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見此,指尖顫抖,亦被感染,有些難受,卻並未阻攔。


    李撚話語無力,似有些絕望,麵色蒼白:“我便不再尋她,可當她拒絕成為隆基妃子之時,我便知曉,她所愛之人,還是我,可是我還是不懂。而那時候,恰逢我母親病重,且宮中似有異變,隆基之母,開始施展手腳,便不允我出宮尋她。”


    “而至最終……”


    “我才知曉,她乃是隋朝皇室唯一遺孤,而她亦是隋朝公主,楊洳羽,哈哈哈……”


    “你說,我是不是傻?為什麽當時不堅持,為什麽當時我不繼續尋她?為什麽我……為什麽!”


    “哈哈哈,這一切的一切,都怪我啊!”李撚嘶笑,便再無氣力,癱軟至木桌之上。


    無垠知曉,酒意已退去,而此故事便將結束。


    話語未完,便又聞李撚繼而言道:“之後,隆基繼位,我亦應了她那要求,讓出了皇位,後隆基,總是尋我麻煩。其實我知曉,他恨我,恨我將她奪走,恨我,因為有我,她才不會愛上他,所以我從未反抗過,從未辯論過,而她亦因林家滿門抄斬,蹤跡不知……”


    “而到此,我與她二人之間的緣分,便是斷裂,不再相見。”


    “我母親年邁,且病重,隻得留在宮中休養,而我則被隆基惡意發配於邊疆之地,唯有一年歸於宮中,見母親幾麵。”


    無垠聞此,言:“你恨隆基嗎?”


    李撚聞此,麵部猙獰,麵色鐵青,血意瘋狂湧上,似妒恨瘋狂,咆哮道:“我怎能不恨?都是因為他,我失去了全部,都是因為他,我丟掉了所有,都是因為他,我…失去了最愛的她啊!”


    可言至最終,卻如夢囈般,微弱若無,抽搐哽咽著:“可我又怎能恨他呢?我又怎麽能怪他呢?”


    “他是我除了母親之外,最愛的人吶。”


    李撚目中淚湧,無法遏製,他竭力抹去,卻依然被淚浸濕雙眸:“他雖然性格生的怪異,可他自小,便無人管教,若是我不去管他,又有誰能管他呢?”


    “每次望見他一人,獨自立於湖邊,我便如同望見了自己,那種感覺,隻有我能懂得,那是一種令人崩潰的孤獨,深入心間的孤獨。”李撚麵有不忍,亦有些許猙獰,扭曲至極,他亦無法辯得。


    麵目通紅,被酒意吞噬,眼眶被淚浸潤,卻又猙獰著恨意:“恨他嗎?我恨嗎?可是我又能怎麽辦?那麽可是我最愛的弟弟啊!而她又是我最愛的女人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話罷,李撚便將頭深深的陷入手臂之中,許久,才稍有停歇,血色退去,酒意消散。


    “而今年,母親西去,而這世間,我唯獨放不下的,隻有她和隆基了……”


    “恨不恨什麽的,已不重要了……”李撚頷首嘆息,語速緩慢似耳語。


    “我來,隻是想見母親最後一麵,以及見她最後一麵。至此之後,我便準備離去,而我便不再是那威懾四方的威猛將軍了,到那時,我便是一介俗人。”言至此處,李撚起身,便是準備離去,因為酒意已散。


    無垠亦起身,望著他,勉強一笑:“你至今還未尋得她的消息嗎?”


    李撚搖頭,苦澀一笑:“我知道她的消息,先生所寫的擬話本,我已讀過,我來此處,不僅僅是見她最後一麵,亦是想問她,她還愛我嗎?”


    “那萬一她不愛你了呢?將軍該如何?”無垠帶有些許焦急問道。


    李撚似無奈一笑,宛若看穿這紅塵般,似帶有些許輕蔑:“若是她不願,我亦奈何不得。可到那時,我卻可放心離去,了了一樁心事。”


    “我必當盡我全力,不似曾經無所作為,也不願似先生那話本中,林戚沐和元困一樣,那般悽慘結局。”


    “你不後悔嗎?”無垠言道,似一笑。


    李撚麵色溫和,蒼白散去,微笑:“不後悔。”


    “既然如此,那敢問將軍一事,相信縹緲未來嗎?”無垠微微一笑,暖意散開。


    李撚聞此一愣,嘴角勾勒一笑,卻言:“我雖不信妖鬼邪怪之說,可我卻深知天文地理之象,若是他人,言此於,我會應不信,可若是先生言,我便信。”


    “哈哈哈,既然將軍信我等鄉村野人,我便不再賣這些關子,便直言了。”無垠聞言,放聲一笑,便自那懷中,取出那對佩,自拿一半,贈予李撚。


    李撚接之,掛在頸間,佩有光閃,似共鳴之光,望之無垠,無垠便言:“你們三人緣分未斷,此佩必代代相傳,而後日,自會再見。”


    李撚頗有疑惑,便欲言,可無垠卻坐下,笑意盎然,不再言來。


    “既然如此,李撚告退了。”


    無垠默默點頭,便自拿那茶杯,斟茶一杯,言道:“無垠今日有疲憊,就不送客了。”


    李撚聞此,便一拜,轉身離去。


    風亦停,雨亦歇,而李撚也不再是那方才醉酒於無垠麵前之人,此刻的他,是曾經的李將軍,亦是如今的凡俗之人,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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