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的飽,誘人的豬油香氣也沒讓幾人再提起食欲。


    沉悶的氣氛得到緩解,空氣仿佛都多了一絲溫馨。


    葉辰把香煙扔給葉文武之後,也逃避一般的把葉花提留起來,“去洗洗手,髒了吧唧的不準亂摸。”


    說完他把四床被褥都扔到草席上。


    草席是用幹蒲草編織的,摸起來很柔軟,就是不抗磨,個把月就會壞掉。


    村裏人現在已經有人家用上炕革,再不濟也是炕席,現在也不是考慮那些東西的時候,有的用就不錯了。


    把四床被褥全都扔到炕上之後,葉辰又出去弄了一堆幹稻草回來塞進枕頭皮當中,現在什麽都沒有,隻能這麽將就。


    天色已經黑透,隻是有月光還很明亮,葉辰將廚房的燈打開說道,“姐,不開燈能看到麽?”


    葉青梅笑道,“有月亮的,開燈費電,能省就省,過日子比你想象的難多了,明個去小賣部弄個十五瓦的燈泡就行,這個六十瓦的太費電。”


    葉辰搖頭,“就這個吧,再換不還得花錢,黑燈瞎火的,不開燈豬油炸糊了你都不知道,趕緊往出撈。


    你先忙,我去生產隊挑幾桶水回來。”


    葉辰說完就匆匆出門。


    來回兩趟,才把水缸給灌滿,這時候大姐也忙活完,看著一大盆豬油,嘴角的笑都藏不住。


    拿著毛巾給葉辰擦擦汗說道,“你都累一天了,走了這麽遠的路,趕緊歇歇,水夠用。”


    葉辰拉著大姐的手進屋,指著還沒有打開的被子包說道,“打開看看,有驚喜哦。”


    大姐確實高興,看著被捆紮結結實實的被子包就是笑,今天不但有好吃的,也終於能有鋪蓋了,而且一看就是新的,這待遇比新媳婦都強。


    打發走想要搗亂的傻妹子,仔細把手擦幹淨才解開一道又一道的繩子。


    被褥掙脫束縛鋪了半鋪炕,中間掉下來一個包袱,拎一下還挺沉。


    打開布包,發出不敢置信的叫聲,“天哪,這麽多布!”


    不光是大姐,就連葉文武都不敢相信,他趁著葉辰挑水的功夫,提了一下這行李包,根本就提不動,真不知道這兒子的小身板是怎麽把這些東西從鎮裏背回來的。


    那可是二十五裏山路,別說拿著東西,就是走路都已經很累人了。


    葉辰終於看到大姐久違的笑容,不知為何眼睛有些發酸,多少年了,基本都見不到大姐的笑容,葉家的壓抑虐待,還有生活已經早都讓她的雙眼失去神采。


    自從分家回來之後,大姐臉上的笑容基本就沒斷過。


    當她看到特意給她跟小妹買的衣服得時候,激動的都流出來。


    趴在葉辰的肩膀上,哭的像個小孩子。


    一邊埋怨葉辰亂花錢,一邊又是高興,她長這麽大,就沒穿過新衣服,此時能不激動麽。


    葉文武也轉過身,偷偷抹眼淚。


    “姐,哭啥啊,以後咱們的生活肯定會越來越好,這隻是一個開始,一會你跟小妹洗洗澡,換身衣服,你身上都臭了。”


    葉青梅哭的更大聲,嘴上還埋怨,“臭小子,就知道亂花錢,以後你娶媳婦咋整,再也不準買這些沒用的東西了知道麽?”


    葉辰隻能一個勁的應承。


    聽著廚房嘩啦啦的水聲,還有大姐跟小妹的笑聲,葉辰終於也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等到她們都洗完澡之後,葉辰看到換了一身衣服的大姐,不由得眼前一亮。


    眼前哪還是造的跟叫花子一樣的村姑,而是一朵出水芙蓉。


    “老弟,你怎麽不給自己跟爸也弄一身衣衫,我平時又不出門,給我買這麽多東西幹啥,你才是家裏的頂梁柱,不能苛待自己。”


    葉辰笑著說道,“大老爺們的好將就,我不是買布了麽,到時候做一身就行,我在弄點水也洗個澡,你先收拾一下。”


    水不夠用,他又到生產隊的院裏挑了兩趟水。


    一出家門,還能聽到隔壁的叫罵聲跟哭聲,葉辰嘴角帶著濃濃的笑意,“活該!”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剛吃完飯,葉辰就對大姐說道,“姐,一會咱們去張裁縫家裏一趟,一人做一套新衣服,之後你跟我去鎮裏,咱們買點大米跟菜籽,得種點過冬的白菜蘿卜之類的。”


    葉梅看看房子箱子裏的布料就舍不得,“我跟小妹做衣服還是算了吧,手工費都得十來塊,留著錢幹點別的不行麽?”


    葉辰苦笑,“我兜裏還有不少錢,你就放心吧,聽我的收拾下趕緊去,到鎮裏挺遠的路呢。”


    幾人怕招搖,用尿素袋子裝著布料,用村長家的小推車裝著往裁縫家走去。


    他們四口人跟羅老大一樣,全都是村裏的名人,走哪都有人指指點點的,不少人看到葉青梅都是眼前一亮。


    從前葉青梅除了幹活就是幹活,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倒地裏幹活就見不到人影,成天用圍巾包著頭發,身上也是破衣爛衫,補丁羅補丁的,今天居然穿了一件碎花短袖,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褲子也是新的。


    一下就看出婀娜多姿的身材,這時候眾人才注意到她的臉蛋也十分好看,不少人都露出壞心思。


    不得不說老葉家的人皮囊是真好,不管男女長得都精神。


    就是葉辰的眼神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像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


    一到張裁縫家門口,葉辰就看到一個讓他最惡心的人,表哥葉星。


    葉星穿著一件白襯衫,袖子高高挽起,手腕上戴著一塊上海牌全鋼手表,再太陽下反射刺眼的光芒。


    “吆喝,這不是分家單過的葉辰麽?昨天還淨身出戶,晚上就扛回來一大包東西,今天有錢來做衣服,你哪來的錢,是不是偷的?”


    葉青梅笑道,“哥,我們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清楚麽?”


    葉辰揮手打斷她的話,“這種人不值得我們搭理,跟他說話都髒了舌頭。”


    葉星瞬間變臉,“孽種,喪門星,瘸子,傻子,你們一家四口都是什麽玩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跟你們一個姓都是我們家的恥辱。”


    葉辰眼中的怒火藏都藏不住,上前一步就要踹葉星。


    大姐死死地拉著他,“老弟你幹啥,那是咱哥!”


    正巧這時候奶奶跟著張裁縫從屋裏出來,葉星馬上說到,“辰弟,聽哥哥的話,不就是讓你回家認個錯,讓爺爺給你拿一點糧食他還能不給你嗎,都是一家人,為啥要這麽絕情?你罵我無所謂,可是不能怨恨爺爺奶奶知道麽?”


    奶奶聽了大孫子的話,立馬變臉吵道,“葉辰,你別做白日夢,我們家沒有你這種逆子,瞅瞅你跟你哥的態度,是不是要氣死我這個老太婆你才甘心,奶奶求你啦,讓我多活兩年成麽?”


    張裁縫聽了這隻言片語,對葉辰僅有的一點同情也跟著降低,這孩子還真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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