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姑娘侍寢也就才幾天的事。


    外頭那些人不知道,還以為菡萏軒獨承恩寵,但他們這些近身侍候的可是清清楚楚。


    所以,小蝶再怎麽傻,也知道人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懷上,於是想到了一些更糟糕的結果……嚇的臉都白了。


    “胡思亂想什麽呢?”尚芙蕖往她嘴裏塞了個果子,笑道,“假的。”


    要真有了。


    她怎麽可能拿自己孩子開玩笑?


    而且她也不會挑這麽不合理,連小蝶都能看出問題的時間段。


    但小蝶目光更懼,“可、可萬一這招被看出來了……”


    宮裏頭假孕可是大過。


    自家姑娘聖眷正濃,這時候卻選擇兵行險招,萬一欺君之罪惹了陛下的厭怎麽辦?


    “這種事,自然是要先另挑時機。”


    尚芙蕖聲音緩緩低下,“平陽侯府視我為攔路虎,勢必要將我除去,不惜牽扯上阿姐。我看他們也是隱患,既然這樣,為什麽不能是我先除了他們?”


    十六七歲的少女窈窕如春柳,一舉一動都如潑墨於宣紙上的畫,說出的話卻句句都在意料之外。


    她還是那個觀念。


    麻煩從哪來的,就直接把製造麻煩的人解決掉。


    “至於其它,隻要陛下說有,那就是有。”


    太後的故交之誼,不代表是陸懷的。


    書裏他便不喜歡這種沒有功勞,純粹倚仗關係得來的特權了,至少明麵上是這樣。


    而且平陽侯夫人頻繁進出宮闈,陸懷對此恐怕早就頗有微詞。隻是礙於太後的情麵,才沒有提起過。


    親生母子尚且要如此細思顧慮,說明本身就不是明麵上看起來那般和睦的關係。


    她也沒想真的能騙過太後。


    重要的是要讓太後對所謂的故交失望,至於欺騙這口鍋……反正有陸懷幫著背。


    太後是聰明人。


    平陽侯府再好,也不可能比得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親生兒子。


    …


    沒有宋府派的人盯著,又有女兒在前,陳采女腦袋靈光了,辦事效率就是不一樣。


    回去才醒,便將東西送來。


    那藥丸比想象中要小許多,黑漆漆一顆裝在瓷瓶裏,隻有黃豆大小,光從外表看,似乎看起來和普通的藥丸別無二樣。


    但一倒出來,一股說不出的馥鬱熟悉香氣,瞬間蔓延整個殿內。


    似是某種常見香料。


    但又如一縷極細的春日暖風,令人身心不由自主放鬆下來,甚至隱隱泛起一點困意。


    不敢多瞧,尚芙蕖趕忙叫人將窗打開,散散氣味,又將東西塞回瓶裏,低聲吩咐,“去把那個叫紅葉的女醫官請過來。”


    來福離開後,杏兒猶豫了下,小聲提醒,“娘娘,那位紅葉醫官好像幾年都隻是學徒,而且還是跟著幾位產婆子學本事……”


    換句話說,專業不對口。


    尚芙蕖:“不妨事,就要她。”


    陸懷曾和她細說過,宮裏真正可以信得過的幾個人,讓她萬一遇到緊急情況也能找的到人放心求助。


    而這位女醫官便是其中之一。


    醫術到底如何尚芙蕖是不知道,不過既然能入帝王眼,想必定有不同凡響之處。


    人很快被帶過來了。


    越過那麵青綠山水屏風,一道高挑纖瘦的身影緩步入內。


    女子看起來年歲在三十左右,穿灰藍窄袖衣裙,袖口挽起一截,腰間係著麻布襜裳,長發全部梳起來露出光潔額頭,一副看起來話並不多十分幹淨利落的模樣。


    “紅葉見過娘娘。”


    她行過禮。


    尚芙蕖指著案上的那隻小瓷瓶,說道,“起來吧,看看這個。”


    紅葉點頭,上前拿起瓶子。


    拔掉紅塞後,隻輕嗅一息,眉心便蹙了起來。


    “娘娘,這東西有問題。”


    “此物雖然聞起來和外頭買的一種香料別無二樣,用起來大抵也是相同的。”


    “但中間多加了一味特殊的香草,氣味淺淡,尋常用在身上也不會如何,可一旦與水沉香氣息相衝,極易令人上癮。”


    紅葉邊說邊跪倒在地,額頭緊緊貼在交疊的手背上,聲沉如磬,“若人長久使用,會致使疲乏困倦,神思恍惚,嚴重者甚至可能……昏迷不醒。”


    宮中用水沉香的人不多。


    可那位九五至尊……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這也是她長跪不起的原因,有人妄圖謀大逆。


    夕暉如血,染紅白日最後一抹天際。殿內隻有兩名貼身伺候的侍女,此刻都將臉埋得低低的。


    尚芙蕖坐在席榻上,半邊臉都籠在窗欞透進的昏影裏,隻能看清那一彎蹙起的細細柳眉。


    難怪宋家會自信送沒什麽戰鬥力的陳采女入宮……她還是想的少了。以為對方隻是想借美人吹枕邊風,搞美色誤國那套。


    沒想到真正的殺招在這裏。


    思及此處,她不由凝聲。


    “此事重大,切不可聲張。”


    “另外——從今日起,你都要來菡萏軒。若是旁人問起,隻說不知道。”


    “是。”對方頓了下,像是明白什麽,重重叩一禮,“紅葉一定守口如瓶。”


    小蝶抓了一把賞錢將人送出去,回來時便聽見廊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幾名東廚的侍女提著食盒走來。


    為首的見到她露出笑臉,話語熱絡,“小蝶姐姐,這是今年新摘的香椿炒的雞蛋,庖正說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但勝在鮮嫩,送來給娘娘打打牙祭。”


    菡萏軒是天子的食堂,尚芙蕖是固定的飯搭子。


    指不定哪天哪道菜就得了皇帝青眼。


    “有心了。”


    小蝶接過食盒,她性子好,和那名侍女打過數次照麵,也算熟識,就多扯了幾句。


    侍女隨口念叨。


    “照老規矩,前些天陛下宴請朝臣,每年春日宴少府那邊都忙的恨不得長出八條胳膊八條腿,連東廚都被拉過去湊人手。”


    從她緊鎖的眉頭不難看出,對加班的極不情願。


    但能在宮裏混的,多多少少懂點說話藝術,“雖說有賞錢拿,但還是那些年輕公子小姐們的宴會更有趣些。”


    年輕的好麵兒,就算個別任性也不至於鬧騰起來。


    可那些老油條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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