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瞳?你怎麽了?”


    大媽察覺到不對,發出疑問,李小瞳猛然驚醒,冷汗淋漓,艱難的搖了搖頭:


    “媽,我沒事”


    她再度看了一眼底下穿著大氅的青年,隻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在她眼中,那身影繚繞著屬於極強大者的燦爛光,伴隨一片純白之霧,周身卻又幽幽暗暗,可以看見十個各異的世界沉浮在幽暗中


    異象紛呈,


    恐怖,


    神秘,


    強大。


    與數天前,完全是兩個人!


    李小瞳咽了口唾沫。


    大媽此時也走近,伸頭眺望,驚奇道:


    “還真是小陳?走,我親自去接他。”


    她帶著李小瞳來到一樓,大步走出。


    “小陳,姨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這次八環的變故實在太驚人.”


    陳象溫和的笑了笑:


    “李姨,我沒事,運氣比較好.”


    “行了,快進來說,快進來!”


    大媽笑嗬嗬的拉著陳象進了酒店,一路上到熟悉的頂層。


    “你房間都給你留著的,還是之前那間,沒讓外人住,以後啊你就把姨這裏當家,永遠給你留一間屋!”


    陳象客氣的笑了笑,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大媽閑聊著,主要還是打聽八環難民的狀況為主。


    “姨知道你心善,但九環你是知道的,十個人裏麵九個是罪犯.不過伱今天既然開了這個口,姨做主!”


    大媽豪邁道:


    “一至四區的難民,都臨時發放‘保護證’,三個月不會‘被犯罪’,至於更久、更多的,姨也做不了,九環是三人共治,我不能太過破壞規矩。”


    “已經很好了。”


    陳象笑了笑:


    “我替八環的難民謝謝您。”


    “你既然叫我一聲姨,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哪有什麽謝謝不謝謝的?這可就見外了!”


    李小瞳看著談笑風生的兩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想要提醒老媽,這坐著的不是一個好好青年,而是


    繚繞在純白中的、徹頭徹尾的恐怖怪物。


    但她終究什麽也不能說。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陳象身前的茶水續了一杯又一杯,至夜色將要至了,酒店外響起許多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大媽臉上笑容逐漸收斂:


    “客人們都來了啊小陳,姨等會兒也都介紹給你認識認識,咱們九環的另外兩位頂頭。”


    “求之不得。”陳象點頭應下。


    在一個侍從的帶領下,


    陳象來到99樓的一間專門的大型餐室,房間裝修的相對複古,四周的牆上都懸掛著半人大的羊頭骨,


    正中是一張約兩米寬、三十來米長的銅桌,桌子兩側大概擺放有一共一百張出頭的高背木椅,在昏暗燭火的映照中,顯出一種深沉的意韻。


    而此時,這處餐室中並無他人。


    “陳先生,還請您在這裏稍等片刻,客人陸陸續續都會前來。”


    侍從替陳象拉開一張高背木椅,微微彎下腰,畢恭畢敬的說著。


    “多謝。”


    陳象緩緩落座,身旁是大媽吩咐來陪著的李小瞳。


    他百無聊賴,側目笑著發問:


    “小瞳,你如今再見我,可有所不同?”


    李小瞳身抖了抖。


    陳象心頭了然,也不再逗弄她,轉而問道:


    “學院的主體遷至了六環,在那裏我查過了,袁家那兩個小胖子都不在.他們在九環麽?”


    “在的,在的。”李小瞳慌忙回答:


    “他們一家人都逃難來了九環,如今安頓的很好等會兒小宴,大胖,阿不,袁萬裏也要來的。”


    頓了頓,她小聲道:


    “這次宴席,是七環建工集團的新主人辦的,請帖送至了我媽媽和另外兩位頂頭的麵前,聽說來者不善.”


    “我知道。”


    陳象肯定的點了點頭:


    “的確來者不善。”


    李小瞳怯懦的垂下眼簾,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恐怖身影,饒是她此刻極高的靈魂本源,也有些精神恍惚了,


    那十個虛幻世界重疊在一起,陰影、深淵、充滿禁忌的呢喃


    李小瞳猶豫了半晌,小聲道:


    “您,您變的更厲害了如果那個未知者真的抱著惡意來,您能幫幫我母親嗎?”


    陳象思索了片刻,笑了笑:


    “大媽與我也算有些交情,我會給機會。”


    “機會?”李小瞳茫然,沒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這處宴廳、餐室中的燭火微微搖曳起來,門外傳來一些雜亂的腳步聲、交談聲,


    約莫幾個呼吸後,古樸的、不知從哪處古遺跡搬出的老式大門發出吱呀聲,緩緩打開。


    當先走進的是大媽,有戴著禮帽、拄著手杖的中年人與拿一把雨傘做拐杖的年邁瘸子與她並肩,身後跟著一行人,各自都有很重的煞氣。


    “諸位都先請坐。”大媽微笑著,令侍者引著眾人落座,上百席上約莫坐滿了一小半,


    此刻端在此地的,幾乎都是九環響當當的大人物.除了一個圓滾滾的小胖子。


    “陳老師!您也在這兒!”


    袁萬裏氣喘籲籲地‘滾’來,活像是一個大圓球,一屁股坐在陳象身邊的座席上,滿臉驚喜:


    “您也逃難來了九環?不,不對,您可不能是逃難”


    陳象溫和的笑了笑:


    “千裏呢?他沒有跟著你來?”


    “我弟弟留在家裏照顧老爸和老媽了,八環驚變的時候,我爸媽都受了一些傷,不過幸好,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陳象垂了垂眼瞼:


    “八環這一次,受傷的人多嗎?”


    “多,很多,更多都死了。”


    袁萬裏唉聲歎氣:


    “洪水最開始並不凶,死於災難的很少很少,更多是在死在災難後的混亂.很多人壓抑的惡性都釋放了,非常慘烈。”


    陳象沉默,知道袁大胖說的是事實,災難到來之時,最可怕的不是災難,而是人性。


    在那種情況下,人沒有了任何束縛,會做出什麽、能做出什麽,誰都無法預測,但絕大部分都是純粹的惡!


    袁萬裏此時又小聲道:


    “不過來了九環就好多了,九環雖然混亂,但好歹也算有一點秩序,雖然,雖然是畸形的秩序.”


    陳象輕歎了一聲,察覺到有目光在凝視著自己,側目看去,是那個戴著禮帽、拄著拐杖的優雅中年人,那大概就是爵士,而他身旁的一個老熟人正在微微顫栗著,似乎呼吸急促。


    梟虎。


    與此同時,大媽拍了拍手掌,喧鬧的宴廳逐漸安靜了下來,她作為此地的主人,第一個發話:


    “在座諸位都是老熟人,不需要我來過多介紹.不過,有一位。”


    她笑容滿麵的站起身,走到陳象身旁,寬厚的手掌放在他肩上:


    “這是陳象,我們天頂大酒店的摯友,也是錘殺了穀道酒吧那個瘋女人的‘恐怖巨人’。”


    宴廳中響起竊竊私語聲,很多人都忌憚的打量著陳象,這位‘恐怖巨人’的事跡他們都曾聽聞


    有人將目光投向了梟虎,後者嘴唇顫動,微微垂下頭。


    ‘篤篤篤’


    戴著禮帽的中年人以手杖輕擊帶著些許黴味的木製地板,發出悶響,旋而皮笑容不笑的開口:


    “久仰大名呐”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滯。


    片刻,


    大媽爽朗的笑聲打破了死寂,拍了拍陳象肩膀:


    “小陳,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爵士,嗯,你可知道爵士一名的由來嗎?”


    “願聞其詳。”


    陳象悠悠開口,大媽則笑著介紹道:


    “他啊,以前是白星國的一位男爵,後來不知犯了什麽事,被白星國驅逐,就來到咱們偉大城,說來還和你也有緣,也曾經在巨像學院擔任過助教。”


    不遠處的瘸腿老頭咂咂嘴:


    “唔,還有這事兒?我似乎有些一點點印象,那得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吧?”


    頓了頓,他樂嗬道:


    “大媽你也別挑人短,你曾經不也就是個賣魚的麽?”


    大媽嗬了兩聲,聲音冷淡了些許,又向陳象介紹道:


    “就說話這個,便是咱們九環大名鼎鼎、威風八麵的‘老瘸子’,嗯,我尚且在微末之時,他是給我撐傘開車的,後來獨自闖出了好大一番事業!”


    老瘸子不以為意的舉了舉手中當作拐杖的雨傘:


    “對,就是這把傘,我這個人念舊,一直留著,一直留著”


    說著,他又緊接著拍了拍瘸腿,臉上笑容洋溢:


    “差點忘了,還有這條腿,也是大媽您所賜呢”


    空氣中充斥著火藥味,三位頂頭一碰麵,便有大打出手的趨勢。


    眼見氣氛越來越凝重,一個瞎了眼的大黑胖子出來打圓場:


    “好了諸位,現在可不是內訌的時候,七環的那位新主人將要到來了,來意不明,現在還是一致對外的好。”


    大媽神色緩和了一些,最後介紹道:


    “那黑胖子就叫黑胖子,不屬於任何勢力,是個很高明的掮客、情報販子,左右逢源,挺會來事兒的。”


    陳象笑著點頭,饒有興趣的注視著一切。


    大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爵士的一個手下此時拍了拍桌子:


    “黑胖子說的對,不過咱們都到了,那七環建工的人呢?當真是好大的臉,真拿自己當人物了?”


    老瘸子此時也冷笑了一聲:


    “七環建工算個屁?我一個人足以殺穿,那建工新主人識相就算了,該合作合作,若是真來者不善.打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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