得有些恍惚,前段日子忙忙碌碌的也沒有閑暇多想什麽,現在偷的浮生幾日閑,不知怎麽的就想起從前在任府的日子了,


    那時候,雖然從來沒被人戳穿過,也難免焦慮,雖有自己的院落,還能去母親院子裏閑坐,可惜都不是叫他能安心的所在,也隻能趁著在外麵巡視鋪子,自己尋個去處躲躲清閑,後來又與煙雨偶有接觸,可以喝喝酒吃吃茶,也不過是一時半刻,


    像現在這樣閑散舒適的日子是沒有的,說起來他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隻是想起已經過世的母親,心裏越發的不是滋味,如果他過著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日子,倒還不覺得什麽,他這日子過的越好,越覺得對不起母親,若是母親還在,把她從深宅大院裏接出來,與自己過些像現在一樣的安生日子該多好。


    隻可惜,人如今已經不在了,說什麽都沒有用處,生離死別,來的這樣猝不及防,叫任平生隻覺得世事無常,無所憑依,心裏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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