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慧越說聲音越大,萬淑芳隻覺自己的意識沉浸在一片黑暗中,隨後一臉茫然的待在黑暗裏茫然四顧,直到尖銳刺耳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


    她才受了驚猛地從黑暗中蘇醒過來,急不可耐地問:“打雷了嗎?”


    一把話問完,她又敏銳的發現周圍的氣氛不太對勁。


    她現在沒什麽力氣,隻能緊緊的靠住陳昌黎,被他輕柔的環抱在懷。


    她調整一下自己的姿勢,好讓自己舒服一些,就目光冷冷的掃視王曉慧幾人。


    見幾人神色很不自在,萬淑芳回想自己在睡夢中聽到的聲音,啞著聲線道:“王曉慧,我就想問你一句我們陳家人在你心中究竟算什麽?”


    她的語氣很平靜,可冰冷的眸光如刀鋒刮肉。


    王曉慧哭泣道:“是家人……”


    不等她再開口,萬淑芳搖頭淺笑地打斷她:“錯了,你從頭到尾就沒有把我們當成家人,你在意的是你的娘家人,也是你自個。”


    說到最為惱火的地方,萬淑芳都氣得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讓她在陳昌黎的懷裏挺直背脊,眼神寒冷到極點。


    “你不在乎我們,我們也不會說你什麽,可大寶和小寶呢,他們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你偷煮糧食的時候為什麽不讓他們嚐一口?”


    “村民們要衝上馬車搶糧食時,你為什麽不跑出來保護他們?你把他們當什麽了,需要時就小心嗬護的寶貝,不需要時就把他們當一根草嗎?”


    被搶糧食時才四歲的雙胞胎都知道守著馬車不許人闖,王曉慧一個十幾歲的人卻悄悄的躲在一旁什麽都不做,隻冷眼看著一切的發生,等事情結束了再跑出來罵幾句,然後哭下鱷魚的眼淚。


    萬淑芳當時要護糧食,之後又遭到反噬,沒空去想王曉慧的舉動有多寒心。


    現在回想起來,她真恨不得用棍子狠狠的打王曉慧一頓,把她腦子裏麵的水全部都打出來。


    “王曉慧,你睜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的兒子都餓成什麽樣子了?”


    “還有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麽都不說一句?難道你還想繼續偷吃嗎?或者是想要讓村民們把我們全家都給撕碎嗎?”


    萬淑芳說到最後一句還特意收了聲音,不想讓遠處的村民聽見。


    “我也心疼孩子,可他們年紀太小了,我擔心他們會亂說,這才沒有管他們。”


    “娘,我可是他們的親娘,他們是從我肚子裏掉下來的肉,我怎麽可能不疼他們?”


    “至於偷煮糧食被發現的事,我那不是太害怕了嗎?眼看幾天都沒事,我還以為就這麽過去了,哪裏想到王嬸子會這麽可怕。”


    “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娘,您打我罵我吧,千萬別生氣。”


    王曉慧臉色煞白,雙腿發軟差點站不穩。


    之後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前進來到萬淑芳的麵前,心跳如擂鼓地述說自己的想法,然後向萬淑芳磕頭請求她的原諒。


    她這時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了,是真真切切的認錯,希望萬淑芳能原諒自己。


    “娘。”雙胞胎看到王曉慧跪地求原諒的畫麵,眼淚啪嗒一下就掉落了下來。


    他們兩個想要過來跪在王曉慧的身邊,想要幫她求情。


    “老大媳婦,你把大寶和小寶帶到一旁去。”


    聽到兩個孩子的呼聲,萬淑芳呼吸一窒,手不自覺捏緊了。


    “老二也過去吧。”陳昌黎察覺她的身子在抖,越發心疼她,對王曉慧這個兒媳也很不滿,當即就讓陳濤這個會影響萬淑芳決定的兒子也離開。


    “爹,曉慧她……”陳濤也很失望王曉慧的所作所為,可她終究是兩個孩子的娘,又是他第一眼就喜歡上的女人,他實在是有些不忍心王曉慧被萬淑芳罵得狗血淋頭。


    “老二,你可別糊塗。”陳昌黎目光驟然掃過去,淩厲又冰冷的眼神帶著些許警告。


    陳濤被嚇得身體抖了一下。


    “二哥,娘和二嫂,你選擇誰?”陳惜雲看不慣陳濤對王曉慧的維護,直接對他發問出了千古難題。


    萬淑芳都驚得眼皮子微動,不禁看她一眼。


    見她看著陳濤的眼神是恨鐵不成鋼,萬淑芳又了然了她的心思,不打算給陳濤解圍。


    然而陳濤想都不想就說:“娘是最重要的,我自然選擇娘。”


    “娘這一次出事可都是二嫂帶來的,你也清楚這一點,現在你還要包庇她嗎?”陳惜雲冷聲質問。


    陳濤表情一愣,再無話說,人乖乖的去陪孩子。


    王曉慧見狀臉色變了變,一絲不安湧上了眉間,豆大的汗珠也從額頭滑落下來。


    她不敢去擦拭,隻能繼續給萬淑芳磕頭。


    她磕頭是用了力的,不過一會她的額頭就紅腫了起來。


    萬淑芳冷冷地看著她好一會,才慢條斯理地問:“你是在擔心我會把你趕走嗎?”


    王曉慧聽到趕走這兩個字頓覺身體一陣發涼。


    她猛地抬起頭,恐懼不安地問:“娘,您要把我趕走了嗎?”


    “確實是有這個想法。”見她戰戰兢兢,整個人可憐得像隻受驚的鵪鶉,萬淑芳順著她的話回一句,便緩和了語氣,“可兩個孩子太小了,不能沒有娘,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我不會趕你走。”


    “不過你這一次確實是做錯了,我不會原諒你,你想得到我的原諒那就得表現的好一些,不然我寧願孩子們恨我,也要給老二新娶一個媳婦。”


    “我會改的,娘,您別趕我走,也不要讓當家的另取新婦。”王曉慧此時能確定萬淑芳語氣很認真。


    她就知道萬淑芳說得是真的,嚇得連連做出保證。


    “好了,你去陪著孩子們吧。”


    萬淑芳感覺自己累了,也不想再見到王曉慧就將她打發走了。


    “你還打算相信她?”陳昌黎伸手替她整理著發絲,眸光幽深的看著她,仿佛要將她吞吃入腹。


    萬淑芳被他的眼神燙了一下忍不住避開,“這不是相信,隻是不想一家人因為她的問題鬧得不和。”


    她歎息道:“畢竟我們現在還沒有進城,周圍除了來自一個村子的村民,就是從其他地方趕來的難民。”


    “大家聚集在這裏,表麵看起來各過各的,實際上卻有些躁動,王曉慧是一個弱女子,我可不想把她趕出去讓她出事。”


    “我隻是恐嚇她,讓她記住今天的事情不敢再犯。”


    “陳昌黎,你說我們要怎麽才能進城?如果不進涼城,我們又該去哪裏?”


    陳昌黎對她的話思索一會正要回答,遠處的村民突然發出尖叫:“是瘟疫,他們被瘟疫感染了,我們好不容易好了大半可不能再病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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