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孩垂眼默認的模樣,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


    十五個同伴,再加上小孩自己,一共十六個人。


    但現在加上小孩自己,也就活下來四個,僅剩四分之一。


    那另外的四分之三,也就是十二個跟小孩差不多大年紀的孩子呢?是怎麽沒的?


    想到某件曾經親眼見過甚至還差點遭遇到的事情,闕知雲忍不住狠狠捶了一下手邊的桌子,“可惡!”


    闕陸扭頭就看見她氣紅了眼的模樣,就猜到她估計是想起來一些不好的往事了,伸手過去按了按她肩膀,“小雲朵,那件事已經過去了。”


    “我知道,”闕知雲咬著牙深吸了一口氣,“可我要不是闕家的人,那次真的能躲過去嗎?”


    這下闕陸沒話回了。


    他心裏也清楚,要是小雲朵不姓闕,且隻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被救出來的可能性,可以說無限小,幾乎沒有!


    “而且,我現在懷疑,當初那個地方並沒有被徹底搗毀,現在已經再次重建了。這小孩,還有他那些同伴,都是受害者。”


    這話讓闕陸的臉色瞬間變黑不少。


    當初小雲朵出事的時候他也沒大多少,但也記得當時他們闕家人幾乎是舉全族之力,才把小雲朵給找回來,並一舉摧毀了那個讓進去過的闕家人至今都諱莫如深的地方。


    哪怕隻是在那個地方待了短短不到十天,但被救出來的小雲朵,再也不是之前那個從早到晚都活力滿滿的模樣了。


    包括現在的嗜睡,一天二十四小時起碼要睡十二小時以上,也都是當初在那個地方造成的。


    現在告訴他那地方居然又死灰複燃了,甚至又出了一批受害者!


    “這還沒完沒了是怎麽著,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費這麽大功夫那肯定是要幹大事啊。”薑含影涼涼開口,順帶著好奇地問了一聲,“小雲朵,那件事是什麽事啊?”


    “我六歲那年,因為太調皮,就被送到太奶奶那管著。當時太奶奶家裏收留了一個喪夫的遠房親戚,還帶著個比我當時還小兩歲生著病的小孩過來投親,太奶奶看她可憐,就讓她在家裏住下了。”


    闕知雲說到這裏忍不住絞了絞手指,“我原本還挺可憐那個小弟弟,人小小的一個,動不動就喝藥,還不能跑不能跳,看我玩隻能眼巴巴看著。可他媽隻不過是聽了外頭人忽悠能救她兒子的鬼話,就利用她兒子把我騙去那個地方,我恨死她了!”


    “那個地方,我就記得我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沒有門也沒有窗戶,也沒有床,就一個冷冰冰的台子,我當時就躺在那個台子上。沒人給我東西吃,也沒有水,我餓得頭暈眼花都想啃自己了,才看到一個人,好像又不是人,過來給我注射了什麽,然後就不覺得餓了。”


    “那時候不知道是什麽,還覺得神奇,現在想想,應該是營養劑之類的東西,裏麵應該還加了催眠和肌肉鬆弛類的藥物。我也不是從小就懶,我覺得應該就是那時候這種東西被注射多了造成的。”


    “那個人應該還對我做了什麽,我迷迷糊糊中有感覺到,但實在醒不過來。後來,家裏的人就把我救出來了,救我出來的時候我還睡著,等醒過來就看見一下子老了十多歲的太奶奶。”


    “當時在那個小屋的時候,那個時不時來小屋的人可能是不覺得我還能出去,說過一些話,我還記得很清楚。什麽三號基因崩潰,八號大腦活躍度升高,還有一號強化失敗清理掉之類的,那時候我隻是下意識去記,等到長大後,我才想明白這些都是什麽意思。”


    闕知雲說完,接過闕陸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口,看向也在靜靜聽她說話的小孩,“你,你之前是不是也生活在那種小房間?”


    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下,小孩輕輕點點頭。


    “果然!”


    這下闕陸不敢再有半點僥幸。


    一開始他隻當這小孩是個麻煩又難治的病人。


    既然收治了,那他自然會盡心盡力,想盡一切辦法把人給治好了。


    但要實在力有不逮,搶不過閻王爺,人到底還是去了,他也隻是惋惜下,年紀還這麽小又這麽乖,真是可惜了,倒不至於有多傷心。


    畢竟歸根究底,這小孩跟他也就是病人和大夫的關係,情感上並沒有深刻到哪去。


    但現在小孩的遭遇跟小雲朵幼年時的遭遇掛上了勾,一想到曾經囚禁傷害過小雲朵的人現在還好好的,甚至還讓又一批孩子成了受害者,這換誰都做不到袖手旁觀!


    “這事得跟家裏說一下了。”


    當年他們都還是小孩,參與營救的都是他們父親輩的人,再加上回來後又都對那次營救的經曆諱莫如深,他們這些小輩還真不清楚當時到底都發生了什麽。


    闕知雲直接掏出手機,“我跟我媽打個電話。”


    至於她爸,還不知道又在哪個深山老林窩著呢,還是聯係她媽比較快。


    闕知雲打出去的電話剛被接通,一旁李承宵的手機也響了。


    拿出來一看,“我哥打來的。”


    “應該是血液檢測有結果了。”


    李承宵邊接通邊往外走,剛走出去幾步,就聽見跟上來的腳步聲,回頭一看,不是薑含影是誰。


    對上便宜主人看過來的目光,薑含影背著手大大方方提要求:“你開外放,我也要聽。”


    電話那頭的李京墨:“含影也在?”


    李承宵:“嗯,哥你直說就行,這件事她也知道。”


    甚至血不對勁的問題都還是薑含影最先提出來的呢。


    “那我就直說了。血液檢測結果出來了,不過目前隻解析出來一部分,但我覺得有必要先跟你說一聲。那小孩的血液中有多種藥劑殘留,比較常規的就是營養針,助眠類製劑,還有肌肉鬆弛類藥劑,這幾種應該是經常被注射,殘留的成分最多。但更多的是連我都沒見過,也沒出現在市麵上的。


    不過我著重要說的是一種比較特殊的,我花了些功夫著重解析了下,盲推是作用在骨骼筋脈上,可以增加骨骼筋脈的強度和再生能力的,但藥劑效果越大,帶來的副作用也小不到哪去,小孩現在這樣很可能就是副作用的累積爆發,可惜咱們沒有針對性的抑製劑,就得從頭開始研究。沒想到真的有人想煉成鋼筋鐵骨啊!”


    聽到這裏,李承宵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他看著小孩洗澡的時候,對方身上骨頭被折斷又接上的痕跡。


    現在,可不是剛好就對上了。


    下一秒,就聽見薑含影開口糾正他哥的話,“他不是想煉成鋼筋鐵骨,他是想煉成一具完美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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