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您沒事兒吧?”


    陳路忽然被秦學文給嚇了一跳。


    隻見秦學文差點摔倒在地,手裏的杯子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秦學文連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


    可是……方才的動靜,其實是秦學文內心的真實感受!


    聽見陳路剛才那話,秦學文內心頓時大驚失色。


    果不其然!


    這陳路的脈診,果然是有新東西的。


    隻是,從明清建設至今,三百多年曆史的“醫閣”內,都從來沒有出現過關於脈診第六層次的說法。


    可見這第六個層次,是不是至今沒有人達到過?


    醫閣,成立至今三百年,收集民間醫藥方子不計其數,出現名醫更是數不勝數,在國家評選國醫大師的時候。


    就是醫閣出麵進行推薦的。


    醫閣在中醫領域,是一個擁有絕對權威的民間中醫組織。


    雖然目前國家成立了中醫醫師協會,和中醫藥委員會。


    可是,對於那些真正的高手而言,醫閣才是他們心目中的聖殿!


    而且,這些醫師協會,大多數都是學院派的天下,可對於那些各大派係的中醫傳承人而言,他們隻認“醫閣”。


    即便如此,醫閣之內,也從未有過關於中醫脈診第六層的說法。


    秦學文不是沒有懷疑過五層之上是什麽,可是……他卻沒有細細的探索。


    因為他總覺得,不是第五層次的脈診真不了所有疾病。


    而是因為……自己對於察變的理解還不夠深。


    可陳路現在一句話直截了當的說出了五層不夠的事實。


    秦學文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努力平靜下來。


    隨後看著陳路問了句:


    “小陳!”


    “那我問你。”


    “如果讓你說,中醫脈診,分幾層?”


    陳路認真思考一番,忽然說道:“七層!”


    “噗!”


    此話一出,秦學文真的被嚇到了。


    第六層都沒有出現,怎麽可能有第七層?


    “你這……開玩笑呢吧?”


    陳路理所應當的說道:“當然沒有!”


    “就是七層。”


    “因為……我感覺自己就在第六層啊?”


    “秦老,這國醫大師那麽多,高手如雲,我自己都有第六層的實力。”


    “像您這樣的人,肯定是在第七層啊?”


    聽到陳路的話,秦學文頓時欲哭無淚了。


    這天,聊到現在,已經沒有聊下去的必要性了。


    你這話說的,讓我怎麽回答啊?


    秦學文有些難為情。


    我要是說我第五層都沒圓滿,對第六層還沒有任何理解,你信嗎?


    不僅是我……


    他娘的醫閣三百年,第六層的脈診還從未出現。


    你這話……屬實有些驚世駭俗了一些啊。


    好在,陳路及時轉移了話題。


    “如果說第四層是入微,第五層是察變的話,我覺得……”


    “第六層的脈診,其實已經不再是拘泥於眼下的脈象變化了。”


    “因為,察變,觀察變化,知曉氣血陰陽轉化,已經滿足不了診療需求。”


    “這第六層的脈診,我覺得,可以概括為兩個字:知故!”


    “所謂知故,就是探知並且知曉疾病的緣由,探究過去,抽絲剝繭一般,對疾病進行真正的探究。”


    “就比如今天,我是如何發現邱陽體內的痼疾的。”


    “這就是知故!”


    “想要‘知故’,必須要有抽絲剝繭的能力,也要有追本溯源的技術。”


    “這便是……知故!”


    說完,陳路咧嘴一笑:“嗬嗬,我在秦老爺子這裏班門弄斧了啊。”


    “您肯定比我懂得多了。”


    “這隻是在下的拙見……”


    原本,秦學文整個人都被陳路的這一番話說的靈感爆棚。


    陳路的一個個詞語,一句句話,正在不斷的刺激著秦學文對於脈診的理解和靈感。


    正如陳路所說的那樣!


    抽絲剝繭!


    追本溯源!


    方可知故!


    故,便是緣由,故同樣也是過去。


    隻有看到真正的過去,才能對疾病發展發生有所理解。


    隻有真正的知曉過去,才能真正意義上的指導治療!


    好一個“知故!”


    好!


    真的好!


    正當秦學文激動的感慨的時候,突如其來的聽到了陳路一句話。


    差點讓老腰閃了。


    在我這裏班門弄斧?


    嗬嗬嗬……


    你讓我把這張老臉放哪兒啊?


    好在秦學文年歲已高,臉皮也頗為厚實,即便是內心翻江倒海,臉上卻依然麵不改色。


    “嗬嗬嗬嗬嗬嗬……”


    秦學文隻能嗬嗬嗬的笑著,生怕拆穿。


    不是說他秦學文抹不開麵子,而是這種事情傳出去,別人壓根不信!


    一個三十歲的人,對於中醫而言,這才入門沒幾年,怎麽可能研究脈診的第六層第七層呢?


    天方夜譚!


    隻是,秦學文卻也通過陳路的話,內心多了幾分思考,他覺得陳路的教育方式,或者說是引導方式,勢必要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了。


    這孩子的醫學基礎很紮實,脈診方麵更是天賦異稟!


    或許其他方麵有所欠缺,但是……又能如何呢?


    剛才陳路對脈診第六層的分析,在秦學文看來,十有八九如此!


    雖然他沒達到第六層,可是,剛才陳路的話,卻讓秦學文深深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


    在診療疾病的時候,特別是一些疑難雜病,他總覺得自己的“察變”級別的脈診是無濟於事的。


    雖然可以感受到氣血陰陽的變化,能防止疾病加重。


    可是想要達到根治的療效,幾乎沒有可能。


    而現在,陳路所屬的“知故”,就是一個自己突破的瓶頸所在。


    秦學文沒有偶像包袱,不會覺得自己是國醫大師就如何如何。


    這普天之下,人傑地靈,天才輩出,各領風騷。


    醫閣之內,就有很多在個別領域擁有超凡天賦的人。


    有的人針灸很厲害,甚至自創針灸手法,引領一代風潮。


    有的人手法很厲害,推拿手法宛若用藥,手到病除!


    所以,秦學文很清楚一點,三人行必有我師。


    他這麽多年,之所以保持競爭力,就是因為經常交流學習,保持一顆學徒的心。


    陳路對於脈診的認識,讓秦學文感覺到陳路在這個方向的天賦,是多麽的出眾。


    剛才陳路說的那些東西,秦學文回去以後,更是會認真的分析一番,學習學習的。


    “對了,小陳,你說第六層之上,還有第一層。”


    “你覺得,第七層的脈診是什麽?”


    陳路微微一笑:“求真!”


    “這是我的猜測。”


    “因為脈診,真來假來真亦假,有時候脈診真假難辨,來診斷疾病,也是錯綜複雜。”


    “我雖然還沒有達到第七層,可我感覺,如果有第七層,那絕對是求真!”


    聽著陳路的話,秦學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求真!


    求真……


    可能這真的是脈診的最高境界吧。


    脈象複雜,紛繁交雜,真假難辨。


    若是真的可以求真……


    可惜啊。


    秦學文忽然蒼老的歎了口氣。


    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惋惜和不甘心。


    現如今八十多歲高齡,日薄西山,垂垂暮年。


    原本以為自己醫學技藝高超,是國內頂級首批國醫大師,在其中也是佼佼者。


    甚至在醫閣中,誰人不識他秦學文啊!


    哪怕自己百年之後,也能登入醫閣名堂,受後人敬仰。


    即便秦學文為人低調謙遜,可依然覺得自己這輩子沒有白活,在醫學領域造詣頗深。


    可到了晚年……他遇到了陳路!


    他不知道自己是榮幸還是不幸。


    在這個年紀,忽然發現,原來他還在山裏麵。


    山外還有山……


    人外還有人!


    引以為傲的“秦三指”,此時此刻,忽然有些後悔了,為什麽沒有早點知道……


    若不然,也能出去看看。


    也能登上更高的山,看看更好的風景。


    可惜啊。


    哎……


    想到這裏,秦學文搖了搖頭,麵色稍有不甘,可很快卻又釋然了。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


    秦學文忽然意識到,曆史長河滾滾向前,自己即便如何,也會在曆史長河之中消散。


    雖人有壽數,可傳承恒遠。


    自己的遺憾或許算不得什麽。


    隻要把自己的東西留下,留給那些有天賦者,他們同樣也會揭竿而起,成為這長河之中的繼往開來者!


    或許這便是傳承的意義所在。


    想到這裏,忽然秦學文麵色凝重,眼神裏多了幾分肅然,他盯著陳路,忽然一字一句的問道:


    “陳路!”


    “你可願拜我為師?!”


    一句話剛剛說出口,頓時把準備進口的何源等人嚇了一跳。


    何源和宋誌毅,以及耿淮山,賀黨生四人剛剛進門,就聽見了秦學文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這句話,在眾人耳朵裏,宛若驚雷一般,全都愣在了原地!


    國醫大師秦學文秦老爺子竟然要主動收徒了?!


    作為全國名老中醫學術繼承人指導老師。


    秦學文的這收徒,可並非僅僅是收徒那麽簡單。


    陳路若是拜師!


    這幾年之後,若是完成師門的一些考核,便可以順利獲得博士學位!


    博士學位還好說!


    可是……賀黨生可是很清楚的,秦學文已經很多年不帶學生了。


    可現在突然收徒,這絕對意味著陳路是秦學文的關門弟子。


    其他幾人也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這一幕。


    何源等人有些著急的看著陳路,恨不得拉著對方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然後高呼幾聲老師!


    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兒啊!


    拜師秦學文,對於陳路而言,相當於在醫學發展領域,多了一尊大佛作為靠山!


    這座靠山無論是實力還是地位,都非同一般。


    趕緊跪下磕頭啊!


    傻子!


    何源看見陳路不急不緩的樣子,恨不得立馬替他跪下。


    這下子,天大的好事兒擺在麵前,怎麽如此猶豫啊?!


    錯過了這個村兒可就真的沒有這個機會了。


    可偏偏……


    陳路就這麽傻乎乎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甚至用懷疑的眼神看著秦學文。


    這一幕把秦學文都看茫然了。


    何源等人更是恨鐵不成鋼……


    跪下啊!


    我的陳主任!


    你不跪下,我可就跪下了?


    何源簡直要急壞了。


    可這事兒他急也沒用啊。


    秦學文看陳路遲遲沒有說話,頓時愣了一下:“小陳……你……你有什麽擔憂嗎?”


    陳路聞聲,頓時搖了搖頭,連忙說了句:


    “沒有,沒有!”


    “隻是……我在想一件事兒。”


    秦學文頓時好奇的問了句:“什麽事兒?”


    陳路麵色擔憂的說了句:“秦老……您……您的身體,還能帶學生嗎?”


    陳路的話音落下,秦學文頓時身軀一震,鼻子有些發酸。


    說實話,他的身體,他心裏有數。


    要不然也不會這幾年門診也不出了。


    秦學文沒有想到陳路的問題竟然是在擔憂自己會不會因為帶學生而影響健康。


    說實話……


    秦學文這輩子帶了很多學生。


    就連不少朋友、親人帶來一些孩子,想要讓他們拜師秦學文。


    對此,秦學文並無芥蒂。


    可現如今,竟然在自己準備收關門弟子的時候,對方問出來了這樣的問題。


    秦學文聽罷之後,頓時忍不住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此時此刻的他,心情無比舒暢。


    他感覺……


    這輩子值了!


    若要收徒,便要陳路這種。


    不是為了名利而拜師自己。


    甚至拜師也會考慮自己身體。


    秦學文笑完之後,盯著陳路:“無妨!”


    “我的身體,我自己內心有數。”


    “陳路,我再次問你,你可願拜我為師?”


    “作為秦學文的關門弟子!”


    陳路這一次沒有猶豫,深吸一口氣:“願意!”


    陳路說完,就準備行拜師禮。


    而秦學文直接扶住陳路,連忙說道:“我秦學文的關門弟子,可不能這麽隨便!”


    “改日,為師給你舉辦,拜師典禮!”


    秦學文心情顯然很開心。


    這一趟潼川省沒有白來。


    而一旁的賀黨生見狀,也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為自己的這個老友感到開心。


    陳路對於拜師秦學文,自然是有些興致的。


    雖然說,自己伴隨著情緒能量積攢,會不斷的出現新的記憶和傳承。


    可有些東西是沒有辦法解釋的。


    但是,拜師秦學文就不一樣了。


    這讓自己的很多東西,師出有名,讓自己的技術得到了完美的解釋。


    畢竟,我老師是秦學文啊!


    除此之外,就是多了一幢靠山,這對於陳路目前的處境而言,會有顯著的改善。


    最後……


    秦學文能成為國醫大師,自然是有自己的東西的。


    陳路很清楚一個人積攢一生的知識有多恐怖。


    若是秦師願傾囊相授,這對於陳路而言,何嚐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兒呢?


    所以,諸多原因,陳路不可能拒絕!


    想到這裏,陳路連忙感謝道:“多謝秦師!”


    秦學文聽見陳路的話,頓時笑的十分暢快。


    他這一生。


    心願了卻了!


    得此良才璞玉,乃是人間一大幸事。


    隨後!


    何源邀請秦學文在醫院轉了轉,中午原本計劃請吃飯的。


    但卻被秦學文拒絕了。


    原本這一次來就是為了拜訪益友,想要整理自己的一本著作,不想後繼無人,一身才華付諸東流。


    現如今,有了關門弟子,又是天賦異稟的奇才。


    秦學文更加不敢浪費時間,他要把最好的,收集更多的東西,交給自己的學生!


    自己所剩時間不多,可能就是寥寥數年。


    他沒有太多時間浪費。


    必須要盡可能的抓緊時間。


    他不想耽誤自己,更不想耽擱陳路。


    既然為人師,就要承擔起師德師恩。


    為人師,要承擔起該有的責任!


    一瞬間!


    秦學文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鬥誌和力量。


    賀黨生看到這一幕,也是有些欣喜。


    看見老友容光煥發,他是真心的高興。


    隔日。


    秦學文就離開了潼川省,前往江浙一帶。


    賀黨生親自送行。


    “秦老哥,悠著點身體!”


    秦學文爽朗一笑:“古人又雲,朝聞道,夕可死矣!”


    “我今日心緣未了,便有一個希望掛記著,死不了的!”


    “倒是你……”


    說到這裏,秦學文忽然麵色認真的看著賀黨生:“賀老弟。”


    “我離開潼川,尚且有一件事兒掛念。”


    “日後可能要勞煩你。”


    賀黨生頓時笑了起來:“我這命都是你救得,說這個見外。”


    “有什麽直接說。”


    秦學文認真說道:


    “我這弟子,生性桀驁,不喜營苟,為人直率,品性率真純良,”


    “一腔熱血,心懷正直坦蕩,不屑於那些爾虞我詐的權謀之術,更願意以真誠和坦率去贏得他人的尊重和信任。”


    “可……當今社會,紛繁複雜。”


    “而他毫無跟腳,有無靠山,權勢無邊……”


    “他這性格,我倒是有些擔憂吃虧。”


    “所以呢,今日,為兄有一事相求。”


    “我希望你能多多幫襯於他。”


    “陳路是我關門弟子,又是我心頭所喜,可能是秦學文這一輩子最喜愛和倚重的學生。”


    “你一定要……對他……多幾分照料。”


    “秦某一生不求於人!”


    “但是今日,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


    秦學文說話的時候,麵色擔憂。


    顯然對陳路十分上心。


    說實話……


    就連秦學文的親生兒子,他都沒有如此叮囑過人。


    可現在,到了關門弟子。


    卻多了幾分保護的心思。


    秦學文知道,賀黨生是絕對有這樣的實力的。


    最起碼在潼川省,是有的!


    聽見秦學文的話,賀黨生笑了笑:“你的關門弟子,就是我的子侄。”


    “你放心,我會的!”


    看著秦學文上了飛機,賀黨生忍不住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能讓同樣自命清高一生的秦學文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想而知陳路在其心目中的地位有多恐怖!


    賀黨生微微搖頭,給耿淮山發了一條消息。


    “保護好陳路!”


    “如果有解決不了的問題,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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