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夢舒心中是有怨氣的,阿兄身上還帶著舊疾,就這麽又不管不顧的去了真州,留在家中的父母雙親擔心不說,還推延著婚期。


    自知理虧。衛徵便不說話了,立在廊下看著進進出出的女侍們忙活。


    何慧正在煮酒,廊下的酒壺之內被熱碳蒸出一絲白氣,漸漸消散在霜寒的天氣之中。


    萬容看著進進出出這麽一大群人忙活,居然在上京城這個毫無親眷的地方感受到一絲心中渴望已久的情意。


    萬家燈火,她想要的便是這種感覺。


    紀夢舒拿著錦帕擦趕緊了手,同萬容立在回廊下頭,目光拉長放在那小院門口,道,“這都什麽時辰了?人怎麽還沒來?”


    “還有何人會來?”萬容目光轉了一圈,望著她悠悠笑道,“可是攝政王?”


    紀夢舒點點頭,“他說今日會來的...”


    眼瞧著她似是有些不開心,萬容便捏了捏她的手指,“攝政王向來不會空口許人承諾,許是有什麽事絆住了也說不準,咱們先坐。”


    溫酒煮茶,把話閑談,偏生何慧同萬容兩人都是性子內斂之人,紀夢舒一個一個仔細的剝著熟花生,突然想起了李淮香。


    淮香此刻若是坐在這處的話,定是要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了。也不知邊塞的月亮圓不圓?她在那裏過的好不好?


    不過李淮想自幼的願望便是拿著長槍上戰場,累累黃沙之中,想必是有旁人理解不到的趣味。邊塞不通人煙,她寄來的書信也沒幾封,全都在她的梳妝台下壓著。


    外頭踏著薄涼的青石板徐徐走來幾人的身影,小路旁邊壓著青鬆青柏,那人身上穿著青色紋繡竹錦袍,寬袖微垂,端的是君子模樣。


    眾人起身,私下小聚,倒是也沒有往常那般多的禮數,便福了福身算是見過。


    “院中小路頗多,天色正黑,我險些迷了路去。”寧容璋立在廊下,撫了撫袖子上的水珠。“可是來晚了?”


    “不算晚,快過來坐。”紀夢舒招呼他過來。幾人落座,敘著家常。


    月色正是澄明,院中灑下一地的光輝,“阿舒,方才宮裏收到密信,紀將軍一切安好,你莫要擔心。”


    府中的女侍將熱菜一個一個的上來,色香味俱全,單是看著,都能叫人垂涎三尺。


    她輕輕嗯了一聲,未問歸期。


    四四方方的木桌的另一側,衛徵笑嘻嘻的給何慧夾菜。何慧麵色一紅,在桌子下麵拍了拍他的手背。


    “啪”的一聲脆響。衛徵撇著嘴角抬頭,眼神很是受傷,“阿慧...”


    這一幕落在寧容璋的眼中,後者慢吞吞的將口中的菜咽下去,麵無表情的低頭吃飯,心道,議事殿的活計想來是給他安排的少了。


    阿舒因為紀將軍去真州的事情,一連幾日都悶悶不樂,他倒好,跟個沒事人一般。


    “之前東芝王向我提起過一事,想讓你回東芝,不過我給拒了。”


    衛徵抬眼,“拒了是好,我在上京待的好好的,為何要去東芝?”


    “東芝王膝下無子,等百年之後,他勢必是要將爵位傳給你的。”


    旁人或許隻知東芝王和衛徵是舅甥關係,可是親近之人都知,他們是血脈相融的父子。


    滿漢全席在口中瞬間沒了滋味,衛徵微微皺眉,“百年之後的事那就等百年之後再說吧。”


    何慧心頭微微歎氣,因著東芝王與他的關係,這算得上是衛徵心裏頭永遠也都過不去的一件事。


    萬容未開口,身邊的幾個侍女將溫好的酒壺端來,挨個倒酒,酒香四溢,煞是好聞。萬容看著麵前清澈的酒液,道,“江南多果酒,這酒聞起來便是一股子的果香味,諸位嚐嚐?”


    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岔過去,眾人這才又吃起飯來。


    月色疏朗清澈,席間笑聲連連。


    待到晚間,眾人才慌忙著要回去,江南果酒微甜,偎貼好的溫度劃入胸腔,四肢都暖和了起來。


    幾人喝的不少,何慧方站起身來便覺得腿腳有些發軟,定了定神,這才同人告辭。


    青竹立在紀夢舒身後,伸手去扶自家小姐,“姑娘,可是醉了?”


    紀夢舒抬起頭,睜著一雙水霧似的眸子,黑亮的眼珠轉了轉,“沒...沒醉...”果酒而已。她不過也就喝了三四...五六杯吧。


    寧容璋起身,朝人道,“天色漸晚,那我們也就先告辭了,萬姑娘留步。”


    萬容笑著起身,看著寧容璋將人給攙扶起來,便道,“路上慢些。”


    待人走了之後,原本還熱鬧的席間便冷清了下來,這院中好似隻有她一人一般。


    “小若,咱們也收拾一番就寢吧。”


    小若哎了一聲,領著人去了廂房,端來溫水供人洗漱。


    月上枝頭。萬容開著窗子倚在那處,上京城的天都是無拘無束的,若是將來能將母親也接到上京就好了。


    母親膝下隻有她一個女兒,父親喜歡其他姨娘生下來的兒子,她又早早離家去了宮中,這麽多年,母親在府中都是靠著什麽才撐下來的...


    “姑娘,熱水好了。”


    趕緊的帕子放在木盤之中,萬容嗯了一聲,小若便先退下了。慢吞吞的拿著溫水洗了臉,窗子沒關,偶爾飄來一陣冷風,叫她沒了方才的睡意。


    身著裏衣坐在床邊,垂眸看向手中的護身符,喃喃道,“要如何才能將此物給你呢?”


    紀家之前在上京就萬分顯貴,可是紀家長子紀元正常年不在京中,這上京城的姑娘自然也不清楚紀元正是何人。後來紀元正返京,單憑著一張臉和在邊郡曆練出來的氣場,不知得了姑娘們多少青眼。


    思及此,萬容揪著你護身符又陷入一次次的糾結之中。


    半夜。


    一陣風來掩了明透的月亮,後半夜居然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紀府。


    芙蘭軒內。


    少女無意識的翻身,將細白手臂搭在身側之人的腰上,整個寢房都是靜悄悄的,原在芙蘭軒之內服侍的侍女一個個的沒了身影。


    送人回紀府已是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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