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中透露出的,不僅僅是憤怒,還有深深的失望。


    沈冰凝輕輕挑眉,頸間的微痛讓她不自覺地蹙了蹙眉,但她依然緩緩站起身來,動作優雅而從容。


    她望著向來一絲不苟,此刻卻因幾縷散亂的黑發而顯得有些狼狽的簫翊,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微妙的笑意。她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撚起他胸前的一縷發絲,把玩起來,那動作充滿了挑逗與親昵:“皇上若要定臣妾的罪,總得先聽聽臣妾的解釋吧?”


    簫翊狠狠瞪了她一眼,幾乎是粗魯地奪回了自己的發絲,冷言冷語道:“好,我倒要聽聽你能編出什麽花樣。”


    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仿佛一隻被激怒的野獸。


    沈冰凝隻是聳了聳肩,她的從容不迫與簫翊的怒火形成了鮮明對比,開始不緊不慢地解釋:“我與上官翊毫無瓜葛,若有,也是為了皇上您。”


    她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為我?”


    簫翊怒極反笑,眼中的紅光更甚,那是一種被背叛後的憤怒與痛苦,“說來聽聽,怎麽為我?”


    他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沈冰凝輕輕揉著自己泛紅的頸部,仿佛那裏的疼痛提醒著她保持冷靜,她問道:“今日皇上去了禦花園那條小徑,對不對?”


    這個問題直擊要害,讓簫翊抿緊了嘴唇,冷哼一聲,卻並未否認。


    沈冰凝略作停頓,繼續說道:“您是看見我把荷包給了上官將軍,就以為我們有私情,對嗎?”


    她的眼神銳利,仿佛早已看穿了簫翊的心思。


    簫翊在她篤定的目光下,終於坦率地點了點頭:“沒錯。”


    他的承認,既是無奈,也是對沈冰凝洞察力的認可。


    沈冰凝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笑容中既有嘲諷也有溫柔:“皇上明明智計過人,怎就如此急躁呢?”


    她的言語如同春風化雨,試圖平息簫翊的怒火。


    簫翊的眉頭鎖得更緊,怒意幾乎到了爆發的邊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間擠出:“沈冰凝,你究竟想說什麽?”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迫切與不安。


    “臣妾的意思是,若皇上再多點耐心,便會發現那荷包的真正去向。”


    沈冰凝的回答如同謎語,讓人捉摸不透。


    正當簫翊欲追問之際,眼前忽然出現一抹鮮豔的紅。


    他下意識地接住了朝自己撲來的柔軟身軀,被這溫香軟玉撞了個滿懷。


    這一撞,雖然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卻奇跡般地撫平了帝王心中的暴怒。


    簫翊緊抓著她纖細的肩膀,想要推開,但沈冰凝卻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繞著他,小手環住他的脖子,怎麽也不肯鬆開。


    一番拉扯之後,簫翊的麵頰泛起了紅暈,原本的怒吼也減弱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尷尬:“你、你又要耍什麽花招?”


    “皇上又誤解臣妾了。”


    沈冰凝輕巧地抽出手,迅速掙脫了他的懷抱。


    她的離開,讓簫翊周身的溫暖驟然消失,他那雙星輝般的眼睛也黯淡了下來,仿佛失去了某種光芒。


    “我不過是想讓東西回到它該在的地方。”


    沈冰凝的話語簡單而直接,卻如同冷水澆頭,讓簫翊瞬間清醒過來。


    他感到腰間一沉,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淺色的荷包靜靜地躺在那裏。


    心頭猛地一緊,簫翊不由自主地解下了荷包,掌心托著,細細打量。


    那布料質地細膩,手感滑順,而那刺繡……簡直是野性與稚嫩的結合體。


    看著那些雜亂無章的針腳,以及那辨認不出具體形態的圖案,簫翊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這樣的‘獨特’繡工,除了沈冰凝,不作第二人想。


    就在簫翊對著荷包出神之際,沈冰凝在一旁悠悠開口:“哎,我本是苦練許久,想繡個荷包給皇上你,誰承想半路遇見了上官將軍,結果陰差陽錯被你先看到了,真是場誤會。”


    她的語氣平淡,卻字字如刀,直擊簫翊的心房。


    簫翊的眼皮微微一跳,緊握著荷包,麵上依舊寒氣逼人,似乎對她的話半信半疑:“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何此時才拿給我?”


    他的質疑中帶著明顯的不滿,對於沈冰凝的解釋,他似乎並不完全接受。


    “那是因為……”


    沈冰凝的嘴角笑容凝固,仿佛有什麽難以啟齒的秘密,她抿緊了嘴唇,猶豫著是否應該將真相全盤托出。


    簫翊的麵色一沉,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怎麽,說不出口了?”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沈冰凝,似乎要從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中尋找答案。


    沈冰凝牙關一咬,狠下心腸,此時此刻,顏麵似乎已不再是她考慮的重點,她強壓著心頭的忐忑,喉嚨深處迸發出一聲低沉而堅決的吼叫:


    “還不是因為我的繡工實在太拙劣,生怕被你嗤笑,才半途折返,獨自懊惱!”


    這一聲吼,仿佛夏日裏的一陣急雨,瞬間澆熄了簫翊心中殘存的怒火,他的眼睛輕輕一眨,眼角掠過一抹難以抑製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了幾分。


    如此一來,先前的種種不解與疑惑,仿佛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他未曾料到,她竟會對此事如此介懷,甚至在情急之下,連平日裏慣用的敬語都忘了個幹淨。


    這樣的她,倒讓他依稀看到了年少時那份率性不羈與狂傲不羈的影子。


    他緩緩伸出一隻手,輕柔地拂過荷包上那些歪歪扭扭、深淺不一的針腳,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戲謔:


    “確實,手藝不敢恭維。”


    沈冰凝聞言,臉上罕見地出現了變化,臉頰忽紅忽白,交織成一幅複雜而動人的畫麵,她喃喃自語,聲音裏夾雜著一絲委屈:


    “早知如此,就不該送給你,免得還要承受一番嘲笑。”


    簫翊捕捉到了她話語中的幽怨,輕輕咳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將那個並不完美的荷包係在了自己的腰間,語氣溫和了許多:


    “看在你如此誠心誠意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他那副別扭而又不失可愛的模樣,讓沈冰凝忍不住抿嘴一笑,最終還是按捺不住,掩麵低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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