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貞德終於見到您了。”


    貞德在希農城堡中閉目認出查理的故事不脛而走,她作為聖女的傳說又再次被印證。


    對於查理來說,這不啻於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得到神諭的神奇少女,效忠於法蘭西唯一的皇儲。


    貞德被一次次地派向戰場。


    在無數與英屬地的戰爭中,人們都見到了她高舉的戰旗。五月、六月、七月——原本看來毫無勝算的奧爾良之戰,在貞德帶來的高漲士氣和出奇不意打法的幫助下,竟然大獲全勝。


    查理穩固了南部的統治,臣民們又一次聚集在了得到聖女幫助的他的四周。


    7月中旬,查理七世在蘭斯大教堂舉行了加冕儀式。


    儀式中,貞德穿著潔白的長裙,上半身戴著象徵戰爭的女式鎧甲,手捧屬於法蘭西國王的王冠。查理在那一刻,突然發現這個一心保護自己的少女,看起來聖潔而美麗,超脫於這個繁亂的世界,與他周圍的任何一個貴族小姐都全然不同。


    她明知自己是在被政治所利用,但她似乎從未想過要背叛查理。


    她親手將王冠遞給加冕的主教,再由主教戴到查理的額頭上。


    那一刻,年輕的國王以隻有二人聽得到的聲音對她說,


    “謝謝你的忠誠。我希望你能永遠在我身側。”


    貞德跪在地上,極盡虔誠地向新國王行著禮。


    而她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說不清的情感就好像要破開胸膛、噴湧而出。


    【3】賭約


    戰爭還在繼續。


    貞德的旗幟帶領法國軍隊節節勝利,一直推向法國的最北側。


    奧爾良大捷一年後的某一天,貞德在貢比涅城前被俘虜了。


    在那個年代,俘虜的家人可以通過付贖金的方法得到贖回俘虜,由於貞德敏感的政治地位,一般的贖金根本無法將她解救出來。但即使如此,以查理在南部的威望和他們在勃艮第內部的關係,隻要貞德還沒有被交由英格蘭管理,想要通過賄賂贖回她,並非不可能。


    但查理並沒有這樣做。


    在貞德被交由英屬地前的數月,她一直沒有等到查理七世的救援、甚至信件。


    她擔心著查理七世,因此在獄中一次次地嚐試逃跑,擊傷獄卒、敲擊獄欄、甚至有一次從囚禁她的塔頂跳下來,摔斷了她的腿。


    次年1月,在她被轉交給英格蘭人之後,接受了長達4個月的審判。


    審判並沒有實質性的結果,在多次拷問後,她被強迫簽下了承認十二項大罪的審判書,判下了火刑。


    在行刑的七日之前的那個晚上。


    死神穿過時空的間隙,來到了囚禁貞德的牢房。


    狹小黑暗的空間裏,月光從屋頂窄仄的小窗流露下來,貞德沐浴在銀色的光芒裏雙手合十,垂首而祈。


    v一伸手,隨即“撲”地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貞德一驚,隨即又冷靜了下來,問候道,“你好,天父的使者,我們很多年沒有見了。”


    v麵帶似是而非的微笑,卻並未否認貞德的尊稱,“你的記憶力很好。”接著,他又說,“今次,我想與你立下一個賭約。”


    “賭約?”貞德自嘲,“我已一無所有,還有什麽可以與你相賭。”


    “查理七世死了,剛剛。”


    此言一出,貞德一怔,隨即眼眶變得紅了。她喃喃地說,“原來如此,所以陛下沒有來救我……”她擦了擦眼睛,“陛下因何而亡。”


    死神不置可否,隻是繼續說道,“但我們又給了他七天的生命。七天之後,他可以選擇犧牲自己、換取你的生命,亦可以將你置之死地,他則一世久安。


    貞德幾乎是立即回應,“陛下受到天父的庇佑,他的生命無比珍貴。”隨即她的語調又變得柔軟,麵帶欣慰,“隻要他能活下去,我死去也無所謂。”


    v冷漠地笑了笑,“雖然規則如此,我卻覺得對你不太公平。因此,我要送給你七個夢。這七個夢,來自查理的記憶。之後,如果你改變心意,隻需向每日來探你的神父承認你的神諭是假的——這樣你就可以作為一個普通人被釋放、平安地活下去。”


    貞德激烈地反抗道,“我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若我的神諭是假的,我便是欺瞞,陛下也會因此受到連累而信譽大毀。”


    v微笑著,“七個夢之後,才是審判日。你何不屆時再做決定。”


    死神如同霧氣一般消失進了空氣中。貞德看著眼前冰冷的空氣,好像從一個漫長的夢裏醒來一般。她怔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雙手交叉,虔誠地跪在月光裏,回到她的祈禱裏。


    而就在此時,困意向她襲來。


    死神的禮物,就這樣半帶強迫地占據了她的腦海。


    【4】七個夢


    ~1st dream~


    1529年。


    每當看到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時,查理就會覺得十分煩躁。


    九年前的雨天,正是他那陷入半瘋狂的父王將法蘭西的一半,割贈給了英格蘭。


    查理用力握著自己座椅木質的扶手,好像要把他的手指嵌入那華麗的木頭裏。


    他的相貌十分清秀,他細長的眼睛如同他父王一般帶著幾分神經質,其中卻充滿了恢復自己對法蘭西統治的野心。寧靜的河流、壯闊的大海、色彩豐富的田野……這樣美麗的國家卻有一半歸屬英格蘭。


    他現在的生活宛如行屍走肉。唯一支持他活下去的,隻有一個信念。


    他要重新成為法國國王。


    思緒重重之時,幕僚帶來了貞德的消息。


    他們繪聲繪色地講述了少女身穿銀甲,馳騁沙場的英勇事跡。而年輕的儲君臉色越更加陰雲密布。他似乎是憑著毅力聽他們把話說完,隨即他無法控製自己地將手裏的熱茶潑在一個幕僚身上,又將杯子一併摔了過去,狠狠地喝道,


    “法蘭西真是悲哀?我們要如此仰仗一個農民的女兒。”


    “她自稱,自己曾經得到神諭。”


    “神諭,”查理幾乎從鼻孔裏擠出這樣的冷笑,“天父從不指引任何人有目的地參與任何戰爭,這樣的說辭她不是異端、便是瘋子。”


    幕僚頓了頓,繼續說,“她得到的神諭是,查理七世陛下,必將重新統治法蘭西。而她將全力相助。”


    查理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終於對幕僚的說辭有了些興趣。


    “這位少女,早在一年前,便申請加入法國軍隊,並覲見陛下您,當時卻被帶著嘲笑拒絕了。而後來她再次申請加入軍隊時,已經有數位士兵站在她的身後,為她說情。她得到神諭的事情,亦被民眾廣為相信。”


    “陛下,重獲王位,這將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一旁的雲雀拍打著翅膀,掠過正生出新葉的枝椏,飛向藍天。


    查理七世撫摸著手上碩大的紅寶石戒指,輕輕發問,“這位少女叫什麽名字?”


    “陛下,她叫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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