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飽肚子後,她憑借著記憶中的配方,耗費了一個時辰,出爐了一盤雪白鬆軟的糕點。


    “娘娘,真香啊!”


    露種被香氣吸引過來,望著盤中的糕點,感覺與平日裏的桂花糕有所不同,好奇地問道:


    “娘娘,這糕點怎麽感覺比平常香得多?帶點兒特別的醇厚。”


    “我加了點甜酒釀在裏麵。”


    沈冰凝笑眯眯地說著。


    這可是簫翊以前的最愛,非得加了酒釀和桂花蜜,那滋味才叫一個絕。


    露種一聽,恍然大悟:


    “殿下肯定會特別喜歡的!”


    “但願如此。”


    沈冰凝輕輕皺了下鼻子,估摸著時辰,簫翊這會兒應該是下早朝的時候了。


    她端著點心步入後花園,第一眼就望見涼亭裏,正同尚書對弈的簫翊。


    今天他換上了一襲綢緞袍子,上麵繡著文雅的竹葉圖案,白邊與頭上那羊脂玉冠,更添了幾分高貴氣度。


    “臣參見皇後娘娘。”


    陶銘眼神敏銳,一見那身影便麻利地站起來行禮。


    而簫翊卻像沒聽見似的,手指還捏著黑子,沉浸在下一步棋的思索中。


    “起來吧。”


    沈冰凝含笑走近,將桂花糕輕輕放在石桌上,恭敬道:


    “臣妾做了一些點心,請殿下嚐一嚐。”


    簫翊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小糕點,語氣平淡:


    “你似乎挺熱衷於幹這些仆人活。”


    沈冰凝的笑容僵了一瞬,心裏明白這是在譏諷她故作姿態,但隨即她又展開了更為燦爛的笑顏:


    “殿下真會開玩笑,臣妾不過是想表表心意罷了。”


    “你何時有這份心了?”


    簫翊輕聲的諷刺讓沈冰凝隻能用微笑來掩蓋尷尬。


    一旁觀戰的陶銘嗅到氣氛不對,急忙想找借口開溜:


    “臣記得還有公務未完,先告退——”


    “陶尚書。”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簫翊打斷了。


    “聽說你家大小姐特別鍾情於宮裏的月季花?”


    麵對皇上這突如其來的問話,陶銘微微一愣,隨即點頭回應:


    “確有此事,小女常說禦花園的月季比家裏種的還要嬌豔許多。”


    “這樣啊,巧了,和嘉皇後也好像對這些仆人的活計頗感興趣……”


    簫翊搖開折扇,那繪著墨竹的扇麵遮住了他下半張英俊的臉,隻露出一對狡黠的鷹眼:


    “不如就請她,為你千金采摘那最嬌豔的一朵吧。”


    “哎呀,這怎麽行?”


    陶銘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連忙推辭:“您這話玩笑開大了,我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怎敢勞駕皇後親自動手采花呢?”


    “皇後願意,又有何不可?”


    簫翊的目光在沈冰凝身上打了個轉,眼瞼半垂,似笑非笑地問道:“皇後意下如何?”


    沈冰凝抿緊了唇,沒料到簫翊會在眾人前讓她如此尷尬。


    畢竟她是皇後,為尚書之女采花,實屬有失身份。


    但若拒絕,天知道簫翊又會玩出什麽新花樣來。


    “尚書放心,區摘花小事,何來配不配之說。”


    沈冰凝用眼神輕拍了拍陶銘的肩,寬慰她的不安,隨後笑道:“鮮花生來就該襯美人,我看,再合適不過了。”


    簫翊挑了挑眉,手一揮指向身後那片盛放的月季花叢:“既然皇後無異議,就請動手吧。”


    沈冰凝暗暗咬牙,本著忍一時風平浪靜的原則,提裙步入花海,才邁幾步,裙擺就被花莖上的小刺鉤破了。


    一般女子遇到這種尷尬,或許早已打退堂鼓,可沈冰凝不以為意,衣裙既已破損,索性無所顧忌,大步流星向深處行去。


    這不明擺著讓她出醜嗎?


    那就遂你心願!


    好不容易,沈冰凝摘下一朵月季,快步退出,遞至簫翊跟前:“給您。”


    豈料對方連眼皮都沒抬:“皇後此舉過於草率,此花不夠豔麗。”


    “……”


    忍字頭上一把刀!


    沈冰凝二話不說,轉身再度踏入花叢……


    “這朵如何?”


    笑容勉強擠出。


    “花瓣略顯枯萎。”


    “那這一朵?”


    嘴角的笑意已徹底消失。


    “太不起眼了。”


    “……”


    好好好,要玩是吧?


    沈冰凝不知第幾次從花叢中返回,目光中帶上了幾分怒意。


    她確信,無論她摘得多好的花,簫翊都會挑剔。


    既然這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沈冰凝一咬牙,伸出雙手,直奔眼前盛放的月季。


    她沒半點猶豫,直接朝著花莖下手。


    利刺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她柔嫩的掌心,刻下了幾道細微的傷痕,鮮血緩緩溢出,與她潔白的肌膚形成了鮮明對比,分外刺目。


    仿佛這痛苦還不足夠,她更是加大力度,任由鮮血更多地滲出。


    一連串動作之後,她的右手已然沾滿了血珠。


    望著這自虐的成果,沈冰凝默默點頭,心滿意足。


    這樣一來,簫翊見到她這番慘狀,心裏應該會好受些,或許能放過她?


    忍著手掌上傳來的劇痛,她調整麵容,隨手擷取一朵月季,走向二人,揚手問:


    “這個,怎麽樣?”


    “不——”


    不出所料,簫翊未及看花,就要拒絕,可眼角一瞥那觸目的鮮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成了!


    這下總該讓我走了吧?


    沈冰凝心中暗喜,不料手腕突被緊緊扣住,強大的力量使她失衡,踉蹌幾步,直麵他那冷泉般的眼睛。


    奇怪,原以為他見自己這般狼狽會心情好轉,怎知他神色似乎更加陰鬱了。


    他目光冷冽,聚焦於她血跡斑斑的手上,眉頭緊鎖:


    “摘朵花也能傷成這樣,你何時變得這麽笨了?”


    言畢,他猛然下令:


    “召禦醫!”


    沈冰凝愣住了,不明所以。


    禦醫幾乎是飛奔而至,年逾五旬還拎著急救箱狂跑,仿佛慢一秒就會人頭落地。


    簡單檢查後,禦醫哆嗦著掏出藥膏,準備為她處理傷口,卻被簫翊製止:


    “夠了,退下。”


    “是。”


    沈冰凝盯著桌上的藥膏,心裏犯嘀咕。


    讓自己上藥嗎?


    正欲動手,藥膏已落入簫翊手中。


    “?”


    沈冰凝驚訝地望向簫翊,隻見他不緊不慢地揭開蓋子,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用指尖蘸取少許藥膏,溫柔地敷在她的傷口上。


    動作雖顯粗獷,但實質卻異常輕柔,幾乎沒有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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