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回到家裏後。


    陳路就和父親說起了澄心堂紙製作工藝的事情。


    陳東升雖然沒有正兒八經上過大學,可在父親的熏陶之下,也是多才多藝。


    對於造紙,陳東升並不陌生,當初在村子裏,可沒有那麽多宣紙讓他們使用。


    在父親的指導下,陳東升很早就接觸起來了造紙。


    澄心堂紙的工藝,陳路悉數傳授。


    第二天兩人就去了安徽涇縣。


    這個地區因其獨特的地理和氣候條件,以及傳承千年的手工製作工藝而聞名。涇縣古時屬於宣州府,現屬於宣城市管轄,因此所產的紙張被稱為“宣紙”。


    涇縣中國宣紙文化園就是涇縣政府和朱敦源合作修建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修複區。


    來到這裏之後,已經有專人等候!


    陳路和陳東升二人很快便在大家的幫助下,展開了第一批“澄心堂紙”的製作。


    正兒八經的澄心堂紙製作工藝十分繁複,包括原料加工、抄紙、曬紙、剪紙等100餘道工序,整個周期很長,若是按照澄心堂紙標準來重新製作的話,可能周期需要兩年。


    好在這裏的東西已經準備就緒,陳東升製作完成,隻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便可。


    不得不說,在造紙這個領域,陳東升的天賦顯露無疑。


    而此時的陳路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自己的爺爺為什麽懂這麽多?


    即便不按照澄心堂紙的工藝來製作,就按照爺爺的標準來做,出來的宣紙質量也是特種級別。


    想來,自己這個爺爺,不簡單啊!


    當天,陳東升留了下來,文化園給安排了專門的房子,也簽署了臨時的顧問合同。


    標準很高,讓陳東升興奮不已。


    而陳路則是當天晚上就回去了。


    畢竟自己明天還是需要上班的。


    對於老公找到工作,而且滿腔熱血,楊愛蓮也是開心不已。


    恰逢初一,晚上楊愛蓮更是燒香敬老爺,感謝祖宗的庇佑。


    說這幾年的困難日子,終於挺過來了。


    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這幾年,家裏真的太難了,兒子工作不順利,兒媳跑了,老公也沒有了工作。


    整個一家人捉襟見肘,恰逢老公生病手術……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讓楊愛蓮苦不堪言,身子也瘦了不少。


    可是自己卻又無能為力!


    現如今,看見兒子工作也好轉了,老公也有了工作和奔頭。


    開心的打電話讓陳東升珍惜這個工作,別擔心家裏。


    陳路見狀,內心也多了幾分舒暢。


    看著父母心情好,他的心情也大為好轉。


    吃過飯,陳路拉著兒子去泡澡。


    把中藥熬製之後,陳路放入了木桶內。


    前段時間,陳路買了一個大木桶,方便泡澡。


    自己的身體雖然還算可以,但是五毒教內的藥物泡澡,效果顯著,強身健體效果也很好。


    陳路最近也計劃把五毒教的武功重新練一練,萬一遇到什麽事情,也能有些準備。


    兒子顯然有心事。


    陳路好奇的看著陳著:“有心事兒?”


    陳著點頭:“我今天出去玩的時候,又見到她了。”


    陳路一愣:“她?”


    “你說的是你媽?”


    陳著咬了咬唇:“嗯,盧映雪。”


    看著兒子稚嫩的眼神裏寫滿了堅毅,陳路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我和她是有恩怨,可她是你媽,不要把爸爸和她的恩怨,放在你身上。”


    陳著搖了搖頭:“不,爸爸,我不喜歡她。”


    “她說讓我在法庭上可以選擇她。”


    “會給我更好的條件……還讓我出國留學……”


    “可我壓根就不需要這些!”


    這些日子,陳著的身體強壯了一些。


    陳路微微一笑:“放心,爸爸不會丟了你的!”


    昨天收獲了一千萬,讓陳路內心多了很多底氣。


    哪怕法庭會根據條件進行判罰,他自認為也不差。


    除此之外,陳路這邊也提交了潼川省書法協會的申請,火速通過!


    這些名譽,雖然看起來微不足道,可終究是一種身份和榮譽的象征,法庭到時候也會根據這些進行酌情判罰。


    這輩子,陳路希望自己出人頭地。


    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而且……是為了家人。


    他需要成長成參天大樹,可以為家人遮風擋雨!


    在進化時代浪潮中,有一個亙古不變的法則: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而當今的社會,同樣也是如此。


    人們錯以為“人人平等”,可平等嗎?


    在叢林時代,強壯的野獸,才能庇護自己的子女,才能不被淘汰。


    而現如今的社會,何嚐不是如此呢?


    這個社會同樣殘酷無比,那些沒錢沒能力的人,結婚都沒有辦法,沒有子孫後代,這不就是新時代的淘汰嗎?


    而想要在這個時代裏成為“適者”,唯有自強,唯有強大!


    人類的文明,和互聯網給了所有人一個錯覺:平權時代。


    可人跟人比,真的能平權嗎?


    顯然,看起來的平權,隻是看起來這麽簡單。


    任何時候,隱形的界限,早已在不經意間被資本家和掌權者劃分下來。


    陳路想要的強大,不是想要欺淩弱小。


    而是希望,那些傻逼可以心平氣和的,聽自己講道理!


    僅此而已!


    他的百世記憶,正在緩慢複蘇。


    假以時日,當百世輪回記憶全部蘇醒,到時候……天下崢嶸,我掌沉浮!


    而現在,陳路知道,自己還是需要沉穩發育。


    穩住,不浪!


    ……


    ……


    第二天,周一!


    陳路照常去醫院上班。


    徐哲看見陳路到來,連忙把他叫到了辦公室內。


    “陳主任,今天早晨護士長讓我轉告您一件事兒。”


    陳路一愣,看著徐哲略顯擔憂的麵孔,好奇的問了句:“什麽事兒?”


    徐哲麵色凝重:“護士長說,醫院方宏傑書記,邀請省名醫田景全來醫院。”


    “想要讓對方做中醫顧問,指導和規劃我們中醫發展。”


    陳路一愣:“田景全?”


    “潼川省中醫藥大學中西醫結合臨床學院的副院長?”


    徐哲點頭:“您認識?”


    陳路點頭一笑:“當然了。”


    “那時候我還在上學呢,田景全是省名醫,給我們上過課。”


    “有點水平的。”


    “我聽說後來不是和資本合作,開辦連鎖中醫門診去了嗎?”


    徐哲連忙說道:“哎呦,這不是重點!”


    “我聽科裏人說,這田景全是楊明亮的碩導。”


    “這突然造訪,顯然是……要針對我們吧?”


    陳路聽完,頓時笑了起來:“這想要成為我們醫院中醫病區顧問,可沒有這麽簡單吧?”


    “還沒有過會呢。”


    徐哲點頭:“這倒是,關鍵……關鍵在於,對方今天早晨已經到了醫院了。”


    “孫院長陪同參觀中醫科呢。”


    “陳琳護士長讓我通知您,今天大查房。”


    “田景全要來協助我們。”


    聽見之後,陳路微微一笑:“嗯,我知道了。”


    徐哲看陳路說完之後,忽然一愣:“陳主任,你不怕……這楊明亮又耍什麽花招嗎?”


    “這他娘的不會是看焦老太太情況好轉了,要來摘取勝利果實吧?”


    瞧一瞧,這種拙劣的手段,任憑誰都看得出來。


    陳路不禁笑了起來:“哎呦,好眼力勁兒啊!”


    徐哲看出來了陳路在開自己玩笑,翻了個白眼:“我現在懷疑自己有ptsd(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被楊明亮這混蛋搞心態都形成了條件反射了。”


    陳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行了,別管他們,愛咋查房咋查房,配合就行了。”


    “畢竟是醫院的活動,咱們這一批患者也都快出院了,再說了田景全多少還是有點水平的,說不定能學點東西呢。”


    很快,一名小護士就來催促了。


    “陳主任,查房要開始了,孫院長讓大家一起去,包括中醫二科。”


    陳路聽完,對著徐哲看了一眼:“走吧。”


    大廳內。


    田景全穿著一身幹淨的白大褂眾星捧月一般站在那裏,孫廣寧跟在一旁,而楊明亮則是站在身後。


    護士、醫生,齊刷刷的跟在後麵。


    整個隊伍浩浩蕩蕩。


    田景全看了周圍一眼,笑了笑:“現在開始查房吧?”


    話音落下,楊明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田老師,這邊請。”


    查房馬上開始了。


    隻是,大隊伍跟在田景全身後,陳路和徐哲二人抱著病曆夾,跟在後麵,壓根沒有進入房間的機會。


    病房就這麽大,顯然不可能所有人都進去。


    大家似乎生怕陳路和徐哲學到東西一樣,平日裏懶洋洋的做派頓時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迫不及待的學習姿態。


    看著楊明亮查房的架勢,顯然是要先查他們的患者。


    陳路和徐哲也不著急,邊走邊聊自己的患者情況。


    偶爾遇到有趣的病例,兩人在門口也是溝通一番。


    田景全這個省名醫也不是浪得虛名,是有真本事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好端端的在學校當著副院長出來以後去搞創業。


    遇到一些特殊的患者,田景全也認真的分析病例,進行開方指導。


    很快,就到了耿淮山的母親。


    這時候,門口的眾人都站在門口。


    田景全笑著忽然問了句:“怎麽不進去?”


    楊明亮尷尬的笑了笑:“田老師,這個患者的情況比較特殊,前幾天晚上突然病危,搶救過來以後情況還不穩定。”


    “是我們耿書記的母親。”


    “所以,陳主任不允許其他人探視或者查房。”


    聽見這話,田景全不由得微微點頭:“哦?”


    “不讓探視或者查房?”


    “這能行嗎?”


    孫廣寧這時候恰到好處的問了句:“陳路,這患者是你在負責嗎?”


    “能查房嗎?”


    經過兩天的治療和緩和,焦翠蘭現在雖然依然虛弱,但是精氣神也逐漸好轉了一些。


    陳路點頭:“可以,田教授,請!”


    陳路的話,頓時讓周圍幾人都愣了一下。


    楊明亮顯然有些驚訝。


    他原本準備好的話術此時此刻直接被嗆回了肚子裏。


    不是不讓查房嗎?


    孫廣寧也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陳路。


    田景全看著陳路,點頭一笑:“你就是中醫二科的陳主任吧,請。”


    陳路帶著徐哲,以及田景全等人走到了房間裏。


    看見陳路等人進來,耿家二姐連忙站起身子:“陳主任,查房啊?”


    經過那天的事情之後,耿家三姐弟對於陳路越發尊敬了起來。


    就連國醫大師秦學文秦老對於陳路都稱讚有加,他們能不信服?


    此時看見陳路帶著眾人進來了,二姐站起身子。


    不過,當他看到楊明亮的時候,頓時眼睛瞪大瞪圓,有些警惕的看著對方,似乎……戒備著什麽!


    陳路笑著說道:“這位是咱們潼川省名醫,田教授。”


    這時候,徐哲把手裏的病曆夾遞給了田景全:“田教授,這是患者的病曆。”


    田景全接過病曆,認真的看了起來,當他看到搶救的時候,頓時眉心微微皺起,大概過了七八分鍾的時間。


    田景全忽然有些稱讚的看著陳路:


    “中醫急診搶救技術,可不容易,陳主任有膽有識,藝高人膽大啊!”


    “患者的情況,按照陳主任的脈象診斷來看的話,的確是陰陽離決之象,你能及時使用獨參湯灌服,十分不錯!”


    陳路笑了笑,沒說話。


    但是很快,田景全看著後續的治療方案,卻忍不住咂吧一下嘴。


    “嘖……這個後續的治療,方子是不是太簡單了?”


    說話間,田景全走到了焦翠蘭的身邊,笑著說道:“老太太,你伸出舌頭來,我看一看。”


    焦翠蘭此時十分配合。


    田景全就這麽一邊把脈,一邊看舌頭。


    良久之後,忽然皺眉說道:“這個糜爛性腸炎,中醫叫做腸癰。”


    “正所謂無火不生癰,火盛而不散,則鬱結而成癰矣。”


    “可是,火之所以有餘,主要的根本在於水之不足。


    水衰則火旺,火旺而無製!


    乃養成其毒而不可解。


    治之法,必須壯水以製火,則毒消而癰愈矣。”


    “陳主任,你這方子,治標可以,但是治本不足啊!”


    “看起來,你用了大量的金銀花來清熱解毒敗火,可是根本在於水的不足!”


    “以我所見,我覺得可以添加,元參、生地、地榆、麥冬之品。”


    “降火的同時,進行滋陰。”


    “孤陰不生,孤陽不長,要陰陽協調處理,我覺得會更好一些。”


    這一番話,說的十分專業,而且周圍眾人聽起來也覺得十分在理。


    陳路聽完,笑著點頭:“謝謝田教授指點。”


    田景全說道,笑了笑:“嗬嗬,經驗而已,陳主任年紀輕輕,有這般造詣,已經十分難得了。”


    說完,田景全看著陳路:“把方子改了吧。”


    “要不然,按照你的思路,金銀花用了四兩,這已經超出藥典四倍了。”


    “患者陰陽體虛,雖然用了人參在補氣,可難免會損傷根本。”


    陳路見狀,有些尷尬。


    雖然田景全說的有道理,可是看病有時候是獨立的事情,而且講究一個效不更方。


    說的就是在一個醫生手裏麵看病,在病情還未發生轉變,而效果不錯的時候,不需要更換方子。


    不同醫生的手法不一樣,亂投醫反倒不利於看病。


    而且,陳路感覺自己的治療思路沒有問題,並不想改!


    陳路原本以為田景全隻是來指導的,可現在的語氣反倒是多了幾分命令一般,多少有些霸道。


    徐哲見狀,連忙說了句:“這個,田教授,患者的藥物開了七副,現在才吃了三副,還差著四副藥呢。”


    “要不吃完了再換吧?”


    田景全聞聲,有些不悅,不過還是笑著叮囑一句:“這個用藥,如用兵,要分輕重緩急。”


    “這四兩金銀花,七副藥下去,顯然得出問題啊!”


    “是,現在看起來效果的確不錯,可是中醫看病,看的是病情的發展,而不僅僅是眼下的情況。”


    “脈診,也是如此,診脈要診變,察症要察微。”


    “陳主任,聽我的,沒有問題的。”


    陳路說實話,對於這一次田景全的查房,其實並不願意撕破臉。


    可現在對方執意要換方子,陳路有些不樂意了。


    “抱歉,田教授,我覺得您說的有一定的道理。”


    “可是患者的情況,還沒有到我預期的效果。”


    “所以,我還不想更換。”


    此話一出,頓時周圍一眾醫生全都有些詫異的看著陳路。


    如果說陳路得罪楊明亮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大家司空見慣。


    而楊明亮的行業地位的確不是很厲害。


    可眼前的人是誰?


    這是潼川省名老中醫,田景全的行業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存在。


    哪怕是孫廣寧也的好言好語的才能請來。


    可陳路也太剛了,直接否決了對方的建議。


    田景全此時不笑了,從頭到尾,他一直麵露微笑,十分和善。


    可現在,陳路一點不給他麵子。


    讓田景全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


    本來田景全就是想要來做中醫病區主任的,今天多少有些樹立威信的意思,可沒想到……陳路卻壓根不買賬!


    孫廣寧見狀,頓時皺眉看著陳路:“陳主任,田教授可是名老中醫。”


    “他提出的這些觀點,我覺得你應該好好考慮考慮。”


    陳路笑著搖頭:“我知道,田老很厲害,我也很尊重。”


    “可是,這是我的病人,我要為我的患者負責。”


    “在不經過我的允許的情況下,任何人不能更換方子。”


    “除非……”


    “患者不是我負責了。”


    聽見這話,孫廣寧頓時接過話題:“我記得這張病床是中醫科的吧?”


    “既然如此……”


    “這樣吧,楊主任,焦老太太還是回到你們中醫科進行管理。”


    “就按照田教授的思路進行。”


    “陳主任這幾天也辛苦了,剛才我聽田教授說,老太太的身體,也日漸康複了,情況比較穩定。”


    “既然陳主任不願意負責,那還是你來負責吧。”


    楊明亮連忙點頭:“好!”


    “孫院長,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


    耿淮山的二姐此時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眾人,差點傻眼了。


    這是……什麽情況?


    “等等!”


    “不對……”


    “陳主任,我母親不是你的患者嗎?”


    “怎麽換到了中醫科了?”


    孫廣寧解釋道:“耿大姐,你可能不太清楚,其實焦老太太一直都是咱們中醫科的患者。”


    “隻是,被陳主任特殊照顧了幾天。”


    “陳主任這邊人手也不夠,患者人數也比較多。”


    “所以,我們還是回到中醫科繼續治療就行了。”


    “不過你放心,這一次,焦老太太的情況,全程都由省名醫田教授來負責。”


    “他的水平,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耿二姐不善言辭,此時聽著孫院長的話,顯然是愣了一下。


    “我……等一下吧。”


    “我想問問我弟弟的意見。”


    說話間,耿二姐拿起手機就準備找耿淮山。


    而陳路看見這般情況,也是意識到了要發生什麽事兒。


    無非就是在搶功勞唄!


    眼看著老太太的危險期度過了,他們也不裝了,直接來搶了。


    而搶的理由也很合理!


    治療思路有糾紛。


    若是楊明亮和自己有糾紛,這還可以通融。


    但是,相比名不見經傳的自己,田景全可是省名醫啊,這可是聲名赫赫的存在。


    全省頂級名老中醫,中醫醫師協會理事,中醫醫師委員會委員。


    他的名頭寫出來,能寫一頁紙。


    陳路和天老爺子發生意見和衝突,聽誰的?


    不言而喻!


    畢竟,陳路上大學當學生的時候,人家田景全已經是學院副院長了。


    這完全就沒有什麽可比性。


    陳路看見這一幕,頓時笑了起來。


    “稍等一下。”


    “田教授,恕陳某才疏學淺,我想請教一下,我的方子,有什麽問題?”


    田景全盯著陳路,麵色凝重,淡淡的說到:


    “陳主任的方子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我覺得對於這種年紀,這種情況下的老人,進行大規模的使用金銀花,很容易引起一係列的不良反應。”


    “苦寒之藥,容易傷及根本,本就是用獨參湯強行續命糾正的陰陽屬性,很容易再次傷及元氣。”


    “相比之下,使用滋陰之類的藥物,助陰水,抑製火毒,我覺得是更好的辦法。”


    “除此之外,中國中醫藥藥典裏明確規定,金銀花用量是6-15g。”


    “你現在使用四兩也就是60g的金銀花,長期服用,萬一引起中毒,這就是醫患糾紛。”


    “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再者,金銀花作為苦寒藥物,很容易傷及脾胃。”


    “古籍記載,腸癰已潰爛者,能食者生,不能食者死,故治癰疽,以扶胃氣為第一義,而少加敗毒化膿之味,則正氣不傷而火毒易散也。”


    “《青囊秘訣》中對於腸癰潰爛者,有著明確的記載,要以扶正胃氣為第一要義!”


    “你現在大劑量使用金銀花,是很危險的事情。”


    “萬一患者有個三長兩短,你能負責嗎?”


    陳路聽見這話,點了點頭,鬆開了在焦翠蘭手腕上的手。


    淡淡的反問一句:“哦?”


    “那我想問一個學術型的問題。”


    “可以嗎?”


    田景全微微一笑:“可以!”


    陳路開門見山:“您也把脈了,您覺得患者現在需要滋陰來祛邪嗎?”


    田景全皺眉:“當然!”


    陳路繼續問道:“您能把脈查變,這很厲害,我想問的是,您知道這個腸癰潰爛,是怎麽導致的嗎?”


    田景全皺眉:“當然是因為腸中火毒壅滯。”


    陳路繼續問道:“那火毒是哪兒來的?”


    田景全麵色凝重開始思考。


    陳路不停,繼續反問:“患者體弱,長久失血,哪兒來的火毒之熾呢?血為陰,血少陰衰,的確可以導致火旺,可這火旺的程度,是因為水少引起來的嗎?”


    “除了陰虛水少,還有其他辦法火旺嗎?”


    “真正的火毒來自於哪裏?”


    田景全眉心越發緊蹙。


    陳路不等對方,開門解釋:“熱毒火毒,有感受熱邪所致,有陰虛火旺,有邪熱入裏,有七情化火,有飲食不節,積蓄為熱,有房勞傷陰陰虛陽亢為熱,有表熱,裏熱,虛熱,實熱等等!”


    “除此之外,還有濕濁不暢,滋生濕熱!”


    “您猜我為什麽不用滋陰之品?”


    陳路盯著田景全:“您也把過脈了,患者脈象偏弱,而弱中有濡。”


    “這濡,是何來呢?”


    陳路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如同機關槍一般,直接貼臉輸出!


    頓時,田景全頭上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汗水打濕了頭發。


    當著這麽多醫生、護士、領導以及患者的麵!


    陳路的接連反問,直接讓田景全下不來台了。


    田景全內心也有些驚慌失措。


    說實話,田景全對於來錦川市人民醫院做中醫病區顧問是充滿了期待的。


    原本隻是楊明亮來邀請他,可昨天和幾位院領導溝通之後。


    方宏傑表達了醫院想要建設中醫病區的打算!


    而病區主任,希望邀請一位德高望重,實力雄厚的名醫坐鎮!


    因此,田景全萌生了這個想法。


    他前些年從中醫藥大學辭職,出來以後掏出全部身家和資本合作,投資連鎖中醫門診。


    可事實證明,這一切並沒有那麽容易。


    甚至可以說步履維艱。


    現如今,前前後後的錢,已經大多數砸進去了,可回本依然無望。


    這讓田景全萌生了退出的想法,他想安穩著陸了。


    而現在突然知道錦川市人民醫院要建設中醫病區,自然是想要過來的。


    原本今天,他想要表現一下自己,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立威!


    可結果……


    卻被陳路接二連三的一番連環輸出,給懟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現場,氣氛壓抑無比。


    孫廣寧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了,可是……他卻沒有辦法插嘴。


    要知道,此時此刻,是陳路和田景全的學術溝通。


    這時候自己要是出來拉偏架,這不是反倒證明了田景全實力不如陳路嗎?


    這種事情,他絕對不能做!


    可是……難不成任憑陳路逞英雄,在這裏耀武揚威嗎?


    楊明亮看著自己老師被陳路懟的無話可說,頓時臉色一變。


    這時候!


    田景全忽然深吸一口氣,看著陳路,笑了起來:


    “不錯,小夥子!”


    “理論知識很紮實。”


    “但是,臨床是臨床,理論是理論,我們中醫是臨床醫學,最忌諱的就是紙上談兵。”


    “你說的是有道理,可是不可否認。”


    “如果繼續按照你的辦法進行治療,出了問題,這些藥物的用量,是不符合法律規定的。”


    “我田景全四十多年了的臨床經驗,同樣作為醫調委中醫委員會的委員,我認為,你的方案,是不合理的!”


    “小陳,你今年才三十歲,開方用藥,要審時度勢,要懂得變通之術,經方好用,但是也要跟隨時代進行改變。”


    “這樣大劑量使用藥物,很容易出問題!”


    “你也是潼川省中醫藥大學畢業的,作為你的師長,我覺得,我有必要對你進行一番勸解!”


    “今後臨床用藥,不能照本宣科,要審時度勢,要真正意義上的辨證論治才行啊!”


    陳路聽完這些話,直接懵逼了。


    好家夥……


    這是要幹啥?


    這是冷兵器打不過直接掏出槍來了嗎?


    用專業知識比不過自己,開始比資曆了?


    這田景全的話,顯然是在和陳路說:


    你伶牙俐齒是嗎?


    有啥用?


    你這是紙上談兵!


    我是潼川省名老中醫,是中醫醫師協會的理事,是醫調委中醫委員會的委員。


    我四十多年的臨床經驗,你和我比?


    我當中醫藥大學中醫學院副院長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學生!


    你拿什麽和我比?


    什麽檔次,和我強嘴!


    當然了,人家田教授是文雅人,說話做事,都很儒雅。


    但是,意思已經擺在明麵上了。


    陳路聽完直接懵逼。


    你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拿什麽狡辯?


    無語死了……


    這就相當於你和人爭辯事情,結果你據理力爭的時候,人家在說:“我是領導!”


    任憑你說什麽,對方來一句:“我是領導……”


    “……”


    這還有什麽可爭辯的呢?


    陳路直接翻了個白眼!


    行了,按照你的邏輯,我肯定是贏不了的了。


    可是,就這麽順著他們的意思,把焦翠蘭拱手相讓,陳路內心也很不痛快。


    可眼下,能怎麽著呢?


    要麽換方子,要麽換大夫!


    陳路顯然是不想換方子的,換大夫?更不想!


    自己好不容易搶救成功的患者,到頭來功勞到了你們身上,去哪兒找這麽好的事情呢!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陣掌聲響了起來。


    “啪啪啪!”


    “好!”


    “說的好。”


    一陣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隻見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人緩緩走了過來。


    臉上帶著憤怒的笑容。


    沒錯,這一張臉憤怒到了極致,可偏偏在笑。


    “好樣的!”


    “我長見識了。”


    “原來這裏看病,比的不是技術,比的不是專業知識,而是比誰的官威大?誰的學術地位高?誰的資曆老嗎?”


    “那好,我也來比一比?”


    “如何?!”


    此話一出,頓時所有人轉身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穿黑色唐裝的老者,白發白須,可卻精神抖擻。


    走路的時候,腰板挺得板板正正,八十歲的高齡,顯得老態龍鍾,精神矍鑠!


    看見來者,田景全的臉色瞬間變了!


    這……這……這位老人怎麽來了?


    誰他媽請來了這尊大神啊!


    一時間,田景全的眼神裏滿是忌憚,甚至多了幾分惶恐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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