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蒼老的聲音終於帶了點疲憊,“家主有什麽瞞著老朽……”孫啟和帶著幾個得力管事,快步走在密道裏。他們打開一間間牢房,孫啟和邁進裏頭,將那些原本就關在裏麵、奄奄一息的江湖人的內力都吸收幹淨,感受著充盈活躍的內勁,他不由得朗笑三聲。後頭有眼色的管事便恭敬祝賀道:“恭喜家主,練得神功。”“還差一點。”孫啟和因為內力湧動,眼中帶了些隱隱猩紅,“我們去最後一個房間。”辛瀾原本抱著旗幡,靠著牆角打瞌睡,突然被肩上的力道驚醒。“抱歉,嚇到你啦?”藺鶯時拿著盞蠟燭,衝他眨了眨眼:“冊子都送出去了?”辛瀾在剛剛的瞌睡裏弄丟了鏡片,一臉迷茫、眯著眼睛點點頭:“送出去了。”“好。”藺鶯時把人團成一個球往角落裏推推,“那你記得待會兒跑快點。你不會武功,記得注意安全。”辛瀾莫名其妙地被塞了一手鏡片,戴上後看著突然清晰的世界,恍然大悟:“藺小兄弟你怎麽回來了?”藺鶯時笑了笑,指指外麵。裴蘭秋看了看外頭隱隱的火光,啞聲道:“來了。”孫啟和開了鎖,將裏頭三人上下打量了下,笑道:“看來,一個就夠了。”他隨手一擺,將裴蘭秋假扮的小廝抓到身邊來:“就這個叛徒吧……嗯?”他驚訝地喃喃:“怎麽會……?”他話音未落,突然急急往後退開,幾顆霹靂子被辛瀾從後頭拋來,在地道裏炸開。裴蘭秋趁勢抓起辛瀾後頸,撈起自家師弟,衝向外頭。煙霧散過,孫啟和麵目猙獰:“追!”“一個壽命最多不過七日、身中聖教火毒的叛徒……哼。”裴蘭秋將辛瀾甩到偏僻牆角,示意他躲好,順便取出藏好的流火劍拋去:“鶯時!”藺鶯時眉目舒展,拍了拍師兄遞來的長劍,月光下一聲清鳴,流火出鞘,古字閃著淩厲的寒光。“你們認識?”孫啟和從陰影中走出,麵色陰沉。這份功法奇特到能容得下那般多不同的內力,再加上那些修煉了這份功法的,讓他隻覺自身無所不能。眼前藺二甚至將這份功法練到第二重,那隻要再加上他……他無半分猶豫,撈起寶劍,直往少年刺去。藺鶯時唇邊也無半分笑意。他手腕一翻,赤色長劍好似一團熾熱的火焰,靈巧地躍過那步步殺招,往對方的胸口燒去。孫啟和臉色也不好看。看似不起眼的少年,也不僅僅隻是輕功好罷了。刀光劍影、你來我往地過了幾招,一個空檔退開,他不由得狠戾道:“你練了下麵幾重?”藺鶯時一個轉身,絲毫不給他可乘之機。長劍碰撞,孫啟和的寶劍甚至發出不堪忍受的尖利鳴叫,刺耳得狠。“你猜?”少年一身灼灼紅衣,在月光下仿佛是月中人、山中客,美得飄渺似雲。他手中長劍一抖,清越的劍鳴聲後,孫啟和那柄寶劍便一陣哀聲,成了兩截。孫啟和生平最討厭這樣的少年英才。他冷哼一聲,身上驟然迸發出有些奇特的煙霧。那霧似乎是夢幻般,能夠迷人心智。這是孫家在聖教那一支長老交給他的保命東西,能夠迷人心智,神鬼不知地逃開。隻不過在當下,他斷不能功虧一簣。否則回到聖教,隻會被懲罰罷了。想到七星樓中那幾個不知所蹤的黑袍人,孫啟和心一狠,吞了解藥,將所有劑量倒出。果不其然,那少年動作停滯,麵上的淡淡笑意都被留在原處。他鬆了口氣,服了一粒藥丸壓下喉頭血腥,便走上前去,想要將藺鶯時的內力化為己有。少年的內力與先前那些練了功的完全不一樣。他的內力似乎有著春日的溫暖,僅僅是滑過經脈,都似乎能夠抹平絲絲縷縷的暗傷。孫啟和嘴角帶笑,聽著外頭越來越明顯的喧囂,將手下看似麵色慘白的少年往旁一扔,朝著裴蘭秋打了一掌,便朝著外頭奔去。龍華奕混跡在人群中,抬頭,剛好和人四目對視,不由得眉頭一皺。孫啟和麵目猙獰,手臂鼓動,大喝一聲,額角青筋暴起。他抬手出劍,一道如雪劍光在他的劍鋒凝結,將落不落,便要落在底下的人群中。突然起了風。小黑貓趴在小院的房梁上,看著花瓣被微風卷起。那些嬌嫩的花瓣仿佛突然間有了生命力,輕柔地滑過小貓毛絨絨的小耳朵,惹得小貓輕輕咪了一聲。這個溫柔的觸感,實在是太像小姐的力道啦喵。那些花瓣不知覺間,就好像形成了一股浪花,溫柔地向那劍鋒席卷而來。它們裹挾了那一閃而過的煞氣,讓孫啟和的劍停了一瞬。月上中天。下一刻,半空中猙獰的人影狠狠地顫抖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