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膽敢進禦書房的後宮嬪妃非死即殘,遠的不說,昨晚就連李妃都落得那麽慘。而一個小小宮女竟然不光能毫發無損,還能得到寵幸?”藍衣妃子道,“要我說,這個宮女本來就不是個善茬,有幾分狐媚子的手段迷惑聖心,一定是早有準備想要飛上高枝做鳳凰,陛下一時間真就給她迷住了……”“我呸!”藍衣妃子的話還沒說完,粉衣妃子尖銳的嗓音立刻唾棄了一聲,嬌聲嬌氣地罵道,“我們哪個不是為了聖上的寵愛拚盡全力豁出命去,憑什麽就輪到她!不行?絕對不行!她算個什麽東西!”“正是這個理兒呢。”藍衣妃子笑盈盈道,“陛下如果真被那宮女暫時迷惑,要給她名分,想來過不了幾日就會冊封她為嬪妃了……一個小小宮女竟然得到聖寵,後宮不把她給撕碎了才怪呢,還需要等到我們來動手?她可真真是自尋死路!”“如果陛下隻是一時興起,連個名分都不給,那我們就更不必在意了,一個小宮女而已,憑她有幾分手段得了一夜恩寵又如何。咱們查一查各房宮女——”藍衣妃子挑了挑柳葉眉,“找到她,教一教她規矩。”粉衣妃子破涕為笑,起身往向湖邊,道:“姐姐說的正是,想來陛下也是不會給她什麽名分的!我們立刻去各房裏查查,找到那個賤.人,一定要給那個賤.人好看!”湖邊碎石小路上,一個提著食盒的小太監從柳樹下路過,隻聽得亭中傳出細細碎碎的聲音,聽不太清楚,也沒留神聽,埋頭徑直往前走。“那個小太監,過來。”一個聲音突然從水榭那邊傳來。小太監抬起頭。“說的就是你。”水榭中,粉衣妃子盯著路邊的小太監,道,“過來這裏,我們有話問你。”小太監連忙提著食盒走到水榭上。“你這是給誰送飯呢?看你走的方向,那邊隻有蘅蕪殿了,蘅蕪殿裏可是從來沒有人住的。”粉衣妃子拉下臉來,狠聲道,“說!是不是偷了東西打算去沒人的地方偷吃?!”“不是不是,奴婢冤枉!”小太監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奴婢不敢偷吃啊,這裏麵裝的是早膳和湯藥。奴婢是在太醫局裏,本來每天跟著張太醫過去,今天張太醫有事不去了,讓奴婢一個人送過去。張太醫還囑咐奴婢路上不能耽誤……”“大膽的狗奴才,還敢拿什麽張太醫來壓我們?”黃衣妃子道,“張太醫算什麽東西,他讓你路上不能耽誤,就連我們三位娘娘問你幾句話都不成了嗎?!”“是是是……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小太監嚇得連連磕頭,“三位娘娘饒命,饒命……”“好啦二位妹妹,不要嚇到他了,看把這孩子嚇的。”藍衣妃子把小太監從地上扶起來,溫柔道,“你也不要害怕,我們不會為難你的。你方才說要給蘅蕪殿送藥,我們入宮以來就沒見過那裏住過人,那裏現在住了什麽人了嗎?”“這……”小太監為難地抬頭看看三位妃子,欲言又止。“大膽奴才,吞吞吐吐的做什麽?!”粉衣妃子嗬斥道,“你說啊!”“回……回三位娘娘。”小太監支支吾吾道,“蘅蕪殿現在的確……關著一個人。”藍衣妃子柳眉一挑,道:“哦?是個什麽人?為什麽關著她?”“這個事情,宮裏的人,除了張太醫,和我們幾個跟著張太醫送藥的小奴才……其他人都不知道。”小太監小心翼翼地看了藍衣妃子一眼,小聲回答道,“奴才隻知道,張太醫說人是陛下從宮外麵帶回來的,這事情絕對不能對外說,要掉腦袋的。”“嗬。”粉衣妃子冷哼一聲,酸溜溜道:“藏這麽好,是生怕誰把她給吃了嗎?陛下可真愛護她呢。”藍衣妃子問道:“你不是見過她嗎?長什麽樣子,說了什麽沒有?”小太監搖頭道:“就連張太醫也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奴婢隻跟進去看過幾眼,長得真的好看,奴婢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他昏迷了好幾天,好像是昨兒才醒來的,隻和奴婢說過一句謝謝,別的也沒說過什麽話……”“果然是她。昨兒才醒來的,就去勾引陛下,看來還真是個迫不及待的妖精呢!”藍衣妃子和另外兩位妃子心照不宣地交換了眼神,笑盈盈地拉起小太監的手,從手腕上取下一隻金鐲子放在小太監手中,“看你每日送藥也辛苦了,不如在我們這裏休息片刻,讓我的侍女幫你代勞一下吧。”“娘娘……”小太監嚇得兩腿發抖,雙手戰戰兢兢地捧著金鐲子,支支吾吾道,“這……”“放心吧,隻是幫你跑個腿,又不會發生什麽的。”藍衣妃子微笑道,“秋桐,你去幫他跑一趟,務必把他的東西好好送到蘅蕪殿去,不要讓他落個不是才好。”“是。”一名身穿深藍窄袖勁裝的侍女走上前,一把從小太監手中奪過食盒。這秋桐不同於一般嬌弱宮女,一看就是近身保衛妃子的侍女,身形矯健身手不凡,一陣風似的從小太監手中奪走食盒,不費吹灰之力。小太監縮在角落裏不敢亂動,隻是用眼睛打量著秋桐手裏的食盒,暗暗抓緊自己的衣角瑟瑟發抖,卻沒有辦法。“秋桐。”藍衣妃子在秋桐耳邊輕聲道,“先打探打探虛實,看看長什麽模樣叫什麽名字什麽身份來曆,昨晚八成就是這個小賤.人勾引的陛下。若是個不安分的主兒,就給她立點小小的規矩,嗯?”秋桐應了聲“是”,提著食盒快步下了水榭,轉過花園,到了花園之後一條蒼梧翠柏掩映的青石小路。這條路與宮中別處不同,平時宮人都不往這邊走,鳥轉鶯啼,葉落可聞,十分幽靜。小路盡頭,幾株青楓半掩著台階,台階上一座宮殿佇立,看似幽靜荒涼的院落裏,門前竟然布滿帶刀的侍衛,將宮殿守衛得比嬪妃的寢宮還森嚴三分。門外的侍衛都格外警惕,不認識秋桐的臉,抬手就將人攔住。秋桐被侍衛攔住去路,隻得解釋道:“奴婢是太醫局派來送藥的,今日他們都有事,所以讓我來送。”侍衛看了一眼秋桐手中的食盒,打開檢查了一番,確認是太醫局裏送的藥,又驗了確保沒有下毒,才把人放進去。秋桐提著食盒推開門,隻見殿內整潔空曠,甚至看不出半點有人居住的痕跡。唯有透過床上層層疊疊的紗幔,似乎可以看見一個人麵向床內側臥的身影。這在宮中也算得一番奇景。竟然日上三竿了,還有人在高臥不起。秋桐把食盒放在桌上,尋思著這一趟非但一句話也說不上,甚至連麵容也看不見,不知如何回去向娘娘交代,隻聽帳中忽然傳出一陣悶悶的咳嗽聲。“咳……咳……”秋桐正往桌上放食盒的手一滯,小心地往床那邊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隻是咳嗽了兩聲,就不再有動靜,繼續睡下了,睡相十分好,一動也沒有動。秋桐拿定主意不能無功而返,輕輕打開食盒,將一碗湯藥從食盒裏捧出來,輕手輕腳地捧到了床前,隔著床簾道:“奴婢是來給您送藥的,聽您剛才咳得厲害,還是先把藥喝了再休息吧?”床簾輕輕動了一下,一隻白皙的手從簾後伸出來,修長的五指抓住簾幔掛上玉鉤。秋桐悄悄抬眼望去,一瞬間幾乎窒息。身穿雪白單衣的人坐在床上,烏黑的長發如瀑潑灑在身側,長睫卷翹眉眼惺忪,冰雪為神白玉為骨,不似塵世中人,分明是名家描繪的天上神仙圖卷。林漸昨晚睡得特別踏實,總覺得很安心,好像一直有個可靠的人陪著自己一般,不小心一覺就睡死了。明明是在異國他鄉,還是被暴君強行押回來的,按理來說有點節操和烈性的人應該夜不能寐對月思鄉懷念故國,但林漸就是如此十分丟人地好睡,連象征性地為了忠君愛國失眠一下也沒有。此刻睡得迷迷糊糊被叫起來,林漸抬起頭看是個端著藥碗的宮女,連忙抬手去床頭衣架上抓了一件外衣披上,起身用雙手把藥碗接過來,微微點頭道了一聲“多謝”,低頭一口就將苦藥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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