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沒吃飽?”


    軲轆轆的馬車聲滾過長街,尚芙蕖看著一連吃了她半盒桃酥的小少年,輕嘶了聲。


    果然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方才被嫂嫂的暗衛一嚇,又餓了。”


    陸揚托著腮,一邊嚼嚼嚼,一邊探頭看外麵風景,嘴裏還沒個消停。“南水州的菜別具風味,那道鴨肉居然是甜,還有那個用瓜皮雕刻的小船,上麵的窗都能開合,京兆可沒有這麽精巧的手藝。”


    北地更偏向於大型物件,之前係統的任務獎勵圖紙,便是由京兆匠人造出的。


    “那位薛家女君聽說也是南地來的,好像是叫那個什麽……楊柳州?”


    尚芙蕖來了興趣,坐直身子問,“揚兒,那你覺得她怎麽樣?”


    “挺好的啊。”陸揚繼續嚼嚼嚼,話語帶點含糊不清。


    “皇兄平日裏還嫌我話多,那姑娘比我還能講……天呐。嫂嫂你不知道,她是真能說啊,她可太能說了!但她講的那些吃的,是真的能饞死個人!”


    尚芙蕖:……


    早說了,他就那一張嘴的事。


    但除了那張嘴,壓根沒有其它事。


    算了,孩子還小,不開竅很正常。原作裏陸懷可是近而立之年……尚芙蕖抹了把臉,問起正事。


    “揚兒,今日在門口拉扯你的那兩個,是什麽人?”


    “哎對,差點忘記了。”桃酥太幹,陸揚灌了兩口水道,“照關係算,是我另一頭的舅母和表姐。”


    還真是羅家那頭的。


    羅太嬪在被她嚇了一遭後,消停了這麽多年,忘記還有羅家人。


    屠雨遞回來的情報得到證實,尚芙蕖又問,“那他們拉扯你做什麽?要錢?”


    除了錢權占便宜,也想不到別的。


    “不知道,可能是想和我套近乎吧,”陸揚搖頭,擺弄著水囊的木塞,“那位舅母一直扯著我,讓我和表姐多說話。”


    尚芙蕖柳眉瞬間蹙起。


    …


    車駕進了側門。燈半昏時,月半明時。太後早睡,連帶著整個壽安宮早早都沉入恬靜夢鄉。


    廊下的碎嘴八哥將腦袋藏在翅膀裏,席榻上團成一灘的大小貓也呼呼地睡。


    身著寢衣的太後,淨了手臉,才要躺下。外間便有侍女來報,“太後娘娘,貴妃娘娘過來了。”


    穆太後:“……”亦未寢。


    錯金博山爐吐出嫋嫋青煙,春末夏餘,紗窗下偶有蟲蟄鳴叫。一身天水碧春衫的尚芙蕖正彎腰捏貓爪子玩,見她出來,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叨擾太後娘娘了。”


    還知道叨擾……穆太後悄悄打量她一眼。出身煙雨南地的美人身段窈窕,春水一樣。但豐腴還沒完全消下去,輕衫薄薄,多了幾分玲瓏之意。


    “坐著說話吧。”


    陶姑姑上前奉茶。


    尚芙蕖接過茶盞……嗯,還是熟悉的大樹葉子味道。


    兩人也算相識好幾年,大樹葉子她也是喝習慣了。知道太後不喜歡彎彎繞繞那一套,尚芙蕖開門見山,“娘娘,近日羅家似乎纏上了小王爺。”


    用蓋子撇了撇上麵的茶沫,穆太後半掀起眼簾,“羅家?”


    羅太嬪在皇宮外頭還有一個同胞兄長,這事她是知道的。


    “是,揚兒今年也十三了,再過幾年也差不多能相看了。”尚芙蕖說道,“正巧,羅家的姑娘已經及笄了。”


    “親上加親,確實是個好算盤。”


    茶碗底部觸及案麵,發出一聲輕響。穆太後眼尾微揚,語帶譏諷,“但就憑他們羅家,也配得上?”


    “當初羅氏入宮多年,除去剛被封為采女和生下揚兒那幾年,這些人可從沒來探望過。”


    包括羅太嬪去往雲天寺後,所以她看不上的,不是羅家的家世,而是德行。


    得知羅氏有孕成為後妃,起先還猶如被天降餡餅砸中,欣喜若狂,以為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結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先帝不喜歡相貌平平的羅太嬪,也連帶著不喜歡陸揚。在他眼中,兒子隻有安王,繼承人則隻有陸懷。


    陸揚壓根毫無存在感,睿王還是他駕崩之後,新帝親封的。又一路護著,才平安長大到如今。


    尚芙蕖附和,“臣妾也是這個意思。”


    而且她在係統給的那些書裏看到,表親容易生下畸形孩子……光是這點,就不能同意這門親事。


    想到書上種種,她忽地心念一動,有想法緩緩浮現。


    “不過前一陣子,羅家倒是去了趟雲山寺上香。”


    當初帶去的那些,包括鄭醫女在內,都是從壽安宮出去的人。


    著手處理宋黨之前,為防事變,羅太嬪可是被看的像鐵桶一樣。每天吃什麽喝什麽都清清楚楚,更遑論見過幾個誰了。


    太後眼底諷意更甚。


    昔年她被穆家強行送入宮裏,本質上也一樣,都是吸血蚤虱。


    尚芙蕖道,“他們應該是去請求羅太嬪應下這門親事,畢竟母子至親,骨肉相連。”


    否則單以羅家,哪裏夠的到一個正經親王?


    “她雖為揚兒生母,但揚兒的事情還輪不到她做主。”太後示意陶姑姑給她端來一盞今年的血燕,語聲微沉,“但是羅家,確實得收拾一遍了。”


    否則始終是個隱患。


    對陸揚的隱患。


    “是。”尚芙蕖欠了欠身。她就是怕打老鼠傷玉瓶。


    畢竟陸揚不同其他人,太後這頭總得吱個聲。


    說完正事,太後倏地問起,“聽說,下個月皇帝要帶你去行宮避暑?”


    尚芙蕖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太後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打了個轉,帶著絲絲說不出的微妙。


    “當真是你去玩?”


    見對方怔怔抬頭,太後放平眉梢去看手中那盞血燕,“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幾個孩子就勞煩母後了。”


    “……”


    從前托付長安時,穆太後總是應的幹脆爽快,隻恨不得能多留幾日,如今麵對一加二套餐,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明顯對贈品沒有多滿意。


    但尚芙蕖隻當她默認了,起身就要告辭跑路。


    “等等。”太後眼疾手快叫住她,“哀家還有件東西要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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