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死,還得謝你手下留情嗎?”


    聽到嫣然的感歎,陳昌黎抬頭看向她。


    見她投射過來的視線有種孩童般的天真和殘忍,陳昌黎忽然有些明白萬淑芳為何不能從她這裏入手了。


    隻因像嫣然這樣的人雖然看起來天真爛漫,很容易被人拉攏透露一些隱秘出來。


    可她就像一個孩子,不知什麽是對,什麽是錯,隻憑借著自己的想法而來,於是她天真得有些殘忍。


    萬淑芳有憐憫之心,她看不破嫣然少女皮囊下的殘忍,卻願因她那一份皮囊把各種心思和打算壓下,這才與她相處得平安無事。


    若是萬淑芳觸及到她的底線,恐怕下場好不到哪裏去。


    陳昌黎不禁有些慶幸萬淑芳待在榮王府的這段時間,沒有觸及嫣然的底線,不然直麵嫣然這份殘忍的就會是她了。


    “你要謝的話,現在就可以謝。”嫣然聽不出陳昌黎話中的反諷,很幹脆地應下他的話。


    陳昌黎被噎住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萬淑芳注意到他的呼吸有些不穩,立即橫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就算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也不能用這樣的方式呀。”


    她說著就眼疾手快地拔掉陳昌黎身上的箭矢,陳昌黎頓時疼得呼吸微滯,額頭青筋暴起,但他沒有驚呼出聲,而是把痛忍了下來。


    萬淑芳先前那麽說,就是想借機轉移他的注意力。


    她把一切都估算好了,可一瞧見陳昌黎疼得冷汗直冒的樣子,心裏又不禁難受。


    她沒有開口安撫陳昌黎,而是抓緊時間處理陳昌黎的傷口。


    嫣然瞧他們夫婦配合得當,仿佛將她這麽一個人徹底給遺忘了,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


    她故意在旁邊踢了一些東西,也不知怎麽想的,她忽然把一些小石頭踢到陳昌黎的腳邊。


    陳昌黎被石頭砸了一下,就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特意看了她一眼,見她注意力似都在自己腳下的石頭上,神色微微一動。


    “這位姑娘,你可是有什麽事情想跟我說。”


    陳昌黎溫柔的聲音如清澈的泉水,足以撫平人心中的煩躁。


    嫣然有些懵懂地抬眸看著陳昌黎,對上他有些關切的眼神,心裏莫名有些不安。


    她歪著頭打量著陳昌黎,也不知道想到什麽,輕哼一聲道:“我可不是三歲小孩,你別想用話來哄我。”


    陳昌黎笑道:“我可不敢把你當小孩看,畢竟這天底下就沒有你這麽頭腦冷靜,手段淩冽的小孩。”


    “嫣然會蠱術,她給人下的蠱,劉瑤瑤隻能用母蠱控製。”聽到陳昌黎和嫣然交談,萬淑芳忽然開口。


    陳昌黎聽到這提醒,眉頭微微一擰,這小姑娘研究出的蠱蟲連萬淑芳都沒辦法,可見她的天賦有多厲害。


    然而這麽一個人看起來似十二歲出頭,她小的不像話,怎麽就能研究出那麽厲害的蠱蟲。


    天賦再厲害,她也得有個學習的過程呀,且她能駕馭的毒蟲都有著不小的毒性,她是怎麽熬過毒性入骨之痛的。


    心裏忽然翻湧起一份懷疑,陳昌黎看著嫣然的眼神就多了幾分審視。


    “不許這麽看著我,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


    嫣然聽到萬淑芳開口,總覺得她的語氣有些怪。


    可怪在什麽地方,她又想不明白。


    恰好這時陳昌黎的視線落過來了,嫣然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戴著麵具的主上用冰冷的匕首挑起自己的下巴,迫使自己跟他的眼神對上。


    她很怕主上,自然也怕陳昌黎這樣的眼神。


    但瞧見陳昌黎身受重傷的樣子,嫣然又覺得自己不能怕他,不然會助長他囂張的氣焰。


    她當即就將那份懼意壓下去,硬著頭皮嗬斥陳昌黎。


    “你不應該是給我下蠱嗎?怎麽就要挖了我的眼睛?”陳昌黎故意問道。


    嫣然學著劉瑤瑤雙手抱胸,冷冷一笑道:“我的蠱可不是誰都能享受的。”


    享受二字一出,嫣然忽然有些明白劉瑤瑤為何喜歡折磨人了,因為那些人被折磨時會因為承受不了疼痛向她求救。


    她高興的話就可以減輕折磨的手法,讓他們不再痛苦,不高興就讓他們痛的死去活來,甚至是要了他們的命。


    一想到劉瑤瑤折磨人的畫麵,嫣然就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著萬淑芳。


    她記得萬淑芳也被蠱蟲折磨得差點連命都丟了。


    若是把此事告訴陳昌黎,他會是怎樣的表現呢?


    不過陳昌黎既然能夠通過榮王府的暗衛來到這裏找萬淑芳,他又怎麽可能不知道萬淑芳中了蠱的事?


    嫣然這麽想著,索性盯著陳昌黎。


    她盯人的目光直勾勾的,就像一條剛出殼的小毒蛇,雖然看起來小,但毒性不小,陳昌黎不敢忽略她。


    “我的夫人對我說過,你給她下了蠱,所以知道你是蠱師,我就想著要怎麽打動你才能讓你為我的夫人解蠱。”


    “她果然把這事告訴你了。”


    一聽陳昌黎從容不迫的話,嫣然狠狠瞪視萬淑芳,雙眸似要噴出火。


    萬淑芳對此隻覺得她的反應有些超乎預料,立即將陳昌黎的傷口包紮起來,抬頭看向她。


    對上她似有火焰在眼眸深處熊熊燃燒的模樣,萬淑芳目光平靜又淡然:“劉瑤瑤有句話說得很對,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所以我不該打你的主意,你也不能隨心所欲。”


    嫣然聽得一愣,隨後滿是茫然無措地看著萬淑芳。


    她眼中的茫然很明顯,萬淑芳一眼就看到了,微微歎氣:“嫣然,你我初次見麵,你就對我有好感吧。”


    說罷,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萬淑芳揣測道:“我長得像你的長輩嗎?”


    嫣然連忙搖頭:“我隻有八歲之後的記憶,沒有之前的記憶,所以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長輩,我隻記得很多哥哥姐姐,他們精通毒術和蠱術,卻沒有一個人比得上我。”


    “他們嫉妒我,想要殺我,是瑤瑤姐姐救了我,之後我就跟在了瑤瑤姐姐身邊。”


    說到這兒,嫣然雙手揪在一起,神情略顯迷茫地看著萬淑芳,聲音弱弱:“萬淑芳,瑤瑤姐姐不喜歡你,我也應該跟她一樣的,可也不知為何,我覺得你很好,好得隻比夫人差了那麽一點點。”


    “如果你不是陳昌黎的妻子該多好呀!我可以把你介紹給主上,然後你就可以跟我一起研究蠱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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