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獻搖搖頭,“一個人想要害人,哪能一句小心就能防住的呢?眼下興許隻是告個狀,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栽贓陷害呢?”三秋麵色更加憂愁,道:“公子覺得應當如何?”“知道有人要害自己,難道就什麽都不做,等著人來害麽?”雲獻道:“有些事情,當然要占了先機才好。”三秋有些猶豫,“可是師父一直說,害人之心不可有,興許這件事情過後,孫管家不敢再做什麽了呢?”雲獻不動聲色的打量三秋,他不知道三秋這優柔寡斷的性子是自己的,還是受那位薑管家的影響太深。雲獻低下頭磨那串珠子,似是隨口道:“興許吧,隻是要我來說,但凡是重要的人和事,總不好拿出去冒險的。”三秋一下子被點醒了,不管孫管家是會洗心革麵還是變本加厲,三秋都不能拿薑善去冒險。三秋斂衣跪下來,行了大禮,道:“求公子教我。”雲獻輕輕瞥了他一眼,道:“你若看得起我,我倒是可以給你出個法子。隻是你不要跪我,你於我可還有救命之恩呢。”三秋聽明白了雲獻的言外之意,他在說先前三秋挾恩圖報的事。三秋低下頭,麵有愧疚。好在雲獻並沒有多說什麽,道:“這府中之事,我尚不大清楚,你同我仔細說說,咱們一塊想個穩妥法子。”這回三秋沒有猶豫,雲獻問什麽,他就答什麽,不多時,府中之事便全交代了。雲獻仍是低著頭磨他的一串珠子,末了問道:“你師父的地位為何同他人不一樣?”三秋一愣,許是沒想到雲獻能這麽快察覺薑善的不同。“我不知道。”三秋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宮裏出來的。聽福康福泰他們說,興許是同太後有關。師父是太後宮裏的人,王爺又是養在太後膝下,興許就是因為這樣師父才得王爺王妃看中的吧。”三秋說罷,看向雲獻,雲獻卻一直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公子?”三秋試探性的問道。“你說過不久就是王妃的生辰了是吧。”“是。”“王妃信佛?”“是。”三秋道:“太後信佛,王爺和王爺也跟著信佛。”“如此”雲獻在三秋耳邊一陣耳語。三秋深深的看了雲獻一眼,他說的那麽輕易,仿佛人心就是他手中的珠子,任他打磨雕琢。雲獻姿態閑淡,“這事不成也礙不到你們什麽事,可若是成了,這就是去了一個潛在的威脅,日後薑管家也不必時時擔心了。”三秋躬下身子,“三秋明白了。”孫管家才從前頭過來,身後跟著兩個小幺兒,一道往王妃院裏去。夏天天熱,太陽掛在天上,火鳥似的。路過翡翠軒,軒外種著好些薔薇花,福泰站在軒裏,似是在等什麽人。孫管家認得這是薑善身邊的人,停下腳步貓在一邊看他。福康抱著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從那邊往翡翠軒來,走到軒內,把東西給福泰,囑咐道:“這是師父從外頭尋來的一尊白玉菩薩,珍貴非常,天下找不出來第二件。原是準備著給王妃娘娘做賀禮的,隻是聽說這幾日孫管家日日去王妃跟前獻媚,師父等不及到王妃生辰了,預備著現下便送過去呢。”孫管家在一邊聽見,眼珠子轉了幾轉,心說好你個薑善,慣會溜奸耍滑討好媚上的。左右四下裏無人,孫管家對著幾個小幺兒私語一陣,小幺兒點點頭,一齊哄上前去。福康福泰不妨這裏有人,忙把盒子藏起來。隻是如何藏得住,叫那幾個小幺兒鬧鬧哄哄的一起將盒子奪了來。福康見勢不好,忙拉著福泰一起跑走了。“別追了,仔細叫人看見了。”孫管家走到翡翠軒裏麵,將那盒子打開來看。隻見一整塊白玉雕琢而成的坐蓮觀音,法相莊嚴,纖毫畢現。白玉細膩,盛夏的天,這玉觀音觸手竟還覺溫涼,著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貝。孫管家點點頭,笑的很滿意。隻是原本的那個盒子不好,四角有磕損,瞧著不好看。孫管家命小幺兒重新拿個盒子來。“要快些。”孫管家道:“得趕著薑善之前把這菩薩獻給王妃。”不多時,小幺兒便拿來了一個雕花的紫檀木匣子。孫管家將白玉菩薩放進紫檀木匣子裏,裝好後往王妃的院中走去。大中午的太陽熱辣辣的,翡翠軒離清輝堂還有好長一段路,孫管家走得急,一頭的汗擦也擦不盡。王妃剛用過午膳,正打算歇中覺呢,聽見孫管家來了,心中有些不耐,卻還是叫他進來了。孫管家進來磕了個頭,道:“想著王妃壽辰將至,奴才尋了件稀罕玩意兒,拿來給王妃瞧瞧。”孫管家把匣子遞給王妃的大丫鬟春葉,道:“這是一尊白玉菩薩,天下找不出第二件。奴才機緣巧合得了來,想著除了王妃再沒人配得上了。”王妃聞言來了興致,吩咐春葉把匣子打開。春葉依言打開,王妃一看,登時三魂沒了一半,眼中俱是駭然。春葉也嚇了一跳,差點拿不住匣子。隻見原本好好的一尊白玉普薩,手腳都斷開來,裂縫處流出紅豔豔的似血一般的東西,連那法相莊嚴的五官也都流出血來,竟是七竅流血的模樣,越來越滲人。王妃一時被驚住,昏死過去。清輝堂頓時像是炸開了鍋,丫鬟婆子四處奔走喊人,春葉倒還冷靜些,一邊吩咐人去請太醫,一邊叫人拿住孫管家。孫管家早已嚇得站都站不住,隻是叫喊著說些求饒之語。這一出鬧劇鬧哄哄的驚動了整個王府的人,王爺來瞧了,幾位側妃和姑娘在王妃床前侍疾,少爺們都站在門外頭,薑善王溶這些管事婆子都站在庭院中。過了沒多久,宮裏來人問候,王爺出去相迎。過後其他的王爺公侯也有打發人來問的。王爺命夏懷和二少爺三少爺在前頭照料這些事。一直忙到晚間,華燈初上。薑善和王溶站在院裏,四下裏婆子丫鬟都在說這件事。王溶碰了碰薑善,“你可知道到底是怎麽了?”薑善搖搖頭,王溶便側著身子低聲同他說話,“聽聞是孫管家獻了一尊不詳的白玉菩薩給王妃,王妃被魘住了。”“他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膽子,敢魘咒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