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風之力他們的船隊終於在次日亥時左右接近那霸港。意外的是碼頭邊漁火攢動其中一艘安宅船挑釁似地駛向他們近看之下這些船原來掛的是鯤鵬旗幟為的不是別人竟然是趙源。一向遊手好閑的源少爺深夜帶著船隊停泊那霸港著實讓人奇怪。


    趙源認出浩空漣拱手笑迎道:“哎呀呀浩空船長怎麽沒乘敖廣號?害我差點沒認出自己人。”


    浩空漣嘲諷道:“怎麽還未到東瀛源少爺就親自前來迎接啦?”


    “不瞞船長今晚我是前來捉拿一名逃犯歸案呢。說起來”趙源饒有深意地瞧著浩空漣故意拖長了聲音“這個逃犯還是浩空船長的人名叫邢天的船員。”


    “邢天?”浩空漣波瀾不驚地問道“他不是被少幫主派到白姨娘身邊當差嗎?他犯了什麽錯?”


    趙源指了指腦袋上纏著紗布抬高嗓門說道:“中元節那夜他差點把我打死!事後畏罪潛逃。”


    他這話一下子炸開了鍋船員們都不敢相信:“邢天那麽老實的人怎麽會幹出這種事?一定是搞錯了。”


    趙源惱怒地喝道:“難道是我胡說不成!我足足昏迷了七天才醒過來。若不是命大現在已經躺在棺材裏了。事當晚邢天和白姨娘屋裏的一個丫頭都失蹤了若是清白的何必要逃?不僅如此調查下來曹主事和蔣主事遇襲身亡一案。也與他有關。此人是海鳥族的宿主想必老早就離開東瀛天底下。知道他的下落的恐怕隻有浩空船長了吧。”


    浩空漣漠然冷笑:“翅膀長在他身上。海闊天空我怎麽知道他地去處?”


    趙源早料到浩空漣會不肯透露不客氣地說道:“既如此請浩空船長準許我搜查一下這些船隻不是信不過船長。隻是以防萬一嘛。”


    浩空漣依舊微笑著擋在前頭話裏含威:“我要是不準許呢?”


    “你!”趙源努力控製住自己的少爺脾氣他知道眼前這位爺惹不起但他若輕易退讓麵子上又過不去。正尋思對策他身邊的狗頭軍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浩空船長此次歸航連整艘敖廣號都藏了起來好生奇怪。就不怕人議論你包庇屬下、有意藏奸?”


    這番話毒辣得狠趙源登時長了幾分氣焰。但浩空漣不為所動不作解釋。…也不肯讓步。


    此時隻聽一個聲音說道:“源叔。邢天絕無可能在敖廣號上。我可以作證。”


    趙源見鴻翎病歪歪地走出艙外上前一把攔腰抱住她。親熱得簡直肉麻:“我地小羽你可回來了!想死我啦!”


    鴻翎腹痛未消無力推開趙源隻得皺著眉頭說道:“源叔……你抱得我透不過氣來了。”


    趙源這才放開她又雙手捧著她的臉故作憐惜地歎道:“呀多日不見你消瘦了許多。是不是受傷了怎麽臉色這樣差?”


    “我沒什麽大礙。”對於趙源地逢場作戲鴻翎不想理會“源叔我娘還好嗎?”


    “蝶姬夫人很好心情好的時候還常和鴻浩一起玩……”


    鴻翎不耐煩地打斷道:“那白姨娘呢?我給她的白玉令牌為什麽在你的身上?”


    趙源先是一愣然後麵不改色地摸了摸腰間的玉牌說道:“因為白姨娘病倒了所以將令牌暫且交予我……”


    “我娘病了?”鴻翎如遭痛擊情急之下顧不上許多跳上趙源地船“走現在就帶我回薩摩!”


    趙源正中下懷笑道:“正是呢小羽出海多日白姨娘日夜牽掛想必見到你就好起來了。”


    浩空漣十分不放心勸道:“少幫主身體欠佳還是留宿一晚稍作修整為好。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大宅。”


    趙源說道:“中秋將至小羽歸心似箭船長怎好耽擱他們母子早日團聚?還是由我親自護送吧。至於船長邢天說到底是您推薦給小羽的應該最知根知底捉拿他的任務交給您最合適不過了。對吧小羽?”


    鴻翎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定定地望著浩空漣她心中清楚地知道如果失去這個人的護航自己很可能會沉沒於深不可測的暗流之中但這一次她不想要去爭奪什麽不想讓船長卷入隻是歸還原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帶母親離開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吧?


    “漣大哥限你三日之內捉拿邢天回來否則不要來見我。”


    她真的決定了嗎?她壓得重即使贏也會是慘勝。浩空漣斂住表情隻抑揚頓挫地拱手答應:“是我的船王!”目送鴻翎離開。


    一路上沒有星辰地指引孤清的月光照不亮重重黑幕行船沉穩而緩慢時間被漫無邊際的大海無限拉長。鴻翎身心疲憊卻輾轉難眠。自從得知邢天傷人潛逃地驚人消息她隱約感到大宅那邊的娘很可能正處在危險地漩渦中心。小腹一陣陣抽搐般地疼痛加深了心中的焦慮正要起身去拿浩空漣特意給她地一小瓶藥酒突然聽見艙門輕微的嘎吱一聲開了一個黑影躡手躡腳地探進來。


    等那黑影靠近榻邊鴻翎早已知道來者是誰。“源叔是你嗎?”


    趙源嚇了一跳見鴻翎撐起身子坐起來索性點起燈在塌邊坐下來扶著鴻翎的肩膀笑道:“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所以進來看看。你還沒睡?”


    鴻翎推開趙源的手說道:“多謝源叔關心。天還沒亮呢。”


    趙源卻順勢握住鴻翎的手撫摸端詳著“小羽在大明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手都變粗糙了。可惜啊。可惜。”


    鴻翎抽回了手皺眉道:“你怎麽還是這般輕浮?中元節那晚怕是對藍鶯丫頭動手動腳。才挨邢天一頓揍的吧?”


    趙源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冷笑道:“不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可我現在才現。其實小羽你比那丫頭美多了。”


    這話弦外有音彈得鴻翎心中一顫:“你到底想說什麽?”


    趙源笑了笑從兜裏取出一條銀晃晃的寄名鎖盯著鴻翎說道:“小羽還有一個孿生妹妹叫鴻翎吧?”


    鴻翎大驚失色。這正是父親送給她和鴻羽地寄名鎖上麵刻著各自的名字。鴻羽的那條她一直戴在身邊而自己地那條娘一直騙她說是埋進鴻羽的墓裏了原來是悄悄收藏了起來。如此私密地物件如今落在趙源手上?


    鴻翎伸手要奪銀鎖卻因虛脫無力而撲了個空她怒視著趙源道:“你去南海園抄檢了我娘的屋子?”


    趙源收回銀鎖笑道:“邢天和藍鶯都是白姨娘的手下。他們失蹤了我自然第一個懷疑會不會逃往南海園。這一搜查雖然沒現逃犯。卻找到不少有趣的秘密。”


    秘密?他終究還是知道了?鴻翎頓時覺得腹部的疼痛更劇烈了不禁佝僂著身子。一動。血流得更多。


    趙源湊近鴻翎羞辱道:“這麽痛嗎?你該不會和你娘一樣。也懷上哪個男人地種流掉了吧?”


    鴻翎震驚了胸中似有什麽在爆裂痛不欲生。她揪住趙源的衣領質問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如果是以前趙源多少會有幾分忌憚而此刻他冷眼瞧著鴻翎露出一臉得意而輕蔑的笑意:“你知道你娘是怎麽病倒的嗎?”頓了頓殘忍地捅破了謎底“她喝了何大夫配的墮胎藥失於調養傷了元氣。”


    “什麽?”鴻翎的臉更白了白裏泛青嘴唇抖地重複著“不會的不會的。”


    “白姨娘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啊為隱瞞懷孕竟然選在中元節親自打掉腹中地野種。若不是剛巧被我撞見藍鶯在替白姨娘燒東西恐怕這樁醜事還真瞞過去了。就像她將你是個女孩子的秘密瞞了大家六年一樣。”


    鴻翎想起杜雲軒在火燒醉仙樓那晚所說的話不寒而栗。那個被墮掉地孩子是他的!他步步為營早就想取而代之。杜雲軒背叛了父親娘也背叛了父親。欺騙和背叛是最不能被原諒地。


    見鴻翎凝眉不語趙源又道:“對了總帳房杜先生怎麽沒和你一塊回來?若是這樣拋下舊相好不管可就太薄情了。”


    看來瑞叔公和趙源已收集了不少對娘不利地證物。鴻翎咬牙問道:“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我娘?”


    “趙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我們怎麽也得等少幫主回來才好處置呀。為了趙家地名聲得舍得大義滅親才是。”


    讓我來處置?讓我親手判決自己唯一的親人死刑之後就輪到處置我了吧!好一個趙家的名聲!好一個大義滅親!


    趙源捏著鴻翎的下巴似乎已掌握她的命運。“放心看在叔侄一場的份上我會為你求情的。不過如果你根本就不是老船王的孩子就麻煩了。”


    可他沒料到鴻翎不怒不悲反笑了起來。


    趁趙源疑惑不備鴻翎突然瞬間拔出藏在枕頭下的水手刀抵住他的喉嚨。


    趙源慌了神“你你想幹什麽?這可是在我的船上。”


    “是嗎?”鴻翎朝門外喚了一聲“周子睚!”門外立即有個驃悍的聲音應道:“是!我們的人已經控製了這艘船。”


    趙源大駭。鴻翎湊近他耳邊說道:“我的處置就是用源叔做人質來交換我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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