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聽到那句千裏崎嶇不辭苦,仗劍江湖為紅顏,聽得那僅要一壺清茶相啄,尋得一知心妙人相伴足矣竟是一惦,心中微震有一絲異樣升起,真真沒有想到這個時代竟是有這樣的男子,而這樣的男子怎麽會是他呢?他竟然跟自己有著如此相近的想法嗎……“這樣就好,不過,哥哥剛剛也說五皇子他身不由己,在其位不謀其政,總是不能的。被推到了這個風口浪尖上,等過幾年形勢更緊迫,怕是他自己都做不了主了。他這樣的人就算沒有爭位之心,新皇即位能放過他?怕是沖這個考慮也得爭上一爭。所以塵兒覺得哥哥還是早早想想自己的立場為好。”覓塵也不多說,其實她知道憑大哥的心機智謀又豈會不知道這樣,怕是想得比自己更深更遠,隻是大哥為人一向太過剛直,又極重義氣,多數時候把自己看得最輕,她不得不為他擔憂。


    突然轎子停了下來,戴郇翔掀簾去看,竟是已到了相府。不免一惦,二人竟是談了一路,那灌鶴樓離府要走上半個時辰呢,怪不得覺得口幹舌燥的。


    “哥哥就不去你那裏了,明日我再去看你,別胡思亂想地,早點休息。”戴郇翔摸摸覓塵的頭見她點頭應允,這才笑笑下了轎子,放了轎簾便吩咐那轎夫直接抬覓塵回涵音山房。


    覓塵回到涵音山房時候已經是亥時三刻,青黛和紅研收拾了床鋪,又服侍覓塵洗漱完便退了下去。


    覓塵坐在梳妝鏡前,拿著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頭髮,這幾年她很是愛護這一頭青絲,時不時還讓廚房專門做些帶黑芝麻啊、核桃之類的養發食品。還依著現代時候看到的一個養發的方子,用何首烏40克、枸杞子20克、野ju花40克、大紅棗100克、冰糖20克、生地20克放入壺中,開水沖好,每天飲用代替茶水,長期堅持飲用,如今滋養的這一頭墨發更是亮如黑玉,手指從中穿過光若綢緞。


    起身走到床前掀開被子躺下,床前樹立的燈隔著燈罩發出昏昏黃黃的光,打在整個屋子裏,屋子朦朦朧朧看上去很是溫馨。自從覓塵十歲起就不讓幾個丫頭守夜了,可是卻習慣在屋裏留上這麽一盞燈,睡覺時候也不曾熄滅,淡淡的光線不會影響睡眠,夜裏偶爾醒來也讓她安心不少。


    可能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過不尋常,也可能是剛剛跟戴郇翔的那些談話,覓塵覺得腦子裏兜兜轉轉好多事情在閃過,一瞬之間竟又似什麽都沒有想到,腦中空空。但卻是毫無睡意,清醒非常。一時間有些煩躁又有些無奈,睜大了眼睛去數床頂帷幔邊上掛著的流蘇,一條、二條、三條……突然覓塵聽得外麵似乎傳來什麽落地的聲音,起身看向窗外卻是什麽異樣也沒有,自床邊凳子上拿起外罩套上,撒上拖鞋,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覺不對,轉身自枕下摸出一個小錦包,放在手裏掂了掂,這才勾起滿意的笑快步往外走。


    推開門四下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到什麽異樣的東西,覓塵眼中劃過疑惑,回身幾步正準備回房卻聽得北門的牆邊似是發出一聲悶響。覓塵看過去,但見那北牆邊植著幾株竹子,月光下影影重重的,覓塵竟是有些不敢過去。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穿戴,白色的棉布拖地長睡裙,外麵罩的輕紗外套也是白色,一頭黑髮直撲而下,不正是《倩女幽魂》上女鬼的打扮嘛,誰怕誰。這麽想著不免壯起了膽,幾步就走了過去。


    繞過那幾株竹子,借著月光,離近一看,竟是一個身著青衣長衫的男子背靠著牆,斜斜地倚在那裏。墨發束起並紮著一條長長的黑色條帶,正中還有一顆藍色寶石裝作包飾,那寶石在月光下發著幽亮的光。黑色條帶此時正垂至那人麵前,隨風起舞。那人的右手邊還橫著一把寶刀,看上去古舊而沉重,刀鞘漆黑,毫無裝飾,但是覓塵深信越是好刀就越是簡樸。


    輕嘆一口氣,看來自己不惹麻煩,麻煩也會主動找上自己呢,這人分明已是暈了過去。覓塵蹲下,伸手抬起那人的頭,哇哇,是個美男子呢。飽滿的額頭,刀削的鬢角,英挺的眉,緊抿成線的薄唇。


    “好吧,看你是個美男子的份兒上本姑娘就勉強救你一命吧。不過你的運氣也夠好的,隨便爬個牆就能撞上我這樣的神醫呢。”覓塵嘟噥著去拉那人。


    天吶,怎麽沒有人告訴她一個成年男人竟是這麽重。又是托又是拉的,竟是一點也弄不起他來,覓塵頓時無語。氣喘籲籲地也靠在牆邊,累做了一攤。


    無奈地抓抓頭,罷了,就在這裏醫治吧,總不能去把青黛她們叫起來吧。這大半夜的指不定那兩個丫頭見了他要叫成什麽樣呢。伸手去搭那人的手,便斂了心神細細地把起脈來。中毒了?還是這麽狠毒的“七日醉”呢。覓塵皺眉,低頭又把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個遍兒,心裏嘀咕,這人怕是身份不簡單呢,救還是不救呢。哎,罷了,總不能眼看著他死吧。


    “喂,我知道你現在雖然是昏迷但是卻是能夠聽得到我說話的,我現在去拿針替你醫治,你呢將來醒過來我也不求你能為我做什麽事,但至少不要給我惹麻煩哦。你先躺著吧,我回屋拿針。”覓塵說完幾步就跑回了屋,自外麵書架的上層取了一套針具,這才又奔了回去。


    扶那人在地上躺好,覓塵收好心神,解開他的上衣衣衫迅速地在他的幾個穴道一陣蒙紮,五指張開輕夾四根銀針,迅速地又在他的頭上幾處穴道同時下針,看那人胸前紮針的針底已有少許黑血流出,這才呼出一口氣來。


    “嗬嗬,幸好我今日睡不著,發現你及時,要是擱平時,別說你一美男掉我院子裏我不會知道,怕是給我掉一桶金子也砸不醒來我呢。”


    見那男子胸前的黑血已是不再流了覓塵才拔了那幾根銀針站了起來。


    “我回屋去給你拿床被子,今晚你就這麽呆著吧,別怪我哦,誰讓你自己那麽重來的。”說完也不再管那男子搓了搓胳膊就往屋裏跑,這晚上外麵還怪涼呢。


    覓塵跑回房,打開櫃子自底層拉出一床厚點的棉被扯了出來,抱著就往北牆邊上跑,蓋在那人身上,滿意的笑了笑便打算回房,突然眼睛瞄到了牆邊放著的刀上,幾步走過去拿了起來,謔,還怪重。


    “刀我拿去先押著啊,你身上的毒還沒有清除徹底呢,還需要再泡上七天的藥水。這七天你雖然是腦袋清醒可卻睜不開眼,等明天天亮我那兩個丫頭醒了我們會給你移個地方的,姑娘我現在回去睡覺了,拜拜。”覓塵說完,拍拍懷裏的刀滿意地回了房。


    經過這麽一陣折騰,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一陣黒甜……(文中那個烏髮的方子,在中國食療網上有不少,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哦。)</div>


    第二卷閨閣展妍第九章兄弟


    歸海莫燼打發掉在灌鶴樓旁滋事的劉家公子,便辭別了歸海莫湛,鄒苑曦向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歸海莫融和歸海莫恆因為喝得有點多了,都躺在馬車裏,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車行了一會兒,還沒有出定鼎街,歸海莫淩就從馬車中爬了出來,喚了侍從牽來馬,也不用馬車停靠,一個翻身就利索地坐在了馬上。


    “這兩個小子今兒是真喝多了,馬車裏一股子酒味,熏死我了,還是外麵好啊!”坐在馬上,伸伸胳膊張張手臂,深吸了一口氣,歸海莫淩才笑著說道。


    “明日記得叫叫九弟,別誤了早朝。”歸海莫燼催馬在前,聽得歸海莫淩說話,回頭看了看他,眼中暖意微露。


    “唔,還是十一弟舒坦,喝得醉醺醺也不必擔心明日早起。”歸海莫淩報怨著,誇張的語氣顯現了極好的心情。


    “你在軍營不比他要自在?那天不是日上三竿才爬起來。”歸海莫燼撇了歸海莫淩一眼,難得的語帶調侃。


    “哎,八弟我自來就懶散,真不知道四哥每天卯時準時起床是怎麽練出來的。每次我起來四哥都練了一個時辰的功夫了,我看我這一輩子是別想攆上四哥了。”歸海莫淩哀怨著,還揮舞著手做了幾個劍式的動作,瀟灑的動作更顯身形挺拔。


    歸海莫燼也不搭理他,逕自騎在馬上,堅毅的臉頰在路旁掛著的燈籠下忽明忽暗越發深邃。


    “四哥,我這些年武藝進步了不少,以後出征都讓我打頭陣吧?”催馬上前與歸海莫燼並肩,歸海莫淩不無祈求的道。


    “你還小,再說四哥還沒老呢。”歸海莫燼扭頭看他,黑亮的眼眸閃過暖意。自剛才自己說出身上十幾處舊傷,八弟的目光就總在他身上打轉,他又豈會不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麽。


    “還小啊,都行過冠禮了,四哥像我這麽大時,可都平了東越退了北紇了。”歸海莫淩往歸海莫燼處湊了湊,拔高的語調顯示著急切。


    “你和四哥不一樣,你還有慧妃和十一弟。當初是四哥把你帶進軍營的,倘若你出個什麽事,四哥怎麽跟他們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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