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今晚,就在今晚,選擇留在風清殿!我入宮已整整一年,他竟連我的宮門都不曾踏入半步。”


    鄭美人的眼中閃過一抹淒涼,隨即又化作濃濃的嫉妒與憤恨,“我對陛下一片癡情,他為何視而不見,偏偏對那新來的沈冰凝青睞有加?她不過來了三個月,陛下便日日流連於風清殿,今晚更是要留宿!”


    香蘭見狀,連忙跪倒在地,試圖用最溫和的方式勸解:“主子,或許您可以嚐試主動些,多去風清殿走動,既然陛下常在那裏,您正好有機會與他增進感情。”


    她的聲音雖小,卻充滿了真誠與關切。


    鄭美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滿是不屑:“我已被陛下下了禁足令,如何能隨意出入?再說,沈冰凝那樣的出身,我鄭美人憑什麽要低眉順眼地去討好她?”


    正當氣氛凝重之時,門外傳來小太監的通報,聲音中帶著幾分敬畏:“主子,陛下陛下已返回龍章殿。”


    鄭美人聞言,神色稍緩,手指輕輕摩挲著眼角,仿佛在抹去那些不應有的情緒:“如此,夜已深,我也該歇息了。”


    香蘭見狀,心中暗自鬆了口氣,至少今晚的風波算是暫時平息了。


    ---


    次日,當簫翊並未如約而至,隻差人送來一疊佛經時,沈冰凝心中雖有不滿,麵上卻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


    “辛苦衛公公了,陛下陛下國事繁忙,我理解。請公公喝了茶再走吧。”


    她的話語中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婉與體貼,同時示意清兒奉上精心準備的茶水。


    衛公公微微欠身,態度謙恭卻不失威嚴:“奴才還有要務在身,不敢多做打擾,美人請自便。”


    言畢,他接過了清兒遞上的荷包,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


    沈冰凝望著那疊佛經,心中暗自苦笑。


    簫翊此舉,無疑是想讓她在誦經抄寫中消磨時光,不給她絲毫空閑。


    她轉頭看向清兒,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要不,你幫我抄寫這些佛經如何?”


    清兒聞言,連忙搖頭,一臉驚恐:“主子,這可是對皇上的不敬,況且奴婢也不識字啊。”


    沈冰凝雖感無奈,卻也迅速調整心態:“抄就抄吧,隻要簫翊不來打擾,抄佛經也未嚐不可。”


    然而,當她真正麵對那支毛筆時,才發現自己對這種書寫工具的陌生遠超想象。


    “這真的是你們用來書寫的工具?難道沒有更簡便的方法?”她看著手中的毛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清兒疑惑不解:“主子是指用朱砂書寫?那通常是用於正式文書的。”


    沈冰凝歎了口氣,意識到自己別無選擇,隻好硬著頭皮上。


    她努力回憶著幼時學過的些許毛筆字技巧,笨拙地握筆,對著佛經上的字跡,一筆一劃地模仿起來。


    所幸,雖然多年未曾提筆,但文字的形態並未改變,辨認起來並不困難。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張張散發著墨香的紙張鋪展開來,沈冰凝停下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審視著自己的成果,不禁自嘲一笑。


    這時,她注意到清兒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眼神中既有好奇也有渴望。


    沈冰凝心中一動,對清兒說道:“來,我教你認字,怎麽樣?”


    清兒眼中閃爍著驚喜:“奴婢真的可以學習嗎?”


    “有何不可。”


    沈冰凝邊說邊在紙上寫下幾個簡單的漢字,耐心地教導著清兒握筆的姿勢,那一刻,風清殿內洋溢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溫馨與和諧。


    而在龍章殿,簫翊正被堆積如山的奏折包圍,得知沈冰凝在教丫鬟識字的消息,他的筆尖不由自主地一頓,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她在教人識字?”


    他低聲問道。


    無風恭敬地回應:“是的,陛下。”


    “一個出身低微的女子,不僅才華橫溢,還能教人識字,沈冰凝,你確實讓孤刮目相看。”


    簫翊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外與讚賞。


    無風內心同樣感到驚奇,他密切監視著風清殿的一切,皇後的每一個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幾天的沈冰凝,與初來乍到時判若兩人,若非親眼所見,他幾乎不敢相信。


    簫翊輕輕轉動著手中的墨玉扳指,淡淡吩咐:“繼續關注她的動態。”


    無風領命,恭敬退出。


    就在這時,衛公公步入殿內,打斷了簫翊的思緒:“陛下,禮部侍郎請求覲見。”


    “何事?”簫翊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冷靜與威嚴。


    “聽聞虞美人即將迎來壽辰之喜,禮部的侍郎大人親自攜帶著精心籌備的壽宴流程圖,恭敬呈上,靜候陛下的裁決。”


    宮闈之中,消息如風,迅速傳遍每一個角落。


    簫翊的眉頭輕輕蹙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煩躁掠過他深邃的眼眸:“若諸事皆需孤親自過問,朕麾下的群臣又何以自處?”話語間,帝王的威嚴與不悅顯露無疑。


    “奴才即刻將陛下之意轉達給禮部侍郎大人。”


    衛公公聞言,連忙躬身欲行禮退出,腳步卻在邁出之際被一聲低沉的“慢著”所止。


    簫翊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宮闈之內,不應有冗餘之人。虞美人的壽宴,就全權委托給皇後負責吧。”


    此言一出,衛公公麵上微露訝色,旋即恢複了平日的沉穩,恭敬領命,緩緩退下。


    禮部侍郎徐寧文望見衛公公步出大殿,連忙趨前,滿麵期待地詢問:“可是陛下召見微臣?”衛公公輕輕搖頭,語氣平和而堅定:“陛下已將虞美人壽宴之事交由皇後全權處理,還請徐侍郎將流程圖交付於老奴,老奴即刻轉呈。”


    徐寧文聞言,不禁一愣,隨即雙手奉上那份精心準備的文書,口中道:“有勞衛公公了。”


    衛公公報以溫和一笑:“老奴還需趕往風清殿,先行一步告退。”


    言罷,身影漸行漸遠。


    望著衛公公逐漸消失的背影,徐寧文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燕王宮中尚未冊立皇後,以往宮中的大小宴會皆由禮部一手操辦,簫翊此番舉動,是否意味著有意將皇後推上後位?此事非同小可,必須與同僚們詳加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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