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綿延,低柔沙啞。他這話莫名說尚芙蕖一股子羞恥之意。人家進諫要麽是正兒八經遞折子,要麽借典故進言,到她這裏畫風怎麽瞧都怎麽不對勁……


    “之前不是說要給寧兒再找一位女傅嗎?”尚芙蕖盡量讓畫風變的正經起來。


    “嗯。”陸懷拉過她的手,打量那漂亮纖長的手指。指尖帶著淡淡的粉,氣血足,都是他幾年精心養出來的。


    “你有合適人選了?”


    “是……也不是。”尚芙蕖輕歎一口氣,“不是我挑中的人,而是寧兒她自己看上的。你也知道,這丫頭自小就有主意,想的就和別人不一樣。”


    她嘀嘀咕咕,“看上的也不是什麽普通人,而是剛回京兆的梁思吟。”


    自己的崽子自己清楚。


    陸齊光本來就是混世小魔王。要是再到梁思吟手上滾一遭,汲取陰謀詭計之精華,她不敢想象,幾年後出來的,會是個什麽混沌邪惡體。


    但陸懷思忖片刻,卻道,“可以一試。”


    “啊?”


    這下她躺不住了,坐了起來,“那是梁思吟,能把人唰唰做成菜的,你確定……要讓她教寧兒?”


    還記得前年,三個孩子出宮玩時,又撿到一隻鴿子。陸清和是一邊包紮一邊哭,長安因為長大了,性子逐漸沉穩,所以隻說要帶回去和自己的灰鴿子湊對。


    唯獨這個小的,語出驚人。


    提及舊事,尚芙蕖愁眉苦臉,“長寧當時可是掰著指頭湊到我跟前,說要讓它們鳥生蛋蛋生鳥,子子孫孫無窮盡也。算盤打的那叫一個清清楚楚。”


    有點善心,但不多。


    “這種事有什麽好擔憂的。”陸懷伸手為她揉開顰蹙的眉心,不禁笑道,“長寧性子也不是半點好處都沒有。”


    趙書苒品性如蘭,信奉君子之道。


    但帝王不是君子。長安本質良善,又受她教導的時間最長,聰慧有餘,行事卻不夠果斷決絕。


    他有想過拎出自己幼時學的那一套。


    可一對上大女兒那張與尚芙蕖相似的臉,便怎麽也舍不得逼迫了。


    不過沒關係。


    這個舍不得,還有其它兩個。


    “什麽好處。”尚芙蕖捋了一把帳子上垂落的流蘇,“你別拿安慰話哄我。”


    “哪裏就是安慰話了。”陸懷輕聲,“大辰要的就是虎狼之君。”


    當皇帝他肯定比自己有經驗,需要什麽樣的儲君他也肯定比自己清楚。既然已經這樣說了。


    尚芙蕖也就決定先安排梁思吟過來一段時間,試試效果。


    正好這人不能閑著。


    一閑就心思活絡,牙齒癢癢。


    將她遊蕩在帳外的那隻手抓了回來,順帶著扯上帳幔,陸懷欺身上前,眸色在黑暗中更顯幽邃。


    他語調緩慢喑啞,帶著一點難以察覺的笑意,指尖卻已經輕勾在她腰後的係帶上,“這下可以安心了?”


    後宮隻有一人,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如今連燈都不取了,等於是不打招呼不與她客氣了。


    畢竟舍她其誰。


    尚芙蕖認命躺平。


    月色清幽,如水漫過紗帳。殿內的炭火似乎燒的有些熱過頭了,她手心都出了一層濕漉漉的汗。


    可陸懷今夜格外磨人,不緊不慢地一件件拆去她衣裳。


    冷白的修長手指似月輝所凝。


    怎麽看怎麽正經。


    這樣端肅嚴謹,甚至顯得冷欲的一個人,為何偏偏就……


    隻希望不要像昨天那樣,鬧到三更半夜還不讓人睡……


    望著那雙適合執朱筆握長劍,唯獨不該挑開女子衣帶的手。她試探地問,“陛下今日似乎心情不錯?”


    “你從前不是說自己養什麽死什麽,所以沒有收母後送的蘭花嗎?”


    陸懷低下身子,熾熱的氣息拂過她麵頰,激起一陣細密的戰栗。衾褥漸亂,那股熱意蒸的人骨頭發軟,尚芙蕖咬了咬唇。


    確實是這樣。


    就連他給的那盆雲竹,都險些被養死。


    最後還是緊急送回宣室殿,才挽救了一條弱小無辜的生命。


    所以鑒於自己的死亡之手,她連孩子都不怎麽敢養。


    “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那盆蘭花我養活了,明日便讓人搬過來擺在你宮裏。”


    她的手又不安分掉到賬外,陸懷極有耐心地再次撈回,十指交扣按在枕上,“往後你喜歡什麽,我就養什麽。我負責養,你負責看。”


    尚芙蕖感動的眼淚汪汪,“喜歡豬。”


    “……”


    真正的恃寵而驕,敢於蹬鼻子上臉,還無所畏懼。陸懷咬牙,掐著她的臉惡狠狠吻了一記,“行,等出宮了我給你養!”


    不就是豬嗎!


    還能比孩子難養不成?


    “盈盈,你在欺負我。”他答應完又氣極反笑,越想越是笑,“就仗著我喜歡你,所以使勁地欺負我。”


    這幾年尚芙蕖對他的帝王身份,已經脫敏的差不多了。


    她不比他,對史官那支筆還是有所顧忌的,所以明麵上還能端一端,私底下使喚的得心應手。


    這是陸懷自己慣的,也是自己想要的。但被叫去養豬……屬實沒想到。


    尚芙蕖輕嘖一聲,將他那隻手緩緩往下挪了挪,放在自己纖細的腰際,“什麽欺負,這分明是補償。”


    掌下一片溫軟,猶如玉脂。


    不知想到什麽,對方心虛地沒有再出聲,甚至耳廓蔓上一抹緋色。


    今晚廢話有點多了。


    他嚴重懷疑尚芙蕖是不想辦正事,故意拖延時間。


    最後那件繡著紅鯉粉荷的小衣,順著榻沿飄落到地上,銀白月色流淌,仿佛能將蓮魚溺斃其中。


    氣溫漸漸升高之際,齊忠顫顫巍巍的聲音從外頭傳入,“陛、陛下,小殿下做了噩夢睡不著,過來找皇後娘娘了……”


    透過那絲門縫,殿內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隻能聞到似有若無的水沉香氣息,熏的濃了,隔著門都能捕捉到絲絲縷縷。


    冗長的寂靜中,齊公公一顆心幾乎提到嗓子眼,抬起袖子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好半晌,才隱約聽到裏頭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隨後,是帝王壓著怒火的聲音——


    “讓他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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