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師,家姐這才為學院立下汗馬功勞,怎麽就要搜查我們......”


    陳信神色看不出什麽變化,掛著諂媚的笑容,但心髒卻在狂跳。


    穿著純色暗衣的中年人抬了抬眼瞼,不耐煩道:


    “一切在浮空車墜落點附近的相關人員,都要接受搜查.....不隻是你們,馬上就要對整個八環開展清掃行動,你以為封鎖十二座大橋隻是為了攔那些個暴民?”


    巨像學院,是學校,也不隻是一所學校。


    哪怕是第八環的執政司,都要看學院的臉色,一所掌握超凡學科的學校,在哪都是龐然大物,


    與其說是學校,倒不如說更像是古老時代的‘山門’。


    說話間,中年人看向屋門,眉頭微微一皺。


    陳信並未察覺,隻是諾諾應聲,腰背彎的更低了一些,眼中浮現出絕望之色。


    他哪裏想的到會有搜查?


    哪裏想的到會來的這麽快?


    那個木盒.....


    正當他心髒狂跳的時候,屋門被打開,小弟背著書包,就這麽直愣愣的站著,目光清澈而又愚蠢。


    “二哥,你怎麽又回來了?我剛準備去9號大廈的圖書館來著.....這位是?”


    陳信嘴唇有些略微發白,勉強介紹道:


    “這位是巨像學院的林玉琅林師,來.....來例行搜查的......”


    “巨......巨像學院!!”


    陳象瞳孔放大,嘴巴微張,好像聽到了什麽難以想象的東西,呼吸明顯急促了起來,胸膛起伏不定,似局促不安:


    “我叫陳象,今年十八歲,家裏排行老三.....見過林師!”


    他慌慌張張的做禮,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那雄壯的中年,似在放光,似在仰慕。


    中年人挺了挺腰板,咳嗽了兩聲,矜持道:


    “唔,年輕人,倒還挺懂事的.....陳少顏便是要將你送來吧?嗯,沒有基礎,不適合當學生了,回頭給我做助教吧。”


    陳信神色猛地一滯,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林....林師,當時不是說好了入學的嗎.....”


    林玉琅微笑:


    “我覺得不太適合,不過勝在機靈.....怎麽,你們不樂意?”


    陳信臉色更加蒼白,陳象卻拚命點頭,眼中那光更明亮了一些,寫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我,我真的能跟在林師身邊嗎?”


    “一句話的事情,你卻比你這哥哥懂事些。”中年人淡淡頷首,目光瞥了一眼陳象背著的、厚而大的書包,正欲開口,


    卻見陳象猛地放下書包,拉開拉鏈,憨厚的笑著:


    “例行搜查.....林師,先看看俺的包!”


    說著,他便將書包翻了個頭,使勁倒了倒,幾本書滑落,但更多的似乎卡住了,並未盡數落完。


    林玉琅隨意扒拉了一下陳象的書包,確定沒問題後,這才揮手,和煦道:


    “行了,去做自己的事吧,到了學校可以報我的名字,林玉琅。”


    “是,林大人!”


    陳象自如的收起散亂的書本,彎腰再做了個簡禮,家在二樓,電梯又在樓層生活廣場的那頭,


    走過去有些遙遠,故此他直接轉入樓梯間後快步行至樓下,這才重重的出了口氣。


    陳象沒敢耽擱,疾跑繞至這棟摩天大樓偏側的陋巷,一個十歲左右、髒兮兮的小丫頭,正抱著塊由黑布蓋著的、方方正正的物品,老實的站在原地。


    有幾隻大過凶貓的肥老鼠竄過,她嚇得發抖,卻始終未動彈,就這麽立在原處。


    “丞相大鍋.....”髒兮兮的小女孩傻乎乎開口,臉上浮現出一個燦爛笑容。


    “是陳象。”


    陳象無奈的強調了一遍,拉著小女孩拐入陋巷更深處,兩個人影方才消失,二樓陳象家的窗口處,林玉琅的腦袋就探了出來。


    掃了兩眼,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旋即便厭棄的縮回了腦袋。


    八環某種意義上算是偉大城的貧民區,而這種處於繁華陰影中的陋巷,則是貧民區中的貧民區。


    狗都不進去。


    與此同時,陋巷深處。


    陳象接過傻丫手中的木盒,手心都是汗。


    “過關了嗎......”


    他目光深邃至極:


    “又真的過關了麽?”


    窮山惡水出刁民,自然也不會缺少爾虞我詐,隻不過,上流社會是穿著西裝、端著香檳,在文質彬彬的握手時捅上一刀,


    而他們這種下等人則是齜牙咧嘴、張牙舞爪,又凶又惡的從對麵身上用那發黃的牙齒咬下一塊帶血的肉來。


    論卑鄙,或許前者更勝一籌,但論凶狠,卻又後者勝一籌了。


    最關鍵的是,這個世界的社會環境本就凶惡、險惡至極,能在這種情況下‘出人投地’的,絕不會有簡單的的角色。


    所以,那位林玉琅,真的這般好糊弄麽?


    譬如說,大姐給自己搞來的是學生入學名額無疑,對方何故改成所謂的‘助教’?


    何故多此一舉?


    陳象不明白。


    他仔細回想方才的每一個細節,確定自己沒有露出什麽破綻或端倪後,這才略微鬆了口氣。


    “丞相大鍋!”


    九歲的傻丫昂起頭,憨憨的傻笑著。


    陳象回過神來,撫了撫女娃的腦袋,認真道:


    “傻丫,謝謝啦。”


    傻丫隻是傻傻的笑著。


    這丫頭不知叫什麽名字,似乎天生智殘,就一直叫做傻丫。


    某個下午,彼時陳象見著這孩子在陋巷裏頭啃泥巴果腹,他施了一塊餅子,兩個人就算認識了。


    陳象此時再度掀開黑布,仔細端詳這個長寬高皆為兩掌左右的正方形木盒,


    木盒上鐫刻著一個巨人像,還有一些看不懂的花紋、圖案,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在木盒上看見縫隙,似乎無法打開?


    陳象抱著不算重的木盒晃了晃,裏頭傳出碰撞聲來,大概裝著兩到三個不大的物體.....


    會是什麽?


    陳象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


    僅僅隻要上報關於木盒的消息,便可以獲得百萬賞金!


    若是交還木盒,會得到什麽?


    而木盒中裝著的東西,又是如何珍貴??


    他嚐試打開木盒,結果失敗了,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塊大石,重重砸了幾下,將手都震的生疼,木盒卻依舊完好無損。


    也是,浮空車炸落,這盒子都沒半點裂紋.....


    “丞相大鍋!”傻丫憨憨的開口:“你在弄啥子嘞?”


    說著,她吸溜了一下鼻涕:


    “你也要在血盒子上放血嗎?”


    “血盒子?”


    陳象明顯一愣。


    “對呀對呀!”傻丫昂著小腦袋,髒兮兮的臉蛋上寫滿了疑惑:“就像那天那個大姐姐一樣,在血盒子上放血!”


    陳象蹙眉,細細詢問,聽著傻丫磕磕絆絆的回答,這才明悟。


    按照傻丫所說,她曾見到一個大姐姐,將血滴在差不多的木盒上,而後木盒子就打開了,所以她將這盒子叫做血盒。


    至於那個‘大姐姐’是誰,在哪裏遇見的,傻丫一概說不清楚。


    陳象按照傻丫的描述,再度仔細打量木盒,其上鐫刻的巨人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老頭,雙手捧在腹部,正好呈一個圓孔。


    滴血的地方麽?


    是什麽血都行,還是認血的?


    陳象四顧片刻,拉著傻丫拐入陋巷最深處,


    這兒常年無人,堆積不知多久的垃圾和上百老鼠屍體一同散發出厚烈的腐臭味,衝的他頭昏眼花,幾乎站立不穩。


    反倒是傻丫,依舊在憨憨的笑著,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但依舊有些瑟縮,懼怕於陰暗處磨牙齧齒、鼠視眈眈的肥碩老鼠。


    端詳木盒半晌,


    正當陳象猶豫要不要滴一滴血進去的時候,手機聲急促響起。


    “小弟,我到家了,你現在在哪?”


    是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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