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你這是怎麽了?”何大夫的眼角餘光一直關注著林大夫,見他神色有異樣,即刻關心地問著。


    “我沒什麽事,隻是有些感歎罷了。”林大夫下意識地回答。


    何大夫聞言特意打量林大夫,見他眉宇間仿佛爬上了一層愁緒,心裏就有了猜測。


    “自古以來醫毒就不分家,所以不管是醫師還是毒師,他們所學的傳承大多是殊途同歸。”


    何大夫自幼就在毒術上展現出了一騎絕塵的天賦,因此他便一頭栽進了毒術的研究中,從而獲得了達官顯赫的青睞。


    可那些達官顯赫隻是想利用毒藥鏟除異己,並不能讓他的毒術更進一層。


    何大夫在毒術上取得顯赫的成果後,整個人就很是驕傲自得,於是在察覺到這些達官顯赫的心思後,他便和一些心思詭譎的人取得了聯係。


    至此他和不少天賦異稟的毒師交流,增進自己的毒術,從而獲得了榮王的青睞和看重。


    榮王禮賢下士,給足了他想要的威風和顏麵。


    他投桃報李,自然是幫助榮王煉製了不少毒藥。


    如今被榮王派到這裏來為一個普通女子治病,何大夫並沒有什麽異議。


    隻因榮王親口說了,這女子的病早前是由幾個醫術不錯的大夫看著的,但女子的病情不僅沒有減緩,反倒越發嚴重。


    榮王對此事感到疑惑,就想讓何大夫來看一看是怎麽回事。


    何大夫一聽說連陳昌黎的妻子萬淑芳也對這女子的病束手無策,頓時就起了很大的興趣。


    他為女子把脈時,就知道這女子是年幼的時候被蠱蟲侵蝕了五髒六腑,之後為了活命又吞了不少劇毒壓製蠱蟲,這才導致她體內的幾種毒達到一定的平衡,讓她如常人一樣生活。


    可毒本身就會損害人的身體,女子體內又有幾種毒互相桎梏著,自然就會讓她隨著年紀越大,身體所呈現出來的病情就越發嚴重。


    要想解決的話,何大夫心中是有想法的,但那麽做隻會損傷女子的壽命,讓她就算解了毒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何大夫揣摩上意,知道榮王是希望這個女子多活一段時間的。


    於是他再有想法,也隻能把它壓在心裏,不和其他人說,隻商量著要怎麽做才讓女子體內的毒達到一定的平衡。


    林大夫給的建議讓何大夫豁然開朗,他也對林大夫有了幾分欣賞和關注。


    如今聽到林大夫有所感歎的話,何大夫轉念一想就明白是怎麽回事。


    他確實自得自己的毒術,但鳳凰蠱的煉製單靠毒術是萬萬煉不成功的,所以醫術就成了他和其他毒師極為需要參考的存在。


    林大夫醫術不錯,何大夫有些想要向他請教醫術,自然是順著他的心思開口安撫他一二不讓他多想。


    “然而醫毒殊途同歸,可學醫學毒的人卻將其分出了個高低,這才導致醫師毒師互相看不順眼,也認定對方學的傳承不入流。”


    “其實在我看來這真正不入流的是人以及不堪的人心,哪裏是什麽傳承呀?”


    “林大夫,你在洛陽城的名聲,我也是聽說過的,你是一個很不錯的醫師,能與你一起共事,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


    何大夫要達到自己目的時,很是能屈能伸,再說林大夫的醫術確實不錯,他很樂意給他賣一個好。


    “殊途同歸!”林大夫反複琢磨這幾個字,心態越發豁達。


    他朝著何大夫拱手道:“多謝兄台提點,否則小老兒定會陷入迷障中不能自拔。”


    何大夫見狀,立即伸手攙扶住他,語氣平緩又帶有著一份安撫:“我也是隨意說說而已,並沒有提點之意,林大夫能夠想明白這一切,是因為你心胸寬闊,且見識多廣,這才能從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中窺見真理,所以你不該謝我,該謝自己才對。”


    他的話很是情真意切,林大夫抬眸看著他,對上他極為認真的神色,心裏有些起伏不定。


    “我還是該謝你的,若不是你,我又怎麽會恍然大悟這份道理。”


    壓下心中翻湧而起的莫名情緒,林大夫鄭重其事地向何大夫道謝。


    不等他推卻,林大夫又說:“我最近結識了一位小友,她的醫術也不錯,且對醫學理論的了解也堪比杏林世家所出的老大夫,所以我想介紹她給你認識。”


    林大夫很欣賞萬淑芳,如今自己在醫毒的分歧上有了一份領悟,他也希望萬淑芳能如同自己一樣明悟一些事情,便特意在何大夫的麵前提到她。


    “你說的小友可是陳昌黎的妻子。”何大夫心中微動。


    萬淑芳的醫術極好的事早就在京城傳遍,何大夫也是有所耳聞。


    若不是他手中還有事情要做,他早就找個機會去見萬淑芳,並驗證一下她的醫術如何了。


    “正是她。”想到萬淑芳,林大夫的麵上帶著笑,心裏卻堵得慌,喉嚨也像是有一根刺,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擱置不管的話還會危及性命,隻因何大夫的語氣不對。


    萬淑芳的身份特殊,林大夫認識她後,就隱約猜到她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一心想要幫襯她。


    何大夫明顯就是劉瑤瑤培養出來的毒師,他說起萬淑芳時語氣不對勁,分明就是對萬淑芳有不好的念頭。


    林大夫不願萬淑芳出事,他想要保護她,所以一察覺不對,他就提高了警惕。


    “我昔日在京城時就聽過她的名字,那時還想著去見她一麵,與她探討一下醫術和毒術誰高誰低的話題,奈何我手中有事,京城的局勢又瞬息萬變,以至於一年多了,我都沒有見過她。”


    何大夫語氣盡是遺憾,臉上的神情卻不是那麽回事。


    “現在聽說她就在榮王府,我倒感覺慶幸,就是不知她見到我時是不是也如同你這般溫和有禮。”


    林大夫看他一眼,心中斟酌一下他的話,很快就有了個想法,麵上卻不動聲色地道:“我和她接觸了幾天,發現她的醫術著實不錯,且精通外科,因此劉姑娘讓我們煉製的藥,她也有一些想法。”


    說著此話,林大夫特意小心抬眸觀察一下何大夫,這才繼續往下說:“她現在更是為了這位夫人,準備更改那藥的藥方,煉製出毒性較弱的藥出來。”


    何大夫臉色微變:“她要改藥方?劉姑娘竟允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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