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昌黎倒想陪著太子去,可皇帝不願意啊。


    他就算把口舌說破,皇帝恐怕也會故作為難,拖延時間,說不定連太子也會被他困在洛陽城。


    “臣相信太子,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了解敵軍的情況,他就會安排好一切。”陳昌黎鄭重地道,他想要讓皇帝搜集敵方情報,讓太子無後顧之憂。


    皇帝了然他的心思,沉默良久才歎氣道:“朕的人是打探到一些消息,但那些消息真假難辨,隻因安晴特意派了人混淆視聽。”


    陳昌黎一聽這其中還有安晴長公主的事,眉頭不自覺擰成一個疙瘩。


    皇帝在這時道:“安晴的心早就不在大景了,所以她通敵叛國,還暗中勾結德妃做了一些令人發指的事。”


    “朕與皇後查到了一些事,特意互相配合鏟除安晴安排的一些探子,奈何這些人藏得太深,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將他們徹底除掉。”


    “現在安晴被困在大理寺,她一點都不懼怕朕對她的監視,顯然是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皇帝說到安晴長公主,語氣就有些微妙。


    他知道安晴長公主私底下做了什麽,也知道她背叛了大景,之前願意和她斡旋,不過是想要了解她安排的探子有多少。


    安晴長公主恨皇帝更恨皇後,在皇帝的麵前,她還穩得住,一看到皇後,她心中壓抑已久的恨意就忍不住爆發。


    於是皇帝夫婦配合默契,就讓安晴長公主暴露了一些探子出來。


    可安晴長公主的反應也快,她猜到皇帝夫婦的心思,就故意把一些不重要的人漏出,更為重要的人藏得更深,連德妃都不能探知他們的所在。


    皇後那麽急匆匆地去殺德妃,何嚐不是覺得德妃沒用了。


    皇帝不讚同皇後的做法,但德妃從容赴死,半點都不願把安晴長公主交給她的人供出來。


    皇帝已然明白德妃的選擇對自己不利,自然不願德妃繼續活下去。


    隻是德妃一死,安晴受到驚動,為人更為警惕,他安排的人根本就沒辦法從她那打聽到更多的消息。


    陳昌黎夫婦之前去過烏蘭,安晴對他們夫婦似乎有些好奇,皇帝權衡一番利弊這才把他們兩個人放在了大理寺。


    結果安晴不吃這一套,八皇子又突然發瘋想要為德妃報仇,皇帝隻能讓陳昌黎夫婦先回將軍府,之後等安晴那邊有所動作了,再去大理寺試探她,萬萬沒想到徒遠洲會在這個時候攻打大景。


    皇帝頓時覺得諸多謀劃都比不上變化,但這變化很有可能是安晴帶來的,他又覺得安晴是個不穩定的隱患,如果真的沒有辦法從她的口中知道徒遠洲的一些事,他也隻能狠下心腸除掉她了。


    心裏轉過一些可怕的念頭,皇帝麵上卻不顯露絲毫,隻一臉平靜地看著陳昌黎,像是在評估他此刻的價值。


    陳昌黎感受著皇帝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身軀不自覺緊繃。


    他有些拿捏不住皇帝的心思,忍不住擔心皇帝會胡思亂想,從而把自己當成反賊的同夥除掉了。


    他跟徒遠洲雖然有著一些亂七八糟的關係,但這關係早就遠了。


    徒遠洲又不怎麽看得上他,陳昌黎為了保自己和一家人的命,自然是會牢牢地依附著皇帝為他效忠。


    皇帝年輕的時候好歹英明神武,總不能到了這樣危急的情況時,他還徹底糊塗了吧。


    陳昌黎心思急轉,很想抬頭觀察一眼皇帝,從他的神色中窺見他的幾分真實情緒。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抬頭,不然皇帝就會找借口處罰他,或者是阻礙他幫助太子。


    “安晴脾氣倔強,朕和皇後根本就沒有辦法勸她。”皇帝忽然歎氣,“但她好歹是和親公主,若不回烏蘭,她就得一直留在朕的身邊。”


    “奈何朕有心接納她,她卻不樂意接朕的情,朕也不知拿她怎麽辦?”


    皇帝看似不知道怎麽辦,實際上卻是對陳昌黎拋出了一個引子。


    陳昌黎隻要抓住它就能規避一些風險,但皇帝這話的意味有些古怪,陳昌黎不得不反複琢磨。


    然而再怎麽琢磨,陳昌黎思索的時間也不長,幾個呼吸後,他便恭敬地對皇帝道:“徐清露跟安晴長公主有所接觸,既然安晴長公主不願意說實話,我們不妨從徐清露那裏入手。”


    “趙大人之前說徐清露也不怎麽老實,但她之所以會跟著臣來到洛陽城,是因為她想要見皇後娘娘一麵。”


    “臣想若是滿足她這個要求,再旁敲側擊一番,她一定會心防失守說出一些事情。”


    陳昌黎其實就是在賭徐清露知道更多的事,畢竟她做了那麽多年的白蓮教教主,就算她做教主時被人架空,她為了掌控一些權利,也會派人打聽一些事情,從而掌握一些人的把柄。


    況且白蓮教就在南疆,而南疆又接近烏蘭,徐清露和安晴長公主絕對認識很長時間了。


    安晴長公主和徒遠洲什麽時候開始聯係的,他們私底下又準備做什麽,徐清露就算不清楚也會有所猜測,她在陳昌黎的心中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朕也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在太子回來之前,你得去見徐清露並撬開她的口。”皇帝的心裏本就有這樣的想法,之前沒有派人去做,不過是認為徐清露跟安晴長公主一樣嘴巴硬得很,又對他恨之入骨,壓根就不願意把一些事情告訴他。


    陳昌黎去審問徐清露說不定會有奇效,畢竟陳昌黎是徐清露的外甥。


    徐清露再怎麽冷心冷情,她對陳昌黎也有一份不一樣的感情,隻要陳昌黎摸準她的脈搏,就能從她口中知道一些事。


    “臣定會把此事辦好。”陳昌黎沒想到皇帝就是存有這樣的心思,心裏頓時升起一股無語。


    “你去做此事吧。”皇帝不打算把兵權交給陳昌黎,就把撬開徐清露嘴巴的事交給他。


    陳昌黎沉默一會就大著膽子問:“陛下,西境的守將能抵抗得住徒遠洲嗎?”


    皇帝神色微冷:“你想領兵打仗?”


    陳昌黎麵色平靜:“臣是陛下冊封的一品大將軍,當敵國來犯時自當率兵出征,為陛下打退來犯者。”


    皇帝麵容緩和:“朕另有安排,你隻要做好自己手中的事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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