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隱晦,但尚芙蕖一看便知。


    當即上前,假借抹淚的動作往對方懷裏一撲。


    陸懷雙手比腦子反應更快,下意識自然而然地接住她。


    “陛下,臣妾實在太難過了,這母子連心,錐心之痛……臣妾隻恨不得替和兒受了。”


    揪著他心口的衣物,尚芙蕖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實際借著將臉埋入對方胸膛的動作,用力擰了對方一把。


    不說太後對幾個孩子都很好。


    就算從其它角度,陸清和出事對她也沒有任何好處。


    先前尚芙蕖還想不明白,原作裏這父子倆到為什麽最後會反目成仇?


    分明她與陸懷一輩子都隻有彼此,相濡以沫。膝下孩子也皆為兩人親生骨肉,甚至是他親自一手帶大的,血濃於水如何就走到這種地步?


    眼下才發覺,很可能與陸懷的性格有極大關係。


    隻是他留給她的是最幹淨那一麵,以至於極易忽略身為帝王的本性——多疑。長年在宋黨長公主安王等亂鬥場中生死相搏,如果不是這樣的性格,根本活不到今天。


    熟悉的淡淡的脂粉香氣,極好地撫平了心底那份不安。


    陸懷吃痛收回目光,低頭看了眼,正好與她瞪得直直的眸子對上。


    他忽地軟下眉眼。


    “好。”


    陸清和的眼睛耽誤不得。


    在診不出前因,又推不出後果的情況下,耽誤一天就危險一天。


    尚芙蕖如坐針氈,什麽都做不下去。


    她像想上次為陸懷治愈舊傷一樣,向係統求助,看能不能得到根治的良藥。但這次係統隻給出了和紅葉一模一樣的答案,讓她去雲天寺一趟。


    火速叫人套了馬車,尚芙蕖親自抱了孩子上去。為作掩飾,太後抱著陸齊光陪同,明麵上是為帶孩子去祈福。


    “阿娘。”


    馬車裏突然探入一張小臉,陸雲祉站在那兒眼巴巴看著她,“阿娘,我可不可以也跟著你們一起?”


    尚芙蕖被陸懷這一誆走就是十天半個月,小姑娘長這麽大,經曆過最長時間分離也不過幾天。


    好不容易人回來了,還沒在母親身邊待夠。


    墨金一角袖袍垂落,陸懷牽著大女兒,正要掀簾而入,卻被她一手攔下,“陛下還是在宮裏等著吧。”


    收到對方不解的眼神,尚芙蕖接著解釋。


    “我請人算了一卦,說你跟和兒天生八字不合,命中相衝,所以為了兒子好,陛下還是先留在這裏等我們回來吧。”


    “來祉兒,快上來!”


    陸懷:……


    他終於明白,為何原作裏,尚芙蕖會胳膊肘往兒子拐了。


    因為,天然就伸不直。


    看著被支配的老老實實,完全看不出在朝雷厲風行的青年帝王,反倒像隻被丟在家裏看門的大型犬。


    太後沒忍住抽了抽嘴角,暗道,這世間果然一物降一物。


    她收拾不了的,總有人替她收拾。


    上回到雲天寺,還是為羅太嬪一事。而時隔已久,這裏還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除去花草樹木的枯榮開謝,就連樹底下零落的小石塊都是一樣多的。


    領路的依舊是那名小沙彌。


    個子躥了一大截,麵容也已有幾分少年模樣,卻仍是靦腆。


    見到兩人,他雙手合十鞠了一禮。


    “貴人們要尋雲心師叔?他今早上山去了,還沒回來。”


    尚芙蕖懷抱兒子,心急如焚,“可有說在山上哪裏?”


    小沙彌搖頭,“雲深不知處。”


    那就隻能等了。


    “師叔往常都是日落而歸,貴人們請先用茶。”小沙彌請幾人在亭前一處石桌入坐,俯瞰之下視野開闊,行人如織,微小的像一隻隻螞蟻,來來往往爬在尚芙蕖心上。


    她神情難掩焦躁,太後自是注意到了,安慰道,“雲心法師造詣深厚,當初清和的名字便是他給的,相信定能看好孩子。”


    似乎感受到不同以往的氛圍,今日的陸齊光也不吵不鬧地坐在她懷裏,格外乖巧,隻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四處看。


    穆太後摸摸旁邊孫女的額發,輕歎一口氣,“一切都會好的。”


    再難,也不會比過去難。


    尚芙蕖恢複了幾分精氣神,恰巧那名小沙彌端著糕點與茶水過來,就問,“太嬪娘娘近日可好?”


    原本隻是隨口一問,轉移注意力,想緩和下自己情緒。不料對方身體一顫,險些將手中東西摔到地上。


    “貴、貴人……”


    他咽了咽口水,嗓音依舊幹澀的厲害,這個年紀還藏不住事,所有的情緒都從眼中流露。


    也包括,恐懼。


    “她、她她昨夜功德……去往西方極樂了……”


    羅太嬪多年在寺中清修,照規矩也應該尊稱一句功德圓滿。


    但回想起昨夜滿地的血,還有刺破胸膛的那把薄刃,最後那兩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尚芙蕖愣了下。


    清和目疾難醫,她沒有多餘心力追問。這幾日愁苦,陸懷沒將此事第一時間告知她,也很正常。


    可小沙彌反應明顯不對勁,而且羅太嬪年紀還不大,這幾年身體也沒什麽毛病,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


    就連太後也沒反應過來,好半晌才正色問了句,“她是怎麽死的?”


    “她、她她是被人殺害了……”小沙彌端呈盤的手都在抖,茶水星星點點濺出來,將木質浸成更深的顏色。


    尚芙蕖示意他先將東西放下。


    又叫小蝶拉著他在坐到跟前,這才話音逐漸清晰平穩起來。


    “其實之前,她的家中人便來探望過了。我當時來送茶水,正好聽到模糊幾耳朵,那個自稱是兄長的男人好像欠了一筆賭債。”


    “還不上了,來問她當年出宮時有沒有值錢的首飾可以變賣……中間到底說了些什麽,我沒有聽到,但後頭過來收茶盞,隻聽到他們提及小王爺……”


    尚芙蕖眼神漸冷。


    羅氏沒受過寵,手裏沒幾件好東西,有也不一定舍得。


    但能舍得兒子。


    比起一個清修的先帝嬪禦,如珠似寶的小王爺自然更值得打算盤。難怪前段時間,羅家人開始纏上陸揚。


    小沙彌道,“之後他們又來了幾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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